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面上带着关切之色，十分体贴的说：“那怎么好？”
“索性我也没旁的事，就在这等夫人睡醒吧。”宋芙还对着徐妈妈温和一笑，“这里我熟的。”
她三岁之后就被林氏养在身边，对林氏的住处自然很熟。
徐妈妈面上的表情一下僵住，正要开口就听宋芙道：“徐妈妈若无事，还是去守着夫人吧。”
徐妈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芙是故意来此的，且必定是不肯离开了。
徐妈妈紧皱眉头，“二姑奶奶……”
她的话还没说完，主院门口有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宋云华。
宋云依存在感极低的跟在她身边。
看见宋芙，宋云华面上的表情微僵，脚步一顿，犹豫片刻还是迈步走进来。
“小姑姑。”
姐妹两人行礼。
宋芙心情不错，对两人轻轻颌首，“你们也来看夫人？夫人刚歇下，不过既然来了，就陪我一块儿等吧。”
宋云华下意识的看向徐妈妈。
“二姑奶奶……”徐妈妈皱眉，刚出声。
宋芙便道：“既然这里不欢迎我，那我只能去数数芙蕖院那些……”
“姑奶奶去暖阁等夫人吧。”徐妈妈的话头转的极快，面上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
宋芙这是威胁。
但偏偏没人敢不当回事。
宋芙满意颌首，“早这样说不就好了。”
非要她多费口舌。
徐妈妈面上带着笑，嘴里却直发苦。
徐妈妈都妥协了，被宋芙点名的宋云华和宋云依自然也乖乖跟上。
这两人倒不见得多抵触，只是目的各不一样。
徐妈妈刚将宋芙几人送到暖阁，吩咐侍女赶紧送上茶水果子，这才转身离开。
主屋。
徐妈妈快步进门，低声在林氏耳边说：“夫人，那位不肯走，想是非要见您。”
顿了顿，徐妈妈又补充道：“那位今天穿了一身绿。”
不同于林氏被子的深绿，是那种清新的，简单的，被雨洗过的新竹一般满是朝气的绿。
林氏面色发沉，“她倒是有备而来。”
瞧着，是当真不肯放过她了。
“她既喜欢等，那便等着吧。”林氏冷笑一声，对着徐妈妈伸手。
徐妈妈忙端起一边的药碗，伺候着林氏服下。
林氏喝完药，又拿起一边的小册子，叹息一声，道：“这些东西可都寻得差不多了？”
徐妈妈忙回答，“是。”
“卖去当铺里的，一听宋家的名头自然不敢推诿，全都赎了回来。”
“只里头有几样，公子说是送给了上峰。”
林氏眉头紧皱，抬手捏了捏眉心，“阿琅在编纂一职上几年未有进步，怎好再叫他得罪上峰？”
徐妈妈笑着宽慰道：“夫人放心，公子说这件事他已有了法子，定会将那几个物件儿都完整的拿回来。”
林氏一怔，旋即忍不住骄傲道：“阿琅他极聪明的，只是时运不济，在朝中没个帮衬……”
……
暖阁。
宋芙坐在暖阁上首，就与芙蕖院一样自在，甚至还自带了一本书。
此刻正翻看着手中的游记。
宋云华见此，心里莫名有点发堵，忍不住出声道：“小姑姑还不知道吧，柳家表兄和顾家四娘亲事就定在了下个月。”
宋芙抬眸看她一眼，“我确实不知，倒不如云华你消息灵通。”
宋云华面色微僵，“柳家表兄定了日子，特意传信告知我母亲，我是听母亲说的。”
她说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宋云依。
宋云依低垂着眉眼，依旧坐在位置上，好似个木头人一般，也没个反应。
她只得道：“云依，事情毕竟都过去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长姐。”宋云依出声打断宋云华，目光平静，“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宋云华下意识蹙眉。
她说这样的话原本是想让宋云依生宋芙的气，却没想到……
宋云依竟当真不在意？
她忍不住道：“不放在心上也好，我听母亲说，父亲为云依你重新择了一门亲事呢。”
“这家倒是比柳家表兄有前程得多，妹妹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等过两年娶了儿媳，妹妹便可享天伦之乐。”
砰！
宋云依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呆滞的看着宋云华，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碎裂开来。
“什，什么？”
宋云华含笑看着宋云依，道：“说来这一切，妹妹还要感谢小姑姑。”
“若非小姑姑和离一事，让咱们宋氏女出了名，怕是那人也不会上门提亲。”
宋云依一脸的惶恐怔然，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那日在花园中遇到父亲时，父亲在瞧她什么。
瞧她……是个可以出手的货物了吗？
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卖个好价钱。
宋芙也有点懵。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一出大戏。
同时又再一次为宋琅的无耻震惊，盗卖妹妹院中的物件竟不是他的下限。
卖女儿才是。
一个再过两年儿子都能娶妻之人，怕是已近不惑。
宋云依便是给他做女儿都算小的。
宋云华见两人虽然震惊，却没她想要的反应，忍不住再次道：“妹妹，这可是父亲亲自为你挑的好婚事呢。”
宋云华原不是这样的人，但她只要想到那日二殿下对她不理不睬，便觉得定是宋芙在二殿下面前说了她的坏话。
宋云华小脸惨白，嘴唇哆嗦，眼神晦暗不明。
“长姐当真觉得这是门好婚事吗？”宋云依声音哆嗦，说不清是身体冷还是心冷。
“那长姐怎么不去嫁呢？”
“放肆。”宋云华身边的侍女厉声呵斥，“二姑娘，你怎可对大姑娘不敬？”
那是什么人？
大姑娘怎能嫁？
宋云依眼中噙满了眼泪，有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看着可怜极了。
宋云华忍不住皱眉。
哭哭哭，只会哭，此刻还不怪小姑姑吗？是她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
宋芙面色冷沉。
这宋家，当真是从根子里就烂透了。
她冷笑一声，道：“既然是这样好的亲事，为何宋琅不去嫁？”
什，什么？
宋云华宋云依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宋芙。
小姑姑在说什么？
她疯了吗？
“父亲是男子，怎可嫁人？”宋云华下意识反驳。
宋芙冷眼看过去，“怎么？你瞧不起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