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旗回家取了钱票还有证本。
又把从苏联带回来那瓶伏特加和小饼干、巧克力都装了一兜。
又去供销社买了五斤细面,十斤粗粮。
在京有正式户口的,每人每月会都发三张票肉票。
每票供应鲜肉1——3两,依货源状况而定。
今年冬天猪肉供应格外稀缺,市场上没足够的猪肉供应,李红旗只能拿了十张肉票换了三听猪肉罐头。
又想到农村缺那些必要的的食用材料,掏出来《居民副食购货证》划掉这个月的定量,买了四两食糖和两斤盐。
又凭油票买了三两食用油,俩人带着一身东西马不停蹄地赶到六铺炕照相馆找赵老三把相片取回来。
等李红旗和李青到了汽车站。
上午那趟公共汽车已经开走了。
两人没办法又在城门东找到一个顺路的老农。
答应给五毛钱报酬,俩人坐着驴车往顺义赶。
不到四十里路,驴车走走停停。
两步三步一小歇,四步五步一趴窝。
过了上坡俩人还得下来腿着。
隔两下还来个臭屁,把后面的俩人熏的够呛。
李红旗雇的这头驴真是起到了一个起到了的作用。
三个多小时,太阳都往西斜了。
俩人才到了顺义县老张家沟团结公社。
告别了老农,刚要找个人问问陶慧茹家里在哪。
就看见从山坡那头爬上来一个身上压满柴火的女孩儿。
“慧茹!”
陶慧茹顺着声音看过来,目光对视时瞬间就躲闪过去,紧了紧身上捡来的柴火,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慧茹!”
“小茹”
李红旗把东西扔给李青,跑到陶慧茹面前拦住她。
陶慧茹身上的柴火落地,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抱住李红旗失声痛哭,双手不停的捶打李红旗的胸膛。
然后像个受伤的小猫咪一样钻进李红旗温暖的怀抱。
“你骗人,为什么骗我,红旗哥你个骗子…”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的傻宝贝儿,到底怎么回事?”
“为啥给我写这么一封信?”
李红旗掏出半边照片还有那封信。
用深情的眼神望着陶慧茹。
陶慧茹看见那张照片挣开李红旗的胳膊就往田地里跑,被李红旗从后面追上,一把抱住扑倒在田埂上。
身下枕着皑皑白雪,感受彼此从身体深处呼出的温度,李红旗用手抿去慧茹脸上的泪痕,不停的安抚颤栗的慧茹。
“傻丫头,哭丑了就没人要喽!”
“没人要就没人要………呜呜…”
“这回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跟我分开了吧?”
“你骗人,李红旗。你说厂子里派你出去公干,实际上你是跟别的女人跑了,呜呜呜,都是骗人的。”
“我跟别的女人跑了?怎么可能?”
“我算好日子就去你们院等你,你们大院的人跟我说的,他还是你们厂子的呢。”
“他说他问过厂里面了,说没听过要派你出去,肯定是你跟别人一起跑了。”
“嗨,哪个王八蛋造谣!慧茹,他长什么样?”
“就比你矮一点,长脸还…”
“许大茂!好小子,许大茂,你个天生坏种!”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哈,看我不回去收拾你吖的!”
“慧茹,这是许大茂,我们大院里最坏的一个人了!”
“他这是毁谤我!毁谤我啊!”
“我这次是厂里安排我跟着首长一起出访苏联。”
“你看这是伟人送我的国家勋章,我能骗你,伟人不能骗你吧?”
李红旗从兜里掏出那枚金光闪闪的万岁章。
在阳光底下伟人的光辉照在脸上。
陶慧茹怔怔地看着这枚勋章。
又注视着李红旗真诚的眼睛。
目光相遇,彼此的心跳变得有节奏起来。
李红旗的眼神中透露着爱意,彼此间默默传递着对方的温柔。
“我信你,红旗哥,我错了,我不应该相信别人对你泼的脏水。”
“他讲的有模有样,他身边那个人也说能作证,我就相信了,是我不好…”
李红旗叹息一声,温软的唇吻去她的泪,将她拥入怀中。
“好了好了,慧茹,咱们现在不也挺好么。”
“你得笑起来,就像这张照片一样好看。”
“快起来,领我去你家提亲吧!”
“提亲?”
“对啊,你不愿意?”
“我…我愿意”
李红旗用力吮了一下慧茹颤颤的唇珠。
然后他抱着她起身。
李青肩挑背扛的费劲地拿着一堆东西,走的差点岔气了。
反观陶慧茹牵着李红旗的手,你侬我侬慢悠悠地走进村子口,就被闲聊的村民围住了。
“哎,这不是小茹嘛,你们这是?”
“二大爷,这是我对象,他叫李红旗。”
“北京城里轧钢厂的技术员,今天来我家提亲的。”
“哎,慧茹你命真好呀,找了个城里的对象。”
“还是技术员,真好!”
七大姑八大姨簇拥着李红旗来到老陶家的屋子前。
老陶家是外来户,房子的位置不好,地皮也不大。
勉强盖了两间茅草屋,陶慧茹的父亲陶喜旺和她母亲张翠萍正在院子里修补大雪压倒的篱笆呢。
就看见自己大姑娘跟着一个身穿呢子大衣的俊朗年轻人并排往家里走呢,自己家的表亲李青跟在后面。
李红旗有眼力见,眼里有活。
接过老丈人陶喜旺手里的杨树撅子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栅栏修的七七八八。
又把房前那堆柴火都劈完了。
陶喜旺看着这高高的个头,健硕的身体,得体的衣着。
嘴角忍不住的笑容,十分满意未来的女婿。
张翠萍把两人迎进屋子,左亲右邻的也跟着进了屋,想要看看城里来的女婿给老陶家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青也把一众礼品像摆龙门一样,依次摆在炕上。
乡亲们一看这定亲礼直咋舌。
这!这也太多了吧!这都能娶好几个媳妇了吧!
“喜旺叔,这是我带来的东西,这是三听肉罐头,城里想买猪肉也困难,只能学摸这罐头。
“这是五斤面和十斤棒子面,油、盐糖都带了一点。”
“等下个月有定量了我再给您拿。”
“对了,还有一瓶苏联的伏特加酒,一些巧克力和饼干,就是不多。”
“够了够了,红旗娃,我活这么大岁数也没见哪家收过这么多的聘礼啊,我这心里…”
“唉,叔,我要是和慧茹结婚了,我就是您女婿,那是半个儿子,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这是德龙、东强吧,这巧克力和饼干你哥俩拿去分。”
“唉谢谢姐夫,谢谢姐夫。”
“臭小子们,就许吃一个,剩下的等过年再分!”
张翠萍板着脸抢过小哥俩手里的糖袋。
抓出两个分给他们,剩下的都锁进了柜子里。
“叔,还有这个!我听我师兄说,农村现在老人大多数身上都浮肿。”
“我从医院拿来了这个,你们拿着喝,听别人说这东西喝了就管用!”
“是嘛,慧茹她奶奶现在身上肿得吓人,那小腿肿得有我大腿粗了,这可救了命了!”
(摄取热量不足,导致浮肿、肝炎)
李红旗从布兜里取出从医院领取的几袋“康复粉”(麦麸、豆粉与砂糖掺制)递给陶喜旺。
张翠萍从陶喜旺手里接过康复粉,马上给老太太冲了一碗,端过来老太太喝了以后。
那浮肿的小腿肉眼可见的消肿。
这下给老太太和两夫妻高兴坏了,陶喜旺赶紧吩咐张翠萍去煮几个鸡蛋去。
“叔,抽烟。”李红旗掏出大前门给陶喜旺散了根烟。
陶喜旺笑呵呵的接过香烟,把大前门别在耳朵上,然后从兜里摸出烟盒卷好的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不多时,李翠萍端着装满凉水的瓷碗走进屋,里面装着三个鸡蛋。
“李娃子,大青子。这农村里,没有城里那些新奇东西,你俩走了一路,这鸡蛋给你俩补补。”
“大娘,你这是干啥,这么好的东西你们留着吃。”
“来的都是客,你俩就别客气,别怪罪我们招待不周就是了!慧茹他娘,你给孩子剥开。”
李红旗挡住张翠萍的手,陶慧茹的奶奶瘫坐在炕角落,有气无力的盯着那盆鸡蛋,李红旗剥好一个鸡蛋递过去。
“奶奶,您吃一个,我们小辈吃不吃都一样。”
老太太犹豫了半天还是塞进嘴里,嘴里不停的嘀咕:“好吃啊,这都几年了,我都忘了鸡蛋是圆的还是方的了。”
这个物资匮乏时代,60年到61年,鸡蛋是不供给居民的。
按中央有关规定,对“特需”人员提供,如在京的领导干部,全国顶尖级的知识分子,驻京外交人员等。
农村条件好的人家大多数都拿去换了粗粮,能吃上一个鸡蛋,绝对算得上幸福的时刻。
陶慧茹也整理好柴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到东屋,挨着李红旗的身边坐下。
李红旗把剩下的鸡蛋剥了一个给师兄李青,最后一个鸡蛋递给陶慧茹。
“你吃,红旗哥,我不吃鸡蛋。”
“傻丫头,一人一半。”
李红旗把嘴里叼着的半个鸡蛋朝陶慧茹送去,陶慧茹羞红着脸用嘴接过来。
在屋子里亲戚朋友一片哄笑声中,也都做了见证,这就算定了亲!
临近晚上生火做饭时间,李红旗看到张翠萍陶慧茹母女俩和几个婶子在厨房忙活。
他也客气的跟了进去,想要给打打下手帮帮忙。
可丈母娘死活不同意,嘟囔着哪有男人下厨房的,慧茹和她们几个人就够了,就把他赶回了堂屋。
吃完了晚饭,有些醉了的陶喜旺拉住李红旗的手就不让走,说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
早晚都是一家人,直接入洞房,直接给陶慧茹臊的够呛。
这年月定了亲,就能领回家过日子,不过还没有领证,李红旗害怕四合院那帮人搞破坏。
再生出事端,和陶慧茹约好明天开好介绍信就来大院找他办证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