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众人内心大喜,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一路奔波,大家带着的行李包裹也几乎丢失殆尽。而此刻看到有落脚之处后的盛昭明也撑到了极限,刚被徐显搀扶着坐下就昏迷了过去。

看到盛昭明已经面色发白昏迷不醒,额头上全是冷汗。严幼仪顾不得歇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安排杨柳赶紧去检查伤口,让徐显去把马匹藏好,顺便再去附近打点清水。而自己则是撑起身子,去洞外折了些树枝,捡了些枯叶,拿回来后用作燃料。

严幼仪从徐显带着的包袱里翻出燧石,生火点着枯叶,又从洞穴里翻出来一个破陶罐,放到火堆上烤着。

忙活完这些,她赶紧赶去盛昭明身边查看他的伤势。杨柳已经剥开了盛昭明受伤部位附近的衣服,虽然严幼仪已经和盛昭明成婚,但并未有任何肌肤之亲,此刻看到对方劲瘦但有力的身躯以及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有力,严幼仪还是难免红了脸。

但此刻不是计较男女大防的时候,只见一支箭深深扎在盛昭明在左肩,血流不止。杨柳颤抖着手,不敢轻易拔出箭矢,她听过不少老大夫讲过处理箭伤的故事,明白许多时候拔箭的过程才是最容易出事的,必须要配合草药,让经验老到的大夫出手处理。

此处没有大夫,杨柳只能尽量找来些草药用作止血。她细细想着各个外伤止血的方子,想找到一个能就地取材,快速好用的药草。

“三七不行,根本不会长在山野里…藿香,都是从北方运来的…”

看到杨柳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药方,回忆有没有合适可用的草药,严幼仪也开始回想她看过的书籍里有没有对于外伤的记载。她读书偏好各种游记杂谈,书中知识纷杂,严幼仪相信她一定看过有用的内容。

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岭南杂记》中提到一种生长在江淮,岭南等湿热一带山坡上的毛毛草,其功效“凉血解毒,去瘀生新,理跌打,敷疮毒。”用来治愈外伤止血极为有效,更好的是,毛毛草遍布山野,极为易得,是百姓们家家都会备着的草药,《岭南杂记》的作者生查子从山崖跌下时,正是路过的百姓用毛毛草救了他一命。

生查子在书中仔细记录了这次惊心动魄的过程,其中就包括毛毛草的用法和形状。恰逢此刻徐显打了干净的水回来,严幼仪向他描述了一下毛毛草的样子和常见的生长地方,让对方去找。

毛毛草好潮湿,总是长在树脚下阴凉处,草叶边缘是一圈一圈的,摸起来手感似皮毛,因此被岭南百姓叫毛毛草。严幼仪比划着毛毛草大概的高度和花苞叶片的形状,尽力向徐显形容。

徐显听到夫人的安排,为难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个侍卫,以前都是喝熬好的药汤,从没见过草药是什么样子,更分辨不出不同的种类。不如夫人跟我同去,我负责护卫夫人安全,您则负责寻找草药。”

严幼仪看向杨柳,只见对方点点头表示这里自己一个人应付的过来,答应道,“好,那我们快去快回,莫要耽搁。”

经历了这大半天的逃亡,严幼仪身上的衣物已经又脏又破。她从衣服上撕下几条布条,扎紧了袖口和裤腿。“山里蚊虫多,难免会被什么东西咬到,扎紧衣衫能避免很多。”

这一路上,徐显已经明白眼前的夫人可不是只懂相夫教子的普通闺秀,对方明显博览群书,懂得许多山野间的知识道理。

无论是果断选择逃跑的路线,还是想到可行的救命的草药种类,短短一日,徐显已经极为敬佩这位世子夫人。因此听到对方的提议,二话没说立马照做。

日头渐盛,两人成功的采摘到了不少毛毛草,还捡了些果腹的野果和驱虫清热的草药。赶回山洞后,杨柳已经烧好了水,清理了盛昭明伤口出的血污,严幼仪按书中说的,把毛毛草碾碎,敷到盛昭明的伤口上。

不一会儿,伤口果然止住血了,众人都振奋起来。既然草药有用,下一步就是要把箭从血肉里拔出来。

在医馆里,大夫们一般都会有定制的夹子,夹住箭尾轻轻拔出来,现下没有工具,只能指望徐显能够稳定地持住箭不让它晃动。

万幸的是,这只是一支普通的箭,箭头上没有沾毒,也不是特制的形状会让伤口更深更广。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拔出箭后,每个人都是紧张得一身冷汗,但好在最大的危机解除,能让盛昭明转危为安。

解决了眼下最紧急的事情,严幼仪才有空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如果运气好的话,盛昭明能够顺利醒来,他们沿着现在的方向,继续往东南方向走去,就会到栖华山下,也就是昨晚本来定好的目的地,田口村。

但如果盛昭明迟迟醒不来,那计划恐怕有变。首先是不能在这个山洞里久待,禁军们很快会反应过来自己一行人已经进山,短暂的躲避可以,但相信过两天皇上一定会派人搜查这片山林。

其次就是决定要不要去到田口村,严幼仪本身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她并不清楚田口村的情况,比如山下的村子里是否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可以帮盛昭明治伤,又比如田口村现在是否真的安全,盛昭明之前预想的接应人员是否可靠。

“徐显,”一时难以抉择,于是严幼仪向盛昭明的这位的得力下属问到,“从城中大营调兵到此地大概需要多久?”

“如果有虎符和圣上的诏令的话,半日即可。”徐显略微思索回答到,“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严幼仪听到徐显没怎么犹豫就回答了问题,暗暗心惊,也对盛昭明更加好奇。一个京城里人人皆知的废物世子,私底下居然能得知这么多军中机密,他身上的秘密绝不少。

但严幼仪也并没有兴趣深究盛昭明身上谜团,大家只是被婚约和辜王叛乱绑在了一条船上,暂做搭档而已。

于是她接着刚才的话回复到,“既如此,那我们最晚明天早上就要从这里离开,不然大军真的来林中一寸寸搜查,我们可就会成为瓮中之鳖了。”

见徐显赞同地点头,她接着说,“世子昨日定的计划是去田口村,只是不知徐显你是否了解,田口村究竟有多少接应的人,这些人是否靠得住,能否信得过?另外,田口村是否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和足够的草药可以为世子致伤?”

听到世子夫人考虑如此周全,徐显正色回复到,“田口村不大,半数以上都是王府卫兵的家眷们。村子附近本就是辜王府卫兵们的训练场,因此大夫倒是有不少,草药肯定也有足够的储备,所以世子才会把这里选择第一个目的地。”

听到徐显的回答,严幼仪放下心来,那现在就只等盛昭明醒来,四个人继续赶路即可。

山洞中,每个人都安静地坐着,只有火堆里枯叶被灼烧的噼啪声和陶罐里沸水的咕噜声。严幼仪安静地报膝坐着,狂跳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夫家突然造反,被追杀逃出京城,这桩桩件件和自己在闺中想象过的婚后生活大相径庭。

她转头看向盛昭明,目光一寸寸描摹过对方深邃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以及此刻安静平和的眉目。纵然受伤昏迷着,但仍然感觉他的身躯充满力量,像一头沉睡着的豹子。

不仅婚后生活和严幼仪想象的大相径庭,这个夫君也和她婚前了解的截然不同。要知道,收到赐婚圣旨的时候,严家的姐妹和京城女眷们都对她格外同情。

那是因为传言说,辜王世子盛昭明为父母亲人所弃,虽是世子,却无实权,嫁过去要一辈子活在皇帝的猜忌之下。

而且他本人也不懂文墨,哪怕从小在最好的皇家书院学习,诗文也实在不堪卒读。十二岁时,他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向皇帝请示要弃武从文,因此进入了亲军侍卫营。

和负责防卫京城的禁军不同,亲军营里都是些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的子弟们,平日里就负责礼仪、祭祀等。这些士兵平时操练并不严格,是个清闲去处。

可是就在这种地方,盛昭明依然混不出头,甚至还是成绩垫底的那个。说他每次都因为害怕受伤而不敢训练,甚至一些基础的训练也因为懒惰而不愿意参加,屡次逃避。

但无论是这短短一天严幼仪和盛昭明的接触,还是他身精壮的肌肉,都昭示着真实的辜王世子是一个和流言截然相反的人。

严幼仪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自己能不能顺利脱困甩掉追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脱困自己一个弱女子又能去哪里。

命运的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此刻阳光依稀透过洞口的草丛落下,随着时间消逝一点点移动。之后的很多日子里,严幼仪都能莫名回想起这天的太阳,哪怕久到她都忘记了一路逃亡的紧张,害怕和惴惴不安,她都还记得此刻坐在山洞里看着日光落在脸上的安宁。

第二天一早,盛昭明还是没能醒来。三个人轮流守了一夜,一直提心吊胆。时间不等人,按照昨天的计划,一行人准备出发去田口村避难。

徐显从远处牵来了马,而严幼仪主仆则是把洞穴内的痕迹收拾干净,以防止追兵搜查到发现她们的行踪。

四个人很快悄悄地离开了这个暂时庇护过他们的洞穴,一路疾驰向田口村奔去。

天朗气清,不多时,两侧的树木渐渐稀疏,脚下的路逐渐成型,也逐渐有了村民经常活动的痕迹。

幸运的是一路无阻,远远地看到田口村的轮廓时,哪怕是徐显都露出了喜色。

“徐显,等等。”

严幼仪开口叫住了正准备加速进村的徐显,她神色严肃的说,“我觉得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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