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马不停蹄地去最近的生鲜超市重新买了生鱼片。
这一次，从选鱼到杀鱼，再到装袋递给她，顾听每个步骤都全神贯注地看着，确保不会再出现刚刚那样的情况。
再次把装好盘的鱼肉递到人鱼面前，看着人鱼的眼睛死死盯在鱼肉上，顾听非常满意。
“这一盘是你的晚餐。” ，顾听指着面前的一盘鱼肉说道。
“而这些……” ，纤指从低到高滑过另一边整整齐齐码好的五盘鱼肉上，“是我要与你签订的协议的报酬。”
人鱼直觉事情不妙，但食物摆在面前实在太过诱人，让每天都吃不饱的他没有办法拒绝。
“协议，是契约吗?”
他面色凝重，警惕地看向顾听。
顾听点头回答，“可以这么说，但比起契约，我提出的协议并没有那么正式，也并不会让你付出太大代价。”
人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想着先听听看，再做决定。
“那你说吧。”
顾听面带微笑说道: “这些天你在我的家里养伤，吃的食物以及浴缸里需要每天更换的水，这些东西在人类社会中都需要用钱来购买。”
“我知道你没有办法赚钱，所以每天都在努力工作来保证我们两个的生活。”
听到这里，人鱼面带愧疚。
如果是在大海里，他可以抓到很多味道鲜美的鱼来回报这个雌性人类，还可以去海底的沉船中寻找人类的古董，交给她用来换钱。
但在陆地上，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出门就会被抓起来送到研究所，重复那段痛苦的经历。
“这些天我工作很累，回到家里还需要收拾家务，给你准备食物，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分担一些。”
人鱼点点头，这是他应该做的。
看着人鱼上道的样子，顾听非常满意。
“那么，协议第一条，你需要每天帮我整理家务，而我工作养家。明天我会给你更换可以移动的浴缸，并且手把手教你如何做家务。你愿意吗?”
人鱼毫不犹豫的点头回道:“我愿意。”
把第一盘鱼肉递给人鱼，人鱼惊喜的眸子闪闪发亮，迫不及待地追问第二条是什么。
都说万事开头难，但人鱼实在是太好骗了，从他不假思索地承诺第一条协议开始，就注定了接下来会被顾听坑得很惨。
直到第四条协议结束，人鱼已经答应了顾听在家做家务、防小偷、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为她唱歌缓解压力四件事。
虽然在听到第四条协议时，人鱼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被顾听“工作很累，需要解压”的说法诓住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那么，只剩最后一条协议了。”
人鱼前几条协议答应的都非常痛快，顾听心情大好，决定最后一条协议不再给他安排工作。
反正她已经收获了一个可以当保镖用的家庭保姆，而且分文不收，还要求些什么呢?
“其实这也算不上一条协议” ，顾听面带笑意，直视人鱼的眼睛。
“这些天我们一直不知道彼此叫什么，在人类社会，知道彼此的称呼，是友好相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且，一直叫你人鱼总是有些别扭。”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我叫顾听，你呢?”
看着雌性人类含笑的眼眸，人鱼颇有些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我不能告诉你。”
见那双星眸一瞬间黯淡下来，人鱼忙不迭不忍地解释。
“不是你的问题，是因为我们人鱼族的规定不允许。”
在深海里，每条新出生的小人鱼都是没有名字的，原因之一是幼生人鱼非常脆弱，往往无法存活到成年。
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们的爱情观。
一旦找到心仪的对象，雄性人鱼会不惜一切变成对方想要的模样，包括让渡自己的姓名权。
因此，每条雄性人鱼在找到伴侣前都没有自己固定的名字，直到他们和伴侣缔结契约的那天，伴侣会按照自己的心意给雄性人鱼起名。
这往往也是每条雄性人鱼鱼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听到人鱼的回答，顾听有些失望，但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还是要尊重各个物种之间不同的规则差异的。
“那以后需要找你的时候，我就叫你人鱼吧。”
人鱼点头答应，有些遗憾地想是不是雌性人类，不，顾听，不会把最后一盘鱼肉给他了。
谁料，下一秒那盘鱼肉就被顾听好看的手指推了过来。
“吃完以后把盘子摞好再叫我哦!”
看到少女脸上明媚的笑容，人鱼不由自主的想——顾听真是个好人，和很多年前他遇到过的两个人类一样。
＊
当晚，顾听就在购物软件上下单了一个超大的可移动浴缸，快递到的很快，第二天早上就显示已经送达。
近几个世纪，人类的发明数量呈井喷式增长，很多奇奇怪怪但能够满足人们需求的家居物品都慢慢出现。可移动浴缸就是其中之一，它的设计目的是使人们在泡澡的同时实现追剧，充实泡澡的无聊时间。
谁能想到，它居然变成了人鱼的代步工具。
浴缸:奇怪的用途又增加了。
坐在可移动浴缸里，人鱼只需要按住代表各个方向的按键，就可以驾驶浴缸任意移动，而顾听家的设计以开放式居多，因此人鱼可以驱使浴缸轻松到达除了她卧室和二楼外的所有地方。
被关在狭小浴室数天的人鱼对此非常满意。
在熟悉了可移动浴缸的使用方法后，顾听带着人鱼来到客厅，教他如何处理各项家务。
人鱼好奇的目光定格在客厅角落半人高的机器人上。
“顾听，那是什么?”
听到人鱼的声音，顾听心里默默感叹。
不愧是人鱼，即使是很正常的叫她的名字，也能让人感到阵阵目眩神迷。
深吸了一口气，撇去脑海中自然浮现出的人鱼脸庞，顾听回道。
“那是我小时候的智能保姆机器人，型号已经很老旧了，三年前因为零件故障被迫关机。”
“我一直在市面上寻找她的零件，最近有了些消息。等找到以后，你也不必做这些家务了。”
人鱼学得很快，只要是顾听演示过一边的东西，他都能迅速记下来，虽然还达不到完美复刻的程度，但也能做到七八成。
看来以后的家务可以交给人鱼了。
顾听放心地出了门，和艾米一起出门挑选过几天帮派旅行穿的衣服。
在商场约好的位置看到艾米时，她正搂着高大男人的腰吻得依依不舍。
俊男美女紧紧贴在商场门口，迎宾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就像是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的定情一幕，不禁惹来众多路人的注目。
路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大胆情侣公然踹翻他们的饭碗，简直罪大恶极！
都该死！我鲨鲨鲨！
“好了亲爱的，我要去逛街了，马上迟到啦！”
再三保证她很快就会逛完街回酒店找他之后，男人才放开揽着她的手臂，放艾米离开。
艾米瞧见顾听的位置，急忙用手指拭去被亲歪的口红，不好意思地迎着顾听调笑的目光走过来。
“哎呀你别这样，不就是亲了一口嘛？” ，女人朝顾听抗议，不许再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顾听凑到她身边，用气声问道：“那么我们脸皮薄的艾米小姐，最近这几天约会状况如何呀？”
艾米脸上浮现一丝绯红。
“你烦人！”
她拉住顾听的手，朝商场的角落里走去，顾听被她急迫的步子带的东倒西歪，但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看来情况不错嘛。
到了无人的角落，艾米才停下来，低声和顾听讲话。
“你是想不到常藿这些天有多黏人，看我看得特别紧，连看一下手机都要装得委屈巴巴地问我是不是厌烦他了。” ，艾米一副抱怨的语气，说的话却让顾听心头一缩。
坏了！
顾听怎么也没想到，艾米这个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居然有陷入其中的迹象。
她状若不经意地旁敲侧击：“他居然这么有魅力嘛？难不成已经把我们感情大师艾米哄得五迷三道了？”
艾米白她一眼。
“能不能把我想的聪明点，我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被男人哄住的女人嘛？都是我在哄着他罢了，让他以为我就吃他这一套，爱他爱到不行。”
顾听装作崇拜的样子， “不愧是我们艾米老师，就是牛！”
“那今天他怎么舍得放你出来啦？不陪你逛街拎包？”
说起这个，艾米有些烦躁，眉毛也皱了起来。
“他不是私生子嘛，他那个哥哥就总使唤他做这做那，关键还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小事，根本接触不到公司的核心事务。”
“这几天又甩给他一个烂摊子，说是他哥哥要把别人的专利据为己有，但那人不愿意要钱，只想要自己的成果，闹了起来，他哥哥就叫他去处理。”
顾听听的认真，附和道：“那他哥哥真不是个东西，这不是明晃晃的抢劫吗！”
“对啊！”，艾米越说越气，“他那个哥哥还总打着聚一聚的幌子约他去不正经的KTV，这不就是要带坏他嘛！”
她向顾听一番大倒苦水，见顾听认真听她讲话，还偶尔给出合她心意的回应，不由得越说越多。
原来是这样啊……
顾听缓缓说道：“他那个哥哥可真过分，仗着在公司里有地位就欺负常藿。”
“如果他哥哥一直这样，那常藿想必过得很艰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