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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将军惜嫁(1 / 1)

原来,这木匣子是喜妹从我娘亲的屋子里偷拿出来的。

她无意间听到娘亲屋里的秋萍说我大哥带回来一个木匣,便留了心。有事没事往娘亲屋里去,正巧听到娘亲和大哥发愁说:若不把木匣给我,以后我知道了肯定撒泼,若给了我,只怕爹爹不依。

“这是子言的东西,为何在哥哥那?爹爹又为何不愿意哥哥给我?”我一脑子疑问。

“我也没听清楚。”喜妹嘟嘟嘴。

“你是因为偷拿了我的匣子给我,被夫人罚了?”

“嗯。”喜妹低了头,雷子也低了头。

“你跟我走。”我拉了喜妹就往将军府去。雷子看拦不住,只得一路跟着,跟到将军府,却不敢进去,我由他。拽着喜妹直冲到娘亲的屋子,娘亲不在,直奔大厅。

“娘亲,喜妹是我的人,你赶她走就因为她护着我?”我满脸愠怒。

娘亲不说话。只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门外传来大哥的声音;“木匣是我带回来的,我和娘还没想好要不要给你。喜妹自作主张,如何不该罚?”

“大哥说得好,喜妹是自作主张该罚。大哥拿了我的东西却不给我,算不算自作主张?是不是也该罚?”我伶牙俐齿,针锋相对,“你们扣着我的东西,还罚我的人,还不让我知道,你们是我的娘亲和哥哥吗?喜妹有何错?她是我的人,拿我的东西给我,错在哪儿了?”

娘亲挥了挥手,示意大哥坐下,又示意我坐下,“喜妹,你先出去,回小姐的屋子。秋萍,你也带着人下去,去外面看看,如果老爷回来了,赶紧来报。”

屋子里只余下我们娘仨。

娘亲缓和了神色,轻叹一声。

“不是不拿给你,是没想好何时拿给你。喜妹的确添乱了,罚她,没错。亦然,你说说吧,她也是时候知道内情了。她的周子言厉害着呢,这心气和行事倒配得上她。”

大哥皱着眉头,一五一十道来。

原来,在南国求亲的书简到达河洛燕京的宫殿时,爹爹的折子也同时到了。

那天,也是凑巧,南国使臣拜见了河洛国王,唱完礼单之后趁机表达了世子的求娶之意,圣上十分欣喜,满口应允。

正宾客皆悦之际,爹爹差人送的折子也到了,圣上没料到爹爹会上这么一篇奏折,喜笑颜开地吩咐来人当庭奏报,结果大吃一惊。

爹爹的奏折是这样写的:“臣一生镇守边关,从无怨怼。育有两子,为国为民肝脑涂地而不悔。唯有一女,不求荣华富贵,只要其膝下承欢,请陛下准臣解甲归田,得享天年。”

一时弄得圣上下不来台。只得对南国使臣说:“卿先回驿馆休息。此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忙留下心腹商议。

次日,尚书李大人亲往告知南国使臣,他将前往青州,问明寒将军和夫人心意,请南国使臣静候佳音。

谁知爹爹出城二十里迎接李大人,却对李大人极为冷淡,再三言明,绝不允女儿远嫁,情愿解甲归田。

李大人无意间说到我与子言两人在桌山的生死之盟,反让爹爹更加愤懑,直说深悔让女儿南国避祸,没想到,反惹来更大的祸端,既害女儿差点性命不保,还耽误女儿终身。

李大人试图去见娘亲和我,也被爹爹断然拒绝。

无奈何,李大人只得无功而返。

河洛王思虑再三,让李大人将实情向南国使臣言明,圣意道:寒将军已表明心意,如果寒将军的奏折在朕赐婚之后到,圣意不可违,寒将军无话可说。偏偏寒将军的奏折到得巧,又偏偏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读,众人皆知他心意,如执意驳回,寒了忠臣良将的心,因此,愿意让南国世子在余下未婚配的四位公主里任选其一,为表歉意,陪嫁新取得的幽泽塔城。

南国使臣不敢做主,只得铩羽而归。

一月余,南国使臣带着更为丰厚的礼物再次来到燕京,声称世子心意早许,非我不娶,并请求河洛王允许,亲自携带礼物前往青州,当面向寒将军和夫人表明世子心意。

河洛王召集众臣再行商议。

三日后,河洛王不得不传召驸马寒亦然,令他陪同南国使臣前往青州城。

哥哥说:“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南国使臣如今安置在上饶,由二弟浩然先行接待,只等我这面消息,方前来青州。”

沉吟了半晌,哥哥又道:“圣上还恩准,待玲珑生产后一年,我与玲珑回青州长住。将来父亲想回燕京也可,继续留在青州也可。”

“圣上是想说自己既舍得玲珑,你父亲也应舍得嫣然。家再大,不如国重。”娘亲眯着眼皱着眉一言不发。

“这木匣,原是南国使臣想亲自交给你的,是我说服他让我先带过来。他考虑了两日,才给了我。再三叮嘱,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接,不可有任何闪失。我和娘亲商量了好几次,都没想好要不要交给你。”

“爹爹怎么说?”我问大哥,脸却朝向娘亲。

“提过两次,每次一提,便被打断,说再有第三次,就不认我这个儿子。说我为了自己能回青州执掌兵权,不惜牺牲妹妹。我……我冤枉,我再是个不称职的哥哥,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大哥垂头丧气,十分伤心。

“我知道,大哥,你不用难过,你不是这样的人!爹爹那是气话,你不用往心里去。”

娘亲蹙眉轻叹:“你大哥二哥不知挨了你爹爹多少棍棒,只有你,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爹爹一个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你,如今哪里就舍得用你去换了寒家的安稳?

你从小学武,他偶尔回来见你一身瘀青,虽口里不说,心里却很后悔当初同意你拜师。几次在我面前唠叨,若不是我说你绝不会放弃,只怕你早就不能继续学武了。”

怪不得,有一阵,爹爹回来就令人到师父那里唤我,还特意到师父那里去过几次。我只当爹爹难得回家,感念师父的教导,特意去谢师父的,没想到,他是去旁敲侧击想让我回家的。

还好,师父没被说动,娘亲也没被说动,要不然,我和爹爹有得闹了。

我正走神,娘亲说:“如今你已经拿到木匣了,也别急于告诉我们你的决定。一个月,一个月,你好好考虑,我和你大哥也好好考虑,也让你爹爹好好考虑。至于喜妹,我也没真想赶她出府,到底是她自做主张,得罚。既然你执意要她回来,就回来吧。”

喜妹回来后,总觉得她心里有事,问她,她说:“是你,小姐,你心里有事,才觉得我心里有事。”没过两天,眼前放着一套同样的木匣套盒。

果然还是只有喜妹知道我的心思。

我把最外面和最里面的木匣锁好,与第一套并排放在一起,好像把我的心事和他的心事放在一起。

我们是一样的心事吗?

度日如年的感觉再次袭来。

喜妹见我依旧愁眉不展,倒乐了:“小姐,我们长大了,早晚都要离开父母。雷子说了,若小姐要……要嫁到这南国去,我们也去。”

我眼前一亮。

“雷子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是小女子夫唱妇随。”

原来爱一个人,是舍不得他孤单。那我更应该到他的身边,过有他的日子!

“夫人再舍不得你,也愿意你有一个好夫婿。”喜妹打着哈欠。

我推了推她,“去打水,洗了睡觉。”

春天的黄昏,风暖暖地吹着。

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六个月零十一天。

想来,如今的锦官城,应是花满两岸春风得意之时。想起他说过的,只有我二人,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心懒懒的,人也懒懒的,从师父处回来,远远瞧见喜妹和雷子情意绵绵地走在前面甬道上,心里别扭,直奔酒窖,取了瓶米酿,又回我的屋子,抱上木匣,跃上房顶,看一眼远处,喝一口闷酒,摸一摸木匣,想一想他的信他的画他这个人。

惦记,变成娘亲手里细细密密的针脚,可以缝制出温暖的衣衫;变成眼前这些方方圆圆的盒子,装满了甜蜜的回味;变成了青州城上空的满天繁星,数着数着就觉得有了希望。

惦记,让日子一会儿变短一会儿变长,也让距离一会儿变近一会儿变远,让此时此刻的我,不可抑制地想要去握住这生命中曾经有过的美好和温暖。

如果之前的偶尔失落和常常走神是对过往的回忆和回味,它们零碎而混乱,那么新来这本画册,就是过往的温暖海洋,从脚踝到小腿,从腰间到胸膛,从脖颈到头顶,一点点淹没我,却又能让我酣畅地游来游去,幸福地漂浮在海面。

我一点点上升,高到伸手就有小鸟飞到手掌心,高到可以随心所欲地拨弄厚厚的绵绵软软的云朵,我的白衣裙黑头发红脸庞,还有我的心都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

忽然间,我从天上看到那个在海面上同样快乐的自己,哟哟哟,天上快乐的那个人是我!海里快乐的那个人也是我!我是个多么幸运的姑娘啊,你看,我惦记的他也这样地惦记我,比我希望的那么多还更多。

快乐的眼泪稀里哗啦地落下来,变成漫天飞舞的菲菲小雨。

我要到他身边去!我要……我要和他在一起!

拿了木盒,扔了酒瓶,我一路狂奔,“娘亲,我要嫁到南国去。”

娘亲和爹爹,还有大哥,他们停止了争论,一起愣愣地望向我。看来,他们又因为我吵架了。还是谁也没说服谁。

“爹爹,大哥,我喜欢周子言,我要嫁给他!”

才不用管他们在吵什么,我的事,我寒嫣然的事,在这会儿才最重要,我一刻都不要等!

“我要嫁给南国世子周子言。”我的脸不红了心不怦怦跳了。

大哥走过来,抓住我的肩,“你再说一次,嫣然,你?”

“我要嫁给南国世子周子言!我喜欢他!”我笑得如花儿般灿烂,“大哥,我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我很开心。”

大哥眼里仍有许多的不确信,“他在南国。他一点功夫都没有。你如果嫁过去了,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不嫁给他,你们也再见不到我了。我难过死了。”没有犹豫,我说了自己心里嘀咕了很久的话。

爹爹不说话,默默站起身欲往外走。

我跳出去,站在他的面前,睁大眼睛看着他的眼睛,急切地想知道爹爹要说什么。

“他连自己都护不住,如何护得了你?”爹爹既失望又失落。

“守护并非只凭刀剑,当年,我遇险的时候,你在哪?”我慌不择言,提起陈年旧事,话一出口,后悔不迭。

“我不是怪你……爹爹……爹爹,我只想说无论你有……多么厉害,我有多么厉害,师父有多么厉害,我们都不可能永远不失去自己守护之人……但我们守护的心永远不会变。”

我眼泪汪汪,越说越急,越哭越乱。

爹爹圆目惊开,一时无语。

我全然不顾左右,一把鼻涕一把泪,继续分辩:“你进攻的时候……你守城的时候……无论多么远,我和娘亲都知道你守护着我们。嗯……嗯……你人不在,你心在。纵使你有……力不够的时候,但……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

爹爹,我和他遇险的时候,并不只有我寒嫣然一直站到他的身前,他周子言也曾为我豁出命去!爹爹……他用心守护我,和我用力守护他一样!一样!”

爹爹大约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这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手足无措。

娘亲走过来,一面用帕子擦去我的眼泪,一面嗔怪:“都是大姑娘了,还撒泼?好意思自己喊着要嫁?”

她拽了我手握着,长叹一口气,说道:“任他周子言是谁,再好,也好不过爹娘去。你倒好,为了自己的情郎,倒敢编排你爹的不是?真是女大不由娘,更不由爹。”

她推了推我,不经意地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给你爹赔罪。当老丈人的,谁不摆摆谱,南国的世子,不一样要尊他不是?”

我睁大了眼睛,娘亲的意思……娘亲的意思……

抬头看向爹爹。

爹爹面无表情,转身要出大将军府。

我这才醒悟,忙不迭地跳到爹爹前面,去拽他的衣袖。“爹爹……不生嫣然气了……都是嫣然不好……爹不生气了哈。”

他不理我,继续往外走。

我一语凝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仍然低低地抽泣着,却依然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待自己平息下来,踮踮脚用肩头去够他的肩头。

走出前厅,走出花园,走出将军府。

爹爹侧了脸,声音低沉,眼睛湿润:“你就为了周子言,不要爹爹了?”

“没有,没有。”我挽住他的胳膊,“你们两个,我都要。”

我又伤心地哭起来,梨花带雨,比哭出声来还要令人难受。

爹爹沉默了许久许久。

“陪爹骑马去。”

“好。”我含泪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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