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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开始,应该结束(1 / 1)

浓春渐逝,盛夏将临。

“江风,你知道我喜欢你那一点吗?”昭晗鬓间栗色的发丝在浅风中拂过眸前,微微摇曳,带着一点点戏谑,手拍在身旁瘦高,着一身休闲运动服,慢慢压低步子配合“并肩”走的男友肩胛骨上。

江风转过头来,微微颔首,嘴角不自觉昂起,轻轻往身侧一弯,一把勾住身旁的手,配合着不正经道“我知道呀,因为我是警察,你是医生,我们自然相随,就像这自然中的风雨雪,桥边月,岸边红豆,天色遥遥一样美好,是吧。”

“什么呀,警察配医生超土的吧!你要只是单纯的一个警察,我们就做战友好了,更方便为人们服务...”

那是去年夏日一起散步时,一段消遣的对话。熬过了冬季的寒冷与沉默,舒爽的清风在交替中昭告了春夏之交的正式来临。因为一些原因,昭晗不喜欢冬天,仿佛在凛冽的冬日里生长,实在要消耗太多热量了,以致每每将要过完寒冬时,她都要暗自庆幸自己还保存住了对外界的热情与尊重,没有沦为和寒冬一样冰冷的怪物...

再次庆幸,春夏盛临。

“江风,我快到祁门站了,你到哪了?快点哦”昭晗一手托着手机,一手把自个超大的玻璃水杯挂在包带上,瞄了一眼地铁上的行标。“好的,我快到地铁口了,三分钟”江风刚刚出了警,忙一个案子几周了,今天刚好告一段段落,心里松松的,要按往常周三一样,在祁门站接上昭晗,一起换乘去景厦广场练滑板玩。

昭晗看着地铁外黑黑的环境,这个时间点人不是太多,地铁上空空的,一切都透露着夏日里的轻松愉快...

叮叮祁门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左侧车门下车,江城人民与您同在..

昭晗走出车门,看了一眼手表,还有时间,就走到走廊尽头靠近换乘口的长椅上坐下等待江风,感觉今日的祁门站和常日有一点不同。

长长的候车廊里有十三四个人,各自低头看着手机,步履匆匆,基本没有什么眼神交流。

昭晗也低下头,很希望江风快点到来。

“嗯!啊..救命啊!救..”“呜..呜..救命...”“我不行了,救..救”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倒下,没有什么明显症状,短暂的挣扎,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七八九十,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本想救人的人,还没有伸出手,就被声旁一个个,接二连三的情势吓到,踉跄后退,跌倒,趴着转向出口。

“快跑啊!”“快走!”“快出去这有问题!”本来在下电梯的,往乘车口走的,都纷纷掉头,往上逃出出口去。

昭晗站起来,也往外跑,一时搞不清楚情况,手忙脚乱,神情复杂,要往出口跑,就必须要经过大批量路人倒下的区域,可她是学医的,面对紧急情况,她该勇敢面对,可她还是个学生...无论如何,她还是放慢了脚步,注意到了一个离她最近的“病患”,他还有意识,可旁边的人倒下的速度太快了...“嗯!”昭晗一惊,那个人钳住了她的脚腕!

昭晗心里一横,顺势蹲下,她刚刚分析过了,群聚性爆发,传染时间15秒左右,目测主要累及呼吸系统,无其他肉眼观典型症状,而她在爆发区已经超过半分钟,并无明显症状显示感染...昭晗抬头看了一眼电梯口,推测地铁应对救援应该快到了,并且 还有他。

“放松!来放松!不要紧张”昭晗低头安抚,顺便检查生命体征,是一个45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面部黝黑,沟壑深沉。顾不了脚部的牵制,昭晗做起了心肺复苏。

“1 2 3..1 2 3..呼 1 2 3... 1 2 3..呼”127秒后,“病人”出现明显好转,随之,脚腕上的手也松开了。昭晗不敢耽误,跪趴着来到另一个人身边,是一个中年妇女,颈部随跌倒创伤,出血严重,半昏迷样体征。昭晗把包链从肩上摘下,外衬虽然已被密汗浸湿,但用来止血还算不错,昭晗一边保扎压迫止血,一边唤醒“阿姨阿姨可以听到吗?你叫什么名字阿姨名字..”“啊!”昭晗背部忽然被拎起,一头撞在旁边的大理石柱上。

是刚刚那人,她刚刚就回来的那个人。

“你不该这样的,你是干嘛的。昂?”他把昭晗翻过来,看准胸肺部想要狠狠给一拳,可昭晗因站不稳,在往下滑,这一拳便狠狠落在了昭晗的锁骨上。

此时,祁门站电梯出口上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下面短短两分钟内又发生的事情。乘客们再在纷纷往外跑,工作人员一边疏散各个出口的人流量,一边封闭祁门站电梯口,一边等待医疗警戒系统介入,再应对下方情况。江风逆着人流,一边听路过的慌乱的人们的嘶吼,一边找寻昭晗的身影,心里已隐隐不安。直到来到祁门站的电梯口,被一个保安一把揽住,告诉他不能再向前了,要马上离开。为警察三年虽不算多,但他可以确定,刚刚出来的,跑着的人群中,一定没有昭晗。“到底怎么回事,我是警察,我女朋友应该在下面,我得下去看看”江风亮出警官证,希望保安可以边说边走。保安思索片刻,还是没有松手,必须要等大部队到来,必须要和医务人员协调下去,就这样莽撞进入事发地,谁都承担不了后果。江风更清楚,他平复情绪,向下观望。一个,一个,一个过着倒下的人,忽然,被冲进视野的昭晗打乱了。准确的说,是扔进视野里的昭晗,踉踉跄跄半靠着大理石柱的昭晗。

那个人手部吃痛,又认真看了眼已半失了神志的昭晗,心道:你为什么又要来。更加恼火,一巴掌把昭晗扇在了地上。

“啊!住手!”江风一把挣开还不明真相的保安,一个翻身跳到电梯上。对着连廊的另一个尽头喊“混蛋!住手 马上住手!”

那男子抓起昭晗的一只手,生拽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昭晗的这张脸,看着周遭的凌乱,心中戚翳起来,发出近乎凄惨的大笑,霎时间,被扑过来的江风按倒在地,几拳下去,打成一片。楼上的保安急得跺脚,只能通过对讲让救援快一点。

本来江风是完全可以压制住那男子的,可时间稍长,忽觉气促胸闷,连着力气从指尖一点一点滑走,被那男子一拳反压,瘫倒在地。江风只能勉强牵制,在其身下,抵抗着一拳又一拳。这时,身旁的昭晗一个抽搐,咳出大半口泡沫血来,无助的眼神飘到了江风这边,江风艰难的撇着昭晗,一时间红了眼眶,又被那男子一拳捶了过去。

“哈哈哈”吐了一口嘴角的血,男子转身戏谑的看了一眼昭晗,又对着倒在地上艰难维持神志的江风说道:世人多戾气,天道使然。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不过也是这蜉蝣蝼蚁,作恶多端,人本孤零瓢泼,你们偏偏当社会的恶虫... 那男子顿了一下,低下眸子,愣了半秒,又微微笑道:既然你们俩也不嫌命短,那我就先处理你,再解决你那个女朋友..啊!!

那男子应声倒地,江风撑起身子,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昭晗手里拽着剩下的杯带,看着江风浅浅笑了一下,倒地。

风轻轻打在玻璃上,吹着白色的纱帘摇曳。窗外的常青藤叶映了进来,执着的想探进窗子,又是一个好天气,一年中,没有几个这样好的天气。而它们全在春夏之交悄然而至。

周围是浅浅的青色,到处弥漫着宁静自然的味道,她喜欢这样的味道。

昭晗缓缓睁开眼睛,从模糊到一点一点清晰,清楚聚焦的第一幅画面,是妈妈一张委屈难过的脸。看着妈妈这样,昭晗伸出了手臂,虽躺着不能动,但还是把头埋进了妈妈的颈窝。

从高中毕业以来,昭晗从不轻易流露自己任何或悲伤或软弱的消极情绪,可在妈妈这里,还是永远留了一个软软的位置,比世间任何地方都温暖治愈,至少可以时常,让昭晗想起初中毕业以前的自己。

江风走了进来,向姚妈妈微微鞠躬,眼神致意:阿姨好。看着江风,姚妈妈眼里不禁流露出宽慰。

“姚姚”江风俯下身子抱住昭晗,良久。这时姚妈妈也出了病房,去向主治医生汇报了昭晗的情况,并询问下一步治疗方案。

“姚姚,你怎么这么“虎”啊”江风抬起头看着昭晗,但手还是搂着,继续说道“我们看了地铁的监控...”江风说到这,忽然轻轻哽咽一下,又是良久,道“下次不能,完全不能再这样了。”良久,无言。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在江风身边,昭晗觉得很好。

三个月后,江风拉着昭晗的手在中山江边散步,断断续续,吞吞吐吐交代了祁门地铁站案的进程:袭击男子系88年江大生物学系毕业生,因社会报复心理策划祁门地铁自杀性袭击案,中途被江城第一医科大学研究生昭晗破坏,后蓄意杀人失败。昭晗听后,心情没有什么波澜,转头看着江风说道“江风其实我选择学医之前,就已经具备了一些非自愿获得的心理素质与济人情怀,但我也不好说这有多强,可能薄如蝉翼,可能中人之姿,也可能为不可预期之力量。但现在,我还是我,还是刚入大学时的那颗心。我还是希望做力所能及之事,不敢谈说救人,但求与人互助。”两人相视,一切明了,淡淡一笑。“对了,江风”昭晗又说到“你还记得我大学双修的心理学吗?”

“最近有个机会,我可以继续学习了。”

她充满智慧,她不卑不亢,她心怀若谷。

她乐观积极,她现实强硬,她如莲灿烂。

她自泥土中来,却扎根长成大树;

她没有任何光环,却笑容暖如骄阳。

任何美好的词汇,都不足形容她的,或说,她在她心中的地位。

“姚姚,你还好吗?”

“好呀,有你在,我很好。”

“江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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