蒋煜并没有张警所想那样运筹帷幄。
他日复一日待在公司不是因为手里有多少证据，而是因为之前贿赂的事被云霞一波牵扯出来，现在的他忙着打点关系，根本没时间找别人的茬。
云霞高层大换血，他一边分出精力解决这边的事，一边分出精力在蒋耀身上。
一时间还真没法去找张警和其余人的岔子。
此时的他真如张警所说那样躺平不了。
而且事情远远不止如此。
他还因为四处找关系行贿挪用公司公款陷入另一个花钱的怪圈里，一时间拆东墙补西墙运转不过来。
董事会发现他的大胆行为后展开又一次开会讨论，蒋煜没有参加，也没有人邀请他参加。
换做别人，这时候应该沉不住气开始慌了，可蒋煜是什么人？
他这一辈子就没有在某件事上慌过，面对人生的态度正如他对吴晨说过的那句话——
“水到船头自然直，有慌的时间不如动动脑子怎么解决事情。”
哪怕事情已经到了覆水难收，让他孤立无援的地步，他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慌张失措的情绪，依然一天天该干些什么就干些什么。
收到了董事会的最后通牒，蒋煜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将那张A4纸扔到垃圾桶里。
“自己的事肯定是自己做，用得着他们说。”
吴晨听见老板疲倦依旧不失狂傲的话，想到目前岌岌可危的情形默默替他捏了把汗。
“蒋总，这部分钱可是一个大窟窿，你真的有办法吗？”
蒋煜挪动鼠标的手一顿，轻哼一声：“没办法不能想？”
也不是所有办法都是想想就能出来。
吴晨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捏着衣角静悄悄转身离开。
“吴晨。”
还没迈出几步，蒋煜便叫住他。
“蒋总。”
蒋煜似乎看电脑看累了，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声音缓缓。
“你最近这段时间挺忙的，要不要我给你放个假放松放松？”
众所周知，老板嘴里不会轻易出现放假两个字眼，一般出现放假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是炒鱿鱼的意思。
吴晨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赶忙拒绝。
“蒋总，我很热爱工作，我并不觉得累和忙，我享受其中，我爱上班，放假什么的都无所谓，我不需要放假。”
“哪有人不喜欢放假。”蒋煜掀起眼皮看他，“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但我就是要给你放该怎么办呢？”
完了。
要被炒了。
吴晨心死了一半，自暴自弃地用沉默面对一切。
蒋煜见他哀大莫过于心死的表情笑了，轻松道：“带薪假期，怎么样？”
“这个可以。”
吴晨又活了，紧接他的话口答应下来。
见他答应，蒋煜没再多逗他，而是分享了一个微博链接给他。
他点开一看，跳进眸子里的正是周喜弥十分钟前新发的微博，内容只有一张在海滩的照片和一个椰子树的emoji。
“跟着她去旅游。”蒋煜放下手机，“她去哪旅游，你就去哪旅游，她玩什么，你就玩什么，她和谁待在一起，你就和谁待在一起，她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什么时候回来。”
……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时间关心人家出去旅游的事。
真是不一般的心大和自信。
吴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板传达下来的命令，喃喃好久才憋出一个嗯。
“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就去找人事。”
吴晨讷讷摇头，带着沉重的任务离开了顶层办公室。
待人走了，蒋煜略带轻松的笑顷刻崩塌。
当CP粉是会上瘾的，自从他发现周喜弥的IP地址发生变动了，他就下意识去翻许昀地微博。
果然，许昀地IP地址也发生了变动。
如果他是真的CP粉就不说什么了，可他不仅周喜弥毒唯还是许昀地黑粉。
两重buff下，他决定派吴晨代替他去作妖。
他在这里忙到飞起，怎么看得惯他们在沙滩玩得尽兴。
但奈何他实在脱不开身，只能退一步指派吴晨出差了。
虽然吴晨搞破坏的能力没有他强，但是长得丑啊，往那一站多少能给他们带来点不亚于哥斯拉的冲击力。
这么一想，被困在办公桌的蒋煜心情顿时好多了。
至于手头上的事……
蒋煜搓了搓头发，难得在无人的时候任由烦躁的情绪飘逸在空中。
重新工作不到半小时，蒋煜一天天停不下来的手机又响了，他随手一抓接起。
“你好，蒋煜。”
对面顿了顿，他耐心本来不多，正准备挂断，对面才不可置信地开口。
“蒋煜，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是黄佳佳。
蒋煜叹了口气准备挂断，对面仿佛猜到他下一秒就要挂断，及时开口。
“我知道你最近不太好过还缺钱，我这里有钱，你要不要？”
黄佳佳还是略微了解蒋煜的性格，成功用一句话留住了蒋煜。
“多少钱？你敢这么说？”
蒋煜的声音隐含调笑之意，黄佳佳知道他看不起自己，擦了擦鼻头连忙报了个大致数。
黄佳佳前段时间回国不是心血来潮去看望亲爹过得好不好，而是她的亲爹死了，而她作为亲爹跟死了十几年的原配唯一的孩子自然要回去争家产。
她不聪明，事事比不上后妈家的三个孩子，在争夺遗产这块也比不过。
但好在她会发疯。
无论是体面的新闻发布会还是股东大会，她见缝插针就倒地上发疯，把他们黄家的脸面掀翻到地上一踩再踩。
后妈一家人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只能破财消灾，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划百分之二股份给她。
拿到钱后的黄佳佳正常多了，请律师将钱安置好了后便回了国。
谁知一回国，她就听到蒋煜遇上了困难。
她家都没来得及回，还在路上就打电话给蒋煜，没想到蒋煜迅速接了，这给了她第一个回国惊喜。
肾上腺素一迸发，她就把自己的老底一五一十告诉了蒋煜。
等她说完，蒋煜先是沉默了会，然后才语气不错地开口。
“这么多钱都给我？你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黄佳佳顿了顿，再次开口竟有些从未见过的害羞，“你的难关不就是我的难关嘛，我们一起度过不是应该的吗？”
“……你就这么喜欢我？”
“对呀！”对面的声音缥缈，黄佳佳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是在给对面打气，笃定道，“我一直很喜欢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定会是。”
……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蒋煜略显局促，僵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喃喃道。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