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多少钱？”
林此渔说话被打断了有些不爽，抬头看向站在摊位前的人。
那人手里捏着一只瓷白的茶杯，杯子通体透白，只在杯子底画了一只小小的翠鸟。
喻理认出来，这是她喝茶的那只，刚刚被她随手放在了摊位上，和要卖的商品混在了一起。
“抱歉，那个不卖，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定制，工期在两到三个月之内。”喻理答。
那人拿着茶杯把玩了一会后，颇有些遗憾地将茶杯放回了原处：“我想定制一只这样的杯盏在七月的时候做贺礼，可以把工期往前提一提吗。”
“可以，加钱。”喻理点头，从躺椅上站起身，“上楼详谈。”
说完之后拎着茶炉上的那壶茶转头就上楼了。
摊位前的那人点点头，跟着喻理上了楼。
只有林此渔被忽视了全程。
上楼之后喻理喊上小李带人进了二楼的小会客室。
小李将平板递过去，说：“里面是我们工作室出品的茶盏样式，您可以看看，如果您有自己想定做的样式可以和我们这边的设计师交流。”
那人拒绝了：“样式我在楼下已经和设计师确认了，我上来是确认工期的。”
“好的，这边工期现在往后排最早的是十一月份的，如果您要把工期往前提的话要加价百分之二十。”
“可以。”
“好的，这边登记一下您的信息以及收获地址。”小李将一张发票递到那人手上，“我们这边按定尾的形式收钱，定金收取百分之四十，跑单仅退百分之十五。”
“先生怎么称呼。”
在一旁一直喝着茶不说话的喻理冷不丁地出声。
“霍砚。”
喻理往茶杯里添了点茶：“霍先生。”
“嗯？”
“这套杯盏要在七月的什么时候寄给您？”
“七月中旬之前就行。”
“好。”喻理喝完了杯里的最后一口茶，“小李，把人照顾好，别怠慢了客人。”便离开了。
小李不知道这位祖宗又怎么了，只得接过话头把流程走完。
签完合同之后小李把人送下楼，坐在楼下摆摊的林此渔嘴里郁闷地叼着一支烟，见下来的只有霍砚和小李，问：“喻理呢，又回去睡觉了？”
“应该是。”
“哈？”林此渔有些破防，这祖宗今天一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她要死在床上吗。
“她要睡觉把茶壶拿走干什么！”
林此渔冲小李大喊，引得街上的游客纷纷侧目。
小李：……
这是无妄之灾，他想辞职。
“喊什么。”三楼工作室的窗户被人打开，喻理叼着根烟探出头。
“你怎么又躺回去了？”
“累了，别再大喊大叫了，我要睡觉。”说完嘭地一声关了窗户。
林此渔：……
——
第二天早上是滴滴司机林此喻卡着早八的点赶回了学校，林此渔拉着喻理赶到阶梯教室的时候，喻理哈欠连天。
“小理，这里这里。”
付雪来得早提前给两人占了座，两本砖头厚的中外美术史一左一右放在桌上，看得喻理眼前阵阵发黑。
美术史这是门大课，学院能上这门课的老师一只手数的过来，所以通常这门课安排在最大的几个阶梯教室由三到四个班的学生一起上，各个学院的学生混杂在一起，喻理和林此喻一个设计学院一个艺术学院便被分在了一起上这门枯燥的大课。
老教授在讲台上已经等候多时，上课铃一响，原本吵闹非凡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教授是个一板一眼的人，美术史这门课本就枯燥无味，在教授的加工下变的异常催眠，加上早八的加持，不出半个小时，教室里已经睡了一大片。
林此渔和付雪也不例外。
只有前一天睡了一天的喻理睁着眼接受艺术和历史的熏陶。
教授讲的课复杂且冗长，时不时冒出的两句文言文更是将这门课的睡眠率推上了百分之七八十。
“把书翻到下一页……”
喻理跟着老师的指示将书翻到下一页。
“进入十六世纪下半期，一直到十八世纪，巴洛克风格在欧洲都极其盛行，它产生在反宗教改革时期的意大利，后续发展于欧洲信奉天主教的大部分地区……”*
喻理打了个哈欠。
“不仅仅是绘画方面，巴洛克艺术代表整个艺术领域，其中包括音乐，建筑，装饰艺术等，内涵也极为复杂……”*
林此喻睡意朦胧地问还有多久下课，喻理让他接着睡，离下课还早。
“通常在建筑史中以指1530至1600年间意大利某些建筑师的作品中体现前期巴洛克风格的倾向。罗马耶稣会教堂平面为长方形，端部突出一个圣龛，是由哥特式教堂管用的拉丁十字形演变而来……”*
付雪撑着下巴问中午吃什么。
“想吃有汤的。”
喻理跟着教授翻了一页书：“两年了，杨老一上课我就困。”
大一的时候他们这个专业的学生有一个公共课是工艺美术史，也是这位杨教授给他们上，喻理一上这位教授的课就睡的天昏地暗。最后的期末考试周，喻理为了考试在图书馆住了一个星期才够应付考试。
当时他们原以为大二就好了，没想公共课从工艺美术史换成了中外美术史，但是教授却还是那个教授。
“我一直很想知道我们设院的史论老师是只有杨教授一个人吗。”付雪长叹一口气，换了只手撑着下巴，“我是真的一上他的课我就困啊。”
“我们整个学校的史论老师有多少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全在历史学院，我们学院的史论都是杨老教的，杨老一把年纪能给我们上课你们就上高香吧，史院其他的老师和杨老比都好不到哪里去。”
一直在一旁的林此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趴在桌子上懒懒地出声。
“啊。”付雪小声地哀嚎了一句，“期末就是我们还债的时候啊，真羡慕你们啊小理，明年你要去南大，就不用被杨老的史论课折磨了。”
“想开点，万一南大那边是一个比杨老还古板的老教授呢。”喻理盯着黑板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哼哼。”付雪哼唧了两声，不说话。
杨老的史论课还在继续。
——
中午饭三人是一起吃的，林此渔把两人带去了他的舍友给他安利过无数次的小饭馆。
饭店位置偏僻，在居民楼的深处，三人险些迷路在里面。
林此渔下午还有一下午的专业课要上，吃完饭后他先走一步回了学校，而喻理则陪着付雪往学校后山采风去了。
两人上一门专业课程的结课作业是一副对开的风景写生，喻理倒是早就把作业交上去了，倒是付雪这位每次都卡着交作业的死线才开始做作业的，这会才开始苦哈哈的补作业。
“小理，还要有你陪我，要不然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怎么办QAQ。”付雪笑嘻嘻地拍着马屁。
“少来，你只是差个帮你搬东西的驴而已。”喻理不吃这一套，帮人把画架支好。
“爱你。”
马屁拍完之后，付雪从塑料袋里将画框取出，放在画架上摆好，蘸取些许颜料开始大刀阔斧的打型定稿。而喻理这位不需要烦恼作业的，随处找了个树荫躺下，清醒着听了一上午杨老的史论课，这会她说得上是头昏脑胀。
刚躺下，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姜辞和小李的消息接二连三的在屏幕上跳，喻理看得眼角一抽，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或许是见她一只没有回消息，小李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喂？”
“姐，上一批货已经烧出来了，除去要补的那些，其他的货我已经交了，尾款我也给你打过去了，剩下的有些烧裂了，有些缩釉的比较严重，找个时间你和林此渔得回来补货再拿去烧，他的电话我打不通，姐你这边帮我和他说一声。”
“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哦，有的，昨天那位姓霍的顾客说，他想加您的微信，我这边要不要回绝掉。”
正常来说喻理一般不会加客户的微信，嫌麻烦，都是直接让小李和他们沟通，但是见喻理昨天的样子，小李也拿不准这祖宗在想什么，思前想后地打了个电话过来问。
“你给他吧。”
“好的，那这边我去定补货的胚，补货的订单样式我已经发给你了，时间有点紧，下一炉窑在这个星期六开，时间可能比较紧，你和此渔这边要辛苦一点抽时间回来补货。”
“知道了，挂了。”
这头电话刚挂，姜辞的电话打进来了。
“bb，我过几天去看你哦。”
电话那头的人活力满满，完全没有前几天的颓废样。
“你课上完了？”
“是的，过了这个星期，我就彻底从这个老妖婆的手里解放了。”
“那恭喜你了，渡劫成功。”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或者是要用的，我从香江这边给你带，这边没有关税，东西比我们内陆便宜好多。”
“我没什么缺的，你自己留着用。”
两个自从上次在南城之后就没有再打过电话，喻理忙姜辞更忙，两人聊了很多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喻理扫了一眼微信，回了两句林此渔的抱怨，点开了添加好友处的那一个红点。
【对方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验证消息：你好。】
喻理通过了消息验证。
对方的头像是一只青色的小鱼，脑袋上顶着一个淡黄色的苹果。
喻理有些迟疑了，昨天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那种用纯黑头像字母网名的酷哥，这个头像，应该是加错人了吧，看上去像是她妹妹那个年纪的审美。
喻理迅速在对话框打字。
对方也开始在对话框输入。
【喻小姐，你好。】
【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