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谁(1 / 1)

银清汐行事向来诡谲,不按套路出牌,这次绑了柳家两姐妹也是。

他得知宫宸天去了A岛,就派人绑了病秧子柳霏雨。绑完了柳霏雨,宫宸天得知消息,自会到M国救人。他再带人折返A岛,他去劫柳依桐,手下人护送柳霏雨。

宫宸天就相当于被遛了一圈。

A岛就是M国边上的一座小岛,往返不过几小时。不过遛狗一样逗宫宸天,他也挺满意的。

他的计划——称为突发奇想更准确——就是绑了这两个女人,等宫宸天来救人,让他只能选一个。

一个是结婚三年备受冷遇的妻子,一个是放在心尖的白月光,哦对,还替他挡了一枪。

银清汐似乎预见了柳依桐的命运。

无论宫宸天选了谁,没被选的那一个人,势必会很痛苦。

至于落选的嘛,当然是……

杀之而后快了。

就算一不小心提前杀了柳依桐,就剩柳霏雨一个人质,他也不在意。摆了宫宸天一道,还能用女人威胁他,想想都让他心情愉悦。而那两个女人的死活,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他自问今天是头一次和柳依桐见面,可她的言谈中像早就知道他是谁一样。

柳依桐闭嘴了,他终于问出来:“你以前见过我?”

柳依桐还在琢磨他刚才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冷不丁听他一问,道:“没有。”她也不算说谎,银清汐对她来说就是个纸片人,她是真没见过啊,今天是第一面。

银清汐不说话了。

他有点困了。管这个小东西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反正,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柳依桐见他眼睛都闭上了,呆呆问道:“那我睡哪儿啊?”

银清汐置若罔闻。

柳依桐不敢打扰魔头休息,瞥见后面沙发上有一条毯子,欲拿过来盖着。

她轻手轻脚绕过银清汐的床边。

“啪”,没成功,手腕被拽住了。

银清汐的眼里没有半分困意,捏着她的手腕到眼前,仔细端详那条手链。

梁泽送给她的,坠着小兔子的手链。

柳依桐干笑:“哈哈,你也觉得好看是吧。”

银清汐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猛一使力,柳依桐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他压着她,凑近她脸庞,古怪地说道:“好看?对,我也觉得好看,所以送给我吧,怎么样?”

他不等柳依桐说话,就一把扯下来那条手链,用力一捏。

白瓷兔子无声地碎在他掌中。他的手白得让瓷片都隐形,渗出的零星血迹就像纸上开出的玫瑰。

兔子的躯体里,一枚小小的黑色物件安静地躺着。

柳依桐心痛之余还带点惊愕,撑起身子去拿:“这是什么……”

银清汐把手一握,没让她碰到;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回了床上。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他盯着柳依桐,缓缓问道。

同时,手上也开始施力。

恐惧的情绪在她眼底蔓延。

他手掌下是温热细腻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掐紧,就像握住了一块柔软的棉花糖。他能感受到这纤细的颈子两侧脉搏的跳动,从一下一下有规律的跳动,变得疯狂而剧烈。

他舔了舔唇角,眼眸里似乎升腾着火苗。

好想,好想……

一阵晚风吹来,带走一些他身上的燥意。

银清汐猛然收力,控制着手下的力道,卡在一个奇妙的临界点,让她既感觉呼吸不畅,又不会真的有危险。

柳依桐有种被毒蛇缠上的窒息感,仿佛下一秒,她就会被吞吃入腹。她牙齿打颤,艰难地呼吸:“我真的不、不知道,你把我掐死我也、也不知道……”

银清汐狐疑地看她的表情,慢慢松开手。

他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脖子,描摹着被他弄出来红痕,轻/喘了一声。

这是他留下的痕迹。

她的身上,有他的标记。

柳依桐本能地去握他的手,阻止他再次发力。不是她瞎说,银清汐的神色太过痴迷,她都觉得下一刻他能亲上来!

当然,不是亲她,是亲那道掐痕……

银清汐意外地没有再犯病。他撑起身子,她的手便自然滑落了——他甚至没有特意去甩开——下床唤道:“来人。”

阿五应声进来。

银清汐把那物件给他:“把这个扔到宫宸天别墅附近的海域里。”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总归宫宸天也是要来的,有这个东西还能让他快点。

“是。”阿五恭敬地接过,没多问一句就走了。

柳依桐心有余悸,咳了好半天才问道:“那到底是什么?”

银清汐:“定位器。”

柳依桐大惊!

梁泽送她手链是老早之前的事儿了,那时,手链里就有这个定位器了。

银清汐:“是宫宸天给你的?”

柳依桐“嗯”了一声,为难道:“我不知道里面有定位装置,还以为就是普通的手链。”既然他觉得是宫宸天给的,她也没必要多此一举把梁泽说出来。

有了定位,梁泽应该很快就会找到她……

希望他不要被银清汐最后这手迷惑了。

柳依桐慢慢沉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颇有种睡过今天没明天的架势,连银清汐在旁边都顾不上了。她本以为凭宫宸天的速度,不到天亮就能赶到,到时候自己也会被银清汐叫起来。

不料睡到了自然醒。

睁开眼,天色大亮。纵然遮着厚厚的窗帘,也有几缕明媚的阳光照进来。

银清汐就躺着她身边,双手交叠于腹部,呼吸平稳,睡姿满分。

他穿着宽松的睡袍,露出一片苍白的胸膛,乌发散落,色彩对比格外明显。他的身体看起来瘦弱纤长,实际很有力量,不然也不能三下砸开铁链、徒手捏碎手链。该有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一样没少,还是薄肌型的,意外地具有少年感。

柳依桐注意到他胸膛起伏幅度很小,一瞬间有种把脸贴上去听听他到底有没有心跳的冲动。她惊奇地观察着,难不成这男三也有什么修仙秘技,学会了内息?

银清汐眼睛都没睁,皱了皱眉道:“好吵,离我远点。”

柳依桐:?

他在说梦话吗,她也没出声啊!

银清汐喃喃道:“你的视线太吵。”偷看他,以为他感觉不到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睡眠就变得奇差无比,很难入睡。就算睡下也是浅眠,及易被吵醒。

他不喜欢坠入梦境,失去对自己身体掌控的感觉。而且他要时刻提防有人潜行于夜中,来要他的性命。

他的理智是清醒的,但他的身体不愿醒来。睡眠对他来说,不过是为了维持生命而不得不做的任务。

他一整晚都听着柳依桐轻浅平缓的呼吸,这可真让他意外。睡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她睡眠质量竟然还不错。

坏消息,这魔头能说话,还活着。柳依桐赶紧别过头不看他了。

她回忆了一下原著,这个银清汐的设定里好像有一条叫“起床气”,于是麻溜下床,坐到沙发上去了。

这时有人敲门,是阿五:“少主,宫先生已经在会客厅等了五个小时了。”

银清汐烦躁地扔出一个抱枕砸到门上,未置一词,眼睛依然是闭着的。阿五知晓其意,退下了。

柳依桐抬眼看了看挂钟,早八点二十三分。敢情宫宸天昨天半夜就来了,然而银清汐在睡觉,就把他晾着了。

她足足又等了一个小时,银清汐才醒来。

银清汐醒了后也看了看时间,柳依桐以为他要领她出去了,结果银清汐对外面守着的手下道:“早餐端上来吧,记得给楼上也送去一份。”

柳依桐属实没想到早餐还包含了她和柳霏雨的,这个大魔王应该让她饿着才对啊。

银清汐看着她的脸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拜托,我只是喜欢杀人,不喜欢虐待人。”

“那你可真棒棒。”柳依桐毫无诚意地夸奖道。什么叫“只喜欢杀人”,这难道就正常吗?!

银清汐没和她计较,反正……她很快就会死在自己手上了。

吃过饭,银清汐还命人给她换了件精美的衣服,才把她用绳子绑起来。

她被银清汐的两个手下挟持着走到会客厅,半路碰到了同样待遇的柳霏雨。

柳霏雨还穿着皱巴巴的病号服,双眼红肿,估计是哭了一夜,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见到柳依桐,她的眼中迸发出猛烈、强烈、剧烈的恨意!要不是有人绑着她,柳依桐觉着她能上来撕碎自己。

柳依桐忙不迭往银清汐身后蹭过去:“她的眼神好可怕。”

银清汐这才屈尊降贵看了柳霏雨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长得也可怕。”

柳依桐挂着假笑,恭维道:“那是那是,自然比不来您这般绝色倾城的容貌。”

柳霏雨:?!

后面的阿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绝色倾城?虽然他家少主是生的好看,但绝色倾城是形容男人的吗?

这些文化人说话他真是不懂。

柳霏雨敏锐地察觉到了银清汐的态度,眼底满是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所有男人都这么护着柳依桐?!

她长了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不好看,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明目张胆!

她不由自主地观察起柳依桐的相貌来。

她知道柳依桐遗传了她母亲卢月婷的美貌,可她也是被绑来的,遭受了一夜磋磨,怎么还会如此平和镇定,甚至,甚至——衣着靓丽,光彩照人?!

她也应该和她一样恐惧、哭泣、形容憔悴才对啊!

她咬牙切齿地说:“柳依桐你个贱人,你是不是又勾引了这个男人?你别以为——”

“啪、啪!”

柳依桐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阿五一回身,蒲扇大掌携着劲风从她眼前刮过,居然给了柳霏雨两个耳光!

这是她穿书以来听过的最脆的耳光响!

柳霏雨痛得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嘴角顷刻流下一道浓血。柳依桐同情地看着她,她细皮嫩肉的,这俩耳光过去,还不得脑震荡?

祸从口出,谨言慎行,她这个妹妹想必深有体会了。

银清汐神色淡淡,不仅没回头,脚步都没顿一下。

阿五倒是有少许诧异,按少主的性格,对他出言不逊的两巴掌就算完事,怎么少主还没有叫停的意思?他看了眼紧跟着少主的柳依桐,难不成……是因为柳依桐被骂了?

阿五粗中有细,心思玲珑,心里转了八百个来回,表面巍然不动,只停下脚步,拽着柳霏雨的头发就朝着墙上撞!

“啊啊啊——”

柳霏雨凄厉地叫起来,“我错了,我错了!好痛,好痛,放过我吧——”她的额头肿起老高,满脸是血,和泪混在一起,滴滴答答,染花了脚下的地毯。

柳依桐到底于心不忍,费劲地用手拽了拽银清汐的衣角:“你刚才不还说你不虐待人吗,况且大早上就死人,不太好吧。”

银清汐抬了一下手,阿五立刻止住动作,垂手跟到银清汐身后。

他轻飘飘瞟了柳依桐一眼,“她似乎并不觉得她做错了。”

柳依桐回头,果见柳霏雨愤恨地看她,恨不能生啖其肉。

恶毒女配从来是这样,不想想自己哪里不对,总是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或许其中也有剧情潜移默化的规定。

她无奈道:“一直这样,我都习惯了。”略一沉吟,压低声音:“若不能把她杀了,恐怕她会越来越恨我。”

柳霏雨绝非善类,对她屡下杀手,两人积怨已久。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倒不如借势而上——

银清汐轻笑道:“你的家事,与我何干?小东西,你当我傻子?”

柳依桐默。

她也知此时并不是个好时机。一是银清汐最喜欢看别人不舒服,乐得见她和柳霏雨互相怨妒;二是他的计划还需要柳霏雨,恶心宫宸天。

且她也不是铁了心要柳霏雨的命,那她不就成杀人凶手了。

很快就到了会客厅。里面有一张长长的会议桌,宫宸天坐在一端,身旁围着七八个银清汐的手下。

银清汐优雅地坐在了另一端,手下们分别把柳依桐、柳霏雨往前一推。

银清汐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柳依桐却只感觉到了危险。

她默默为宫宸天默哀。

“这两个女人,你要哪一个,宫先生?”

毒蛇突出了鲜红的信子。

宫宸天一夜未眠,满眼血丝,看到柳依桐二人进来瞬间就站了起来,欣喜道:“桐桐!”

柳霏雨的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桐桐?

她听错了吗?

她的宸天哥哥,他,为什么不先问自己?

宫宸天似乎根本就没认出柳霏雨,说道:“我选她,柳依桐。”他柔声道:“桐桐,不要怕,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柳霏雨单薄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如被秋风扫了的落叶。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来,充满期待地唤道:“宸天哥哥……我在这儿啊,你的雨儿在这呀……”

宫宸天上一秒还充满柔情的目光,看向她时变成了冰冷:“你不是我单纯的雨儿了,你这恶毒的女人,骗了我这么多年!”

柳霏雨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颤抖着问道:“可我,我连性命都不顾,为你挡了一枪啊!”

银清汐饶有兴趣地看戏。

宫宸天的口吻轻蔑又嫌恶:“我用你挡么?要不是你来碍事,那批货物本该是我的!”他说出的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扎在柳霏雨心尖上:“没想到我宫宸天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都不敢想我是怎么被你骗了这么多年的!”

柳依桐脱口而出:“胆小鬼,我就敢想。”

宫宸天:……

他继续对柳霏雨歹毒发言:“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像个泼妇!和我的桐桐能比吗?”

柳依桐怒道:“你特么是来给我拉仇恨的吧?”这是帮她吗,简直是给她刷柳霏雨的仇恨值来了!

柳霏雨已经无暇去恨柳依桐了。她一双大眼睛失去了往昔的神彩,捂着胸口,双腿一软,痛苦地跪倒在地。

柳依桐这才意识到,她心脏里的子弹碎片还没取出来,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她对宫宸天道:“你选她吧,赶紧救救她啊。”

她瞧柳霏雨的表情,已是萌生死志。

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死去,她做不到。

她不是圣母,但她也不能泯灭人性。柳霏雨对她犯下的罪,自有法律去惩罚。

况且,她不想让柳霏雨因宫宸天的几句话就去死。说到底,柳霏雨不过是个卑微地爱着男主的可怜配角而已。

善恶一念之间,人类真是矛盾。

宫宸天看都没看柳霏雨一眼,固执地对银清汐说道:“我选柳依桐,可以带她走了吧?”

柳依桐也转头看向银清汐,眼眸盈着水光。

银清汐心头一动。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道:“给她松绑。”

柳依桐一获得行动自由,便扑到柳霏雨身边:“柳霏雨,看着我,看着我!不要激动,冷静,冷静,大口呼吸,呼吸……”

宫宸天震惊:“桐桐,你……”

“闭嘴!”柳依桐骂道:“你真想她死吗?!你有没有良心,见死不救,你还是不是个人?!”

银清汐挑眉,感叹道:“不得了不得了,小东西也会发火啊……”

他微微俯身,一缕发丝落到她脸颊。他对她低语:“你想救她?”

他的声音宛如恶魔的诱惑,柳依桐警惕地问:“想又怎么样,不想又怎么样?”

她的局势太被动,只能尽力而为。能救,最好;不能,她也没别的办法,让柳霏雨认命吧。

银清汐挑了挑眉。他还以为她会不假思索地说“想”。

他靠回椅背,双腿交叠,“拿你自己来换。”

他眸中全是玩味。宫宸天已经选了她,他银清汐向来遵守承诺,不会再使绊子。

她只要跟宫宸天走,就再无后顾之忧。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知道怎么选。况且,她不是和宫宸天两情相悦么?何必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柳霏雨,就同意留下来。

留在危险的他身边。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陪伴在他身边的,迟早会坠入黑暗之中。

他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不会有人愿意选择他。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母亲就告诉他,想被选择,就要让自己时刻有价值。有了利用价值,他才有资格“入选”。

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美丽却扭曲的面孔浮现在他眼前。

她抓着他的肩,用力地摇晃他,指甲抠进他的皮肤。他单薄瘦小的身躯止不住地晃动。

那女人精致鲜艳的双唇不断地一张一合:“你要做到最好,最好!这样你的父亲才会选择你!小汐,妈妈可是费尽千辛万苦躲过他们,偷偷生下的你啊……你就这么回报妈妈么?!”

他的眼神又迷离起来,眸光渐渐暗淡。他刚刚何必要那样说呢?他明明知道,没人会选他的。

“好。”柳依桐干脆地说。

她伸手,柔柔攥住银清汐的衣袖:“我不和宫宸天走,我留下陪你。”

满室寂静。

银清汐恍惚了一下,从痛苦的回忆中缓缓挣脱出来。

他的眼球僵硬地移动到柳依桐脸上。她在微微颤栗,眼中似乎含着一汪清泉,偶然间映出细碎的光芒。

她答应了他。

她居然答应了他。

**

柳依桐听到他的答复,并不意外。

自己主角光环加身,碰到的又是个疯批型男人,这种要求属实意料之中。

她看着银清汐那失魂落魄魂飞天外的表情,觉得这人又要犯病,赶忙说好。

银清汐千算万算没算到,她早就不爱宫宸天了。

她到底是谁?反正,她不再是原来的柳依桐。

眼下这种局面,她不想和宫宸天走。宫宸天在国内被通缉,在国外囚/禁她。她何必跟他受苦?

最重要的是,宫宸天对她是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的。

而她毫无反抗之力。

银清汐虽然脑子不太正常,但起码不会突然想强up她,不然也不能都和她躺一张床上了还硬/不起来,巍然不动,稳如泰山。两害相权取其轻,一个蛇精病+暴力狂+色/情狂,一个蛇精病+抑/郁症+许诺了她条件,选哪个一目了然。

他没动,只说到:“把你的手拿开。”

柳依桐清楚地看见他冷漠的眼神,身体一僵。

是她太天真了,真以为有女主光环就可以心想事成了。这个疯子,他凭什么帮她?她的性命都掌握在他手里。

她怔怔地松开手。

却听银清汐又吩咐道:“把地上那个带走,找医生来,给我好好地治她。”

柳依桐不可思议地抬头。

银清汐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姿势,对宫宸天道:“看来柳小姐不愿意跟你走呢。唉,可惜。”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阿五,送客。”

语毕,他转了半圈椅子,垂眸看她。

“咦?”

他突然俯身向她靠近。

柳依桐吓得往后仰。见银清汐眯了眯眼睛,她克制住身体本能的反应,不动了。

他冰凉的手指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仰头看他。

“你哭了。”

银清汐把她的脸左右拧了两下,以不同角度看她腮边晶莹的泪珠,非常奇怪:“你哭什么,谁给你委屈受了?”

他用指腹一碾,湿凉的泪珠就沾到了他的指尖。

那个女人也告诉过他,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只有弱者才会把它当做武器。

所以他极度厌恶这种东西,除却受外界刺激而分泌的泪,他从未哭过。

哪怕是在那个女人的葬礼上。

他不是没见过别人的眼泪。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往往鼻涕眼泪糊一脸,让他作呕。

可这个小东西的泪水,让他有种奇妙的感觉。不是厌烦,而且兴奋。

是他把她弄哭的吗?

有意思。

柳依桐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她随便扯了个理由:“被你善良的行为感动到了。”一眨眼,又滚落一滴泪珠。

那滴泪珠就像火苗一样,融在他指尖。他感到烫,从心里传上来源源不断的热意。他“唰”地收回手:“来人,带她去洗脸!真脏……”

柳依桐:……

她拼命回忆,也不记得原著中提过银清汐还有洁癖这个小设定。刚才让她把手拿走,不会是因为不喜欢别人碰他吧。

原小说主要写男女主的虐恋,偶尔有个男二司洛羽横插一杠子,而男三银清汐,描写的大多也是他在Z国和女主的相处,关于他个人的塑造是少之又少。包括他的家庭、事业,都未曾提及。

现如今她接触到了银清汐,才真实地感觉到,他也是个活生生的、有自己个性的人,不是只有几章戏份的男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银清汐,你别欺人太甚!”宫宸天一拍桌子,低吼道。

他宫宸天是谁,能被这么随便就打发了?眼见到手的美人跑了,还和银清汐看起来那么亲密,他只觉得头上顶着一片青青草原!

“你以为我真的没带人来吗?”他怪笑一声:“你错了!现在,我的十个狙击手就在外面的树上!”

他抬起了右手,阴笃地说:“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射穿你的心脏。”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一个小小的准星,投影到了银清汐心口处。

与此同时,银清汐的手下们纷纷举起枪,数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宫宸天。

银清汐大笑:“欢迎,欢迎!不如我们比比,到底谁的枪更快?”说着便张开手臂,敞开胸膛。

“你……”

宫宸天没想到他真的疯癫至此,一时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个准星,出现在了宫宸天胸口。随后,出现在了满屋子人的胸口。

唯独柳依桐身上没有。

所有人都看向柳依桐,除了银清汐。他忙着嘲笑宫宸天,爆笑如雷:“宫少,你这、你这手下也忒不专业了,白送我都不要!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依桐不明就里。怎么回事,女主光环都这么牛啤了吗???

“我……”她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楼下传来的巨响打断。

听声音,像是门被爆破了?

银清汐神色巨变,站起身道:“阿五——”

他的话也没说完。

会议室的门被撞开了。一群身穿武警制服的警员走了进来,个个持枪!

“都别动!”为首的男人厉声道。

柳依桐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梁泽,是梁泽!

他带人来救她了,他找到她了!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痴痴流下一行泪来。她不是在做梦。

梁泽止不住地打量她,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咚咚。”

窗户上又传来两声轻响。

梁泽端着枪指过去,所有人齐刷刷地望过去。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拉开了窗户,一个脑袋随之探了进来。

迷人的桃花眼在室内扫了一圈,露出讶异的神色,“人这么全?看来我来的不巧了。”

敲窗的不速之客,正是司洛羽!

梁泽、银清汐:“你是谁?”

柳依桐、宫宸天:“司洛羽?”

司洛羽:“……”他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他身上系着安全带,被头顶一架直升机吊着,左手扶着窗户,右手抓着绳梯。整个人颇有某个综艺上,战狼开屏的风范。

螺旋桨巨大的轰鸣顺着窗户进来,柳依桐在风中凌乱。

这些人人均别墅就算了,怎么还带人均私人飞机的啊?!

世上有钱人这么多,偏偏差她一个。柳依桐悲愤地想,老天,我不会再叫你老天爷,因为你根本没把我当亲孙女!!!

她趁这几大巨头都没反应过来,抢先对梁泽说道:“你,宫宸天在那儿,你得去抓他对吧?”

她转向半空中的司洛羽:“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填什么乱,生怕我怕死了没人和你结婚是吧?”

她又看向银清汐:“你,和宫宸天的恩怨也结了,该握手言和了吧?”

她有模有样地抬手,“我宣布,三吧计划,现在开始!”

分别是“对吧”、“是吧”、“了吧”。

难道她真的是个起名天才?

她的手落下,仿佛给暂停的画面摁了播放键,画面里的人没动,整个画面却动了!

柳依桐疑惑地向地板,刚才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上下颠簸了一下?

接踵而来的又是震动,不同之处在于这次是横向。

不对,不对,这是……

梁泽、宫宸天、司洛羽、银清汐不约而同、不谋而合地叫道:“小心!”

柳依桐都不知道该看谁、问谁。

来不及了。

一波一波的大幅度震动如海啸,如飓风,如雷暴,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从A岛自下而上袭来!

这一霎时间被无限拉长,他们的动作都被放慢,再放慢。

她看到一向沉稳的梁泽面露惊恐,向她伸出手,拼命想抓住她;

看到宫宸天慌不择路,躲到了会议桌地下;

看到阿五扑到银清汐身上,用自己护住银清汐的身体;

看到窗外的司洛羽动作飞快地撤回直升机上,身影逐渐消失;

她还看到房顶的水晶大吊灯缓缓破碎,漫出冰花般的纹路,不堪重负地掉了下来;看到脚下的地板轰然塌陷,她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就随之朝下坠落,坠落,坠落……

A岛,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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