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很多人都把这句不断循环播放的话记在心里，化成这一路走下去的动力。
入睡前林茜听到从不同方向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赵医生让小孙拿着喇叭到处提醒大家睡前记得做拉伸，放松大小腿的肌肉。
但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已经很久没走过这么长的路，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很多人的脚步像是飘在云端。
这时候也只能咬牙坚持熬过去，谁都不敢掉队。
因为是晚上赶路，林茜总能找到建筑死角进空间。
附近有人的时候不能进空间也不能出来，小黄球说进出空间的过程是不会被任何摄像头捕捉记录到。
比起其它那些随意取用物品的空间来说是不太方便，但也免去了被人发现或是被捉去切片的烦恼。
林茜甚至怀疑现在空间的功能是阉割版的，可能是之前有收集者莫名消失被发现，最后被切片了。
否则正常来说，都有空间这种逆天的东西存在，随意拿取物资只是开个外卖小窗口而已。
把上面发的饼干交给小黄球放收纳箱，林茜坐下来吃饭。
今天是凉皮加菠萝咕噜肉，再配上椰汁西米露，天气热的时候吃点酸甜可口的好开胃。
在吃东西的时候，小黄球会帮她把水接好。
还能提前向它预约明天要吃的东西，小黄球说它的躯壳只怕雷击，所以在空间煮饺子、烤蛋挞什么的都可以。
“茜茜，水和奶粉都帮你加满了，你的杯子里是泡好的凉菊花茶。”
“谢谢小黄球！”
林茜吃完饭转身出了空间。
现在上面发下的水和食物，她除了每天固定分400ml给杨奶奶，剩下的水都是随便找个黑暗的角落打湿棉布，帮安琪擦身体。
送饼干就太显眼了些，只能存空间里。
昨天她们终于走出了城市，在高速路上走了6个小时，之后去附近的一个山洞里休息。
不得不这么做，因为高速路上白天没有躲太阳的地方。
路边光秃秃的一片，半点绿意都没有，条件比起地铁站差很远。
林茜去小孙那证实了猜想，这些山洞是前不久刚用炸药包开凿出来的。
有人提前规划好了路线，一路上都有简易的庇护地。
离开城市，生存条件更加恶劣。
对林茜来说也不太方便，这意味着休息的时候，她要去更远的地方避开人群进空间。
“妹妹你最好搞清楚，我是生意人，不是开慈善店的。”
“可你也是女人，你应该懂我，那是你手下，你为什么不管？”
“我为什么要管，货到付款，天经地义。”
刚出空间往回没走多久，林茜就听到了这场八卦，其中一个打着手电筒的是路小姐。
站在原地打算多听会，反正安琪有杨奶奶、徐爷爷、赵医生、小孙等一群人照看着，不用她操心。
“这个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贞操值几个钱？”
这话林茜认同，在生存威胁面前，道德观念不值钱。
“路小姐，求求你放我一马，我男朋友知道了一定会和我分手的！”
“平曦妹妹，戏看够了吗？”
林茜不出声，心里多了几分忌惮。
路雨娇嗔道：“不用躲起来，我的人看到你来了这边，算算时间，你也该回来了。”
“路小姐找我有事？”林茜神色自若的打开手电筒，走过去看到跪在地上的那个女生哭得一脸狼狈。
“你来评评理，她买了东西想赖账，还求到我这来了。世道如此还要为男友守身如玉，真是个痴情种。”
林茜试探道：“这姑娘遇到有仁善之心的路小姐也算是她的福气。”
那女生磕了个头说：“是啊，路小姐，我知道你最心善了，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妹妹们呐，古往今来的故事里，痴情种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
路雨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你回去吧，我会让手下不去纠缠你。”
那女孩子擦了擦眼泪，从地上起来后兴高采烈的走了。
林茜满头问号，路雨这是在干什么，向她展示上位者的仁慈？
“路小姐行事大气，真乃女中豪杰。”
路雨听完笑得前俯后仰，摆摆手说：“这倒没有，她换东西也是给男友用。冤有头债有主，反正我那手下是个双。”
林茜：………
不知该如何接话，这转折来得猝不及防。
路雨接着说出来意：“我知道你想当一匹孤狼，不愿屈居人下，这次我是想来求医的。”
双指搭上对方细白的手腕，林茜肯定地说：“如盘走珠，是滑脉。”
路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是宫斗剧里面的喜脉？”
“对。”
“谢谢平曦妹妹，姐姐会派人送上小心意，也请你务必保密。”
林茜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她嘴紧。
打着手电筒往回走，路雨的手放在小腹处，不禁感叹：路雨啊路雨，你可真是夜路走多了遇见鬼，想不到有天居然被个弟弟迷了去。
总感觉她不是很开心，耽误了些时间，林茜回到队伍，很快就接到了路雨送来的黑色袋子，3瓶500ml的矿泉水。
白得来的水，过了明路干脆一起分享。
今天停下睡觉的地方在一个长长的隧道里，林茜把水倒进水壶煮开，加了几块冰糖煮成酸甜可口的陈皮山楂茶。
最近大家吃饼干吃得有些积食不化、脾胃不和，喝这茶对症。
给亲近的人都分了一小杯，她也不怕有人眼红，路小姐那边的人正吃着自热锅，喝着可乐呢。
喝完茶，大家开始躺下睡觉，睡到中午的时候，林茜突然被叫醒。
小孙面色焦急地说：“好多人开始上吐下泻，赵医生已经过去了！”
杨奶奶和徐爷爷也醒了，林茜把安琪交给两人照看，提着急救箱跟着小孙去看病人。
赵医生看她来了，眼神黯淡，微微摇头。
一个男人冲到赵敏华面前，哽咽道：“医生，求你救救我妈！她几小时前还能吃能喝，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林茜借着探照灯的光看去，倒下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蹲下观察把脉，大部分病倒的人目前都是高热、无汗，已经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这是典型的热射病特征。
这些人大多都有基础病，身体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今天只不过是集中爆发了而已。
现在的环境温度比地铁站要差，年老体弱的人不能对自身体温进行调节，很容易就会得热射病。
林茜看了一圈，发现她只能像赵医生一样站在那里无能为力，大多患者已经出现肝肾功能损害和凝血功能的异常。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医疗车里的东西全用进去也不够填。
救治了几个只是出现轻微中暑症状的病人后，林茜离开这里。
悲伤的哭泣在她身后回荡，痛苦的声音如同撕裂的琴弦。
抬望眼，走到尽头便是光明，却成了一些人永远都走不出去的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