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和忘尘(1 / 1)

一骑车马奔至青凌宫前,为首的华服男子一跃下马,将马鞭扔给前来迎接的侍人,转身道:“凤和,到家了。”

此人正是青主夫人之子,天帝第四皇子,昊樗。

自十二岁起,他被送入中宫与众皇子一同接受名师讲学,一年之中难得回来几次。

此次回归,乃是因他年满十九,需前往蕤洲接受试炼。巧合的是,凤和也需进行试炼,于是两人便结伴同行。

凤和乃前上将军凤厉之孙,其父曾是国师苍龙的亲卫首领,不幸在云洲之战中遭人暗算身亡。国师苍龙怜悯凤和年幼失怙,便将他收为义子,亲自抚养。

如今凤和已年满二十四,却迟迟未踏足蕤洲,直到今年,国师才让他上岛试试。

中宫学宫历来只有皇子入学,可凤和却能成为大皇子的陪读,其中缘由不外乎是天后康氏与国师苍龙之间的表亲关系。

谁承想,众多的皇子中与凤和最为投缘的却是昊樗。

几日前得到儿子传信,青主夫人激动不已,自去年中年节一别,快一年没见到儿子,也不知儿子在中宫过得好不好,天后和其他皇子有没有为难他。

墨主夫人出身墨氏,其父墨泓为营造司主丞,掌管水利和营造事务;炎主夫人的父亲炎沌则是律政司主丞,掌管九洲的律法大权;就连紫主夫人的家族也同天后康氏有姻亲关系,只有她是平女出身,位列四妃之末。

平女来报,青主夫人立刻迎出大殿,见到儿子,轻声呼唤:“樗儿。”

昊樗大步跑到母妃面前,跪下道:“儿子不在母妃身边,让母妃担心了。”

她对天后事事服从,花大量金银买通中宫宫人,只要儿子平安,她别无所求。

凤和上前一步跪下:“凤和见过青主夫人。”

青主夫人忍住泪水,微笑地回应:“地上凉,快快起来。”

凤和虽是国师义子,为人不骄不躁,在中宫对昊樗多有照顾,青主夫人承他的情,把他视作亲近的晚辈。

“你们在青凌宫休息几日再去末岛礁吧。”

昊樗自然地扶住母妃手臂:“儿子正有此意,先在行宫多陪陪母亲。不过此次试炼不止我二人,还有五弟、苍旭以及一干贵族之后,我们需提早两日在礁岛扎营,以便迎接他们。”

听到这,青主夫人脚步一顿,她知道昊樗在中宫学过武艺,但蕤洲上险象环生,曾有不少试炼者丧命于此。她担心自己唯一的儿子会遭遇不测。

凤和察觉到青主夫人的忧虑,便承诺道:“夫人放心,凤和定会跟随四皇子,确保他的安全。”

不忍见母妃担忧,昊樗忙说:“母妃,天父赐了厚礼,国师也特地为您准备了礼物。”

青主夫人淡淡一笑,她何曾在意过那些身外之物,就连天帝的宠爱她都不屑一顾,在天帝眼里,她只是个替身。

回到殿中,昊樗命人抬上礼箱,打开一箱,拿出一个玉瓶:“母妃,这玉瓶上刻有莲花,您素爱莲花,儿子特意为您挑选的,还有……”

青主夫人对这箱礼物多有青睐,不时把玩着其中之宝。

接着,昊樗打开另外几箱,展示着各色丝绸和金玉首饰,青主夫人略略一看,便叫贴身平女搬进内库妥善保管。

待呈上国师所送之礼时,青主夫人直接吩咐人搬走入库。

昊樗不自在地看向凤和,其实这是国师第一次给母妃呈礼,也许是因凤和同苍旭都会来青洲之故,才会呈上礼物,希望青主夫人照顾一二。

哪知母妃看都不看这箱礼物,敷衍的态度多少让他尴尬。

青主夫人笑了笑,温柔问道:“这次你们可以多留些时日了吧?正好可在朝花节后将百匹丝绸带回中宫。”

听到这个安排,昊樗立刻回应:“天父也有此意。”

晚宴之后,昊樗带凤和回到皇子宫中:“凤和,母妃待你真的不错。”

凤和微微点头:“若是呈礼之事,你无须解释。青主夫人待我如自家晚辈,白天之事许是为了避嫌。”

既然凤和已经释然,昊樗也不再提及。其实母妃对国师之名一直很抵触,有时听说他人崇拜国师,她眼里会闪过不屑和憎恶,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昊樗却不止一次捕捉到这样的情绪。

不明白母妃与国师能有什么恩怨,两人看似并无交集,难道是因为母妃曾在天后身边侍奉过几年,与康氏有关的人都被她深深地憎恶吗?

再看凤和,挂名的国师义子,他与大皇子和紫主夫人所出的二皇子并不亲近,在中宫像个隐士,总是独来独往。

苍龙未曾娶妻生子,只将凤和与苍旭带在身边,外界传言下任国师必然将从他们二人之中选出。

凤和样貌俊美,名头响亮,天后屡屡想将康氏之女赐他为妻,都被他婉言谢绝,国师也由着他,所以天后对他并不十分信任,反而对苍旭颇为疼爱。

说起国师,昊樗更想不通,国师与天父年纪相当,出身高贵,精致的五官宛若精雕的美玉,透着一股女子的柔美,且学识渊博,一派儒雅气质。

反观天父五官硬朗,举手投足尽显皇族威严,可偏偏昊樗认为国师比天父更难以捉摸,在那美丽的容貌和谦谦的温和下,总给人疏离之感。

也难怪国师现在还娶不上妻子,谁能比他自己更美更雅呢?除非是像云主夫人那样的绝世佳人吧。

他有些幸灾乐祸:“试炼之后,天父就要为我择妃了,这次你也逃不掉。”

雕花长廊上宫灯点点,柔和了凤和的冷硬气质,他竟温和地笑着,手里转着从不离身的短笛:“义父说过,非心之所愿,宁缺毋取,他从不逼我做决定。”

昊樗的目光被短笛吸引,那笛子不过尺长,通身乌黑,上有银色的花纹,如白雪零落。

这支短笛大有来头,乃是几百年前的老神仙肉身所化。传说那老神仙命人在羽化后焚其肉身,焚火三日方休,火堆中不见骨灰,唯有一截黑色骨殖,异常坚硬,不惧刀劈火熔。

后来,这截骨殖流传到凤家先祖手中,便依其形状,打磨成笛,取名“忘尘”。

这支短笛音色悠扬,能让人如痴如醉,也能惑人心智,杀人于无形。

不过,想控制“忘尘”,需要凤家人完全恢复混元神脉,才能达到人笛合一的境界,而凤和距离这一境界还早着呢。

他轻轻叹息:“有一阵没听到忘尘了。”

凤和微微扬起眉,将那支短笛贴近唇边,笛声随即悠扬而起,如丝如缕,如泣如诉。

初入中宫时,昊樗还是个稚嫩的少年,面对皇子的戏弄、宫人的冷眼,以及天后表里不一的对待,他倍感无助迷茫,常常躲在花园深处的树洞里,偷偷思念着母妃。

也就是在那里,他遇见了树下吹笛的凤和,那个看起来很冷清的青年,仿佛和他一样孤独,和偌大的皇宫格格不入。

笛声传到莲漪宫,引得斜靠在软榻上的青主夫人望向窗外。

贴身女官青姝为她奉上醒酒汤,见夫人双眼放空,满脸哀愁,劝道:“天帝最喜莲漪宫的莲池,中年节后定会来陪夫人赏莲。”

青主夫人接过玉碗,举到窗前:“都说醉了才快活,我看不然。青姝,喝下这碗汤,人真能清醒吗?”

青姝连忙道:“夫人真是醉了,快饮下吧,身子要紧。”

青主夫人唇边泛起一抹苦笑:“她醒不来了,可我还得活着……”

一饮而尽,她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青姝明白夫人的心事,却无法为她分担,有些事是不能言说的秘密,只能默默地守在门外。

一连几日,昊樗和凤和陪着青主夫人逛遍了青凌宫。

这日,几人正在水榭之上布棋闲聊,将做大监乎其毕突然求见。

“禀青主夫人、四皇子,属下之前已命令四大布坊为天后制作五彩霞布,想来布坊应该制出了布样。属下恳请让他们先呈上布样,这样青主夫人也能放心,免得最后期限来临,布坊交不出来,招来中宫的责问。”

昊樗一边布棋,一边答道:“大监禀陈有理,准。”

青凌宫传令已到府外,吕朝晖尚还不知,他脸色阴沉,盯着地上的无暇,语气十分严厉:“你练舞多年,怎么会站不稳呢?”

无暇小声啜泣:“阿爹,这仙裙太重了,女儿穿上真的跳不动了。”

无瑕的贴身女仆跪在地上,替小姐辩解:“禀舍主,真的不怪小姐。掌史说跳此乐舞需配合断食,小姐已经好几天只喝菜汤,人没力气,仙裙又重,实在跳不起来。”

吕朝晖噌地站起身,来回踱步:“别人穿着仙裙能歌能舞,偏偏你就不行呢?”

门外传来吕平海的声音:“禀舍主,青凌宫传令到了。”

吕朝晖无奈叹息:“你再练练。”

说完,他甩袍离去,无暇看到阿爹眼中的失望,扑在地上嚎啕大哭。

十年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

吕朝晖烦闷不已,对女儿的失望犹如一根刺梗在心头,还好他还有一个女儿。

传令官告知,将做大监令吕朝晖携样布上洲府,青主夫人要亲自过目。

而染坊里,云舍令几乎跟在瑞芳身后,形影不离,她发现瑞芳只对织物漂白感兴趣,不仅问明详情,还亲手漂洗。

要知道这个瑞芳已不同往日,处处拿捏着贵族小姐的仪态,瞧见作坊里浆水四溅,染奴们赤膊干活,她嫌弃地扇着鼻子,提起裙角就走了。

看来,舍主是拿定主意要让瑞芳冒领功劳,所图定是荐她入宫。

最新小说: 三清偷听我心声,洪荒剧情崩完了 身高两米五,谁让他当兵的? 婆家子嗣单薄,我一胞多胎了 嫡女重生,凰命在身 穿越兽世,绑定神豪炮灰拯救系统 转卖婚约后我逆袭了 诡秘:求职之旅 我为复仇而生却成了所有人的救赎 我已长生不灭何必飞升成仙 霍格沃兹:魔法世界第一个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