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绾心虚的太明显。
不只宋芙，刚刚还很感动的春柳也已明白了过来，什么想念自家姑娘的话……
全都是骗人的。
说到底还是为了大小姐她自己。
春柳原本心中的感动尽数退去，心里再次为宋芙觉得不平。
这就是姑娘掏心掏肺疼了十年的人。
“姨母。”
宁绾绾没得到回应，又喊了一声，小模样愈发显得可怜。
宋芙面带微笑，却是不容拒绝的拂开宁绾绾挽着她的手，“我不能跟你回去。”
宁绾绾满面错愕，她来明华寺这事儿想了好几天，来之前还特意将她自己收拾的狼狈了些。
就是为了让姨母心疼她。
可现在……
宋芙微笑看着她，说：“我已经与你父亲提了和离，我迟早是要离开永宁侯府的。”
“姨母！”宁绾绾有些着急，以前她觉得和离了也好，那样她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叫母亲。
但现在她觉得还是姨母好。
“你要是跟父亲和离了，父亲一定会扶正月姨娘的！”
宋芙满目诧异的看着宁绾绾，“你怎么会这样想？”
什，什么？
宁绾绾险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忙道：“肯定的，一定会这样的，姨母。”
“父亲对月姨娘言听计从，一定会扶正她的，你信我……”
宁绾绾有点着急，生怕宋芙不信她的话。
可刚说完，宁绾绾又有些后悔。
那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也不愿意母亲一直为人妾室。
“不会的。”宋芙微笑看着宁绾绾，声音笃定，“你父亲不会扶正月姨娘的。”
“月姨娘身份卑贱，又是被记在了族谱上的妾室，大燕从无妾室扶正的先例，你父亲不会扶正她的。”
这次换宁绾绾愣了。
不，不会吗？
宁绾绾抬眸看去，宋芙却很自信。
若不是为了这个结果，她当初算计宋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
宁绾绾离开明华寺的时候都还有些恍惚，想到母亲时常在她面前畅想的未来，她心情更加复杂……
“姑娘。”
春柳有些担心，“大小姐会不会把这些话告诉月姨娘？”
“说了又如何？”宋芙不甚在意的反问：“况且，我还怕她不说呢。”
她就是要永宁侯府闹起来。
宁远不是不肯和离吗？
必定是因为压力给的还不够。
那她不妨再添一把火。
宋芙看向夏榕，说：“你安排个人，将宁绾绾来明华寺刚刚说的那些话传给月姨娘。”
夏榕一怔，旋即笑开，“姑娘放心，这些消息必定会在大小姐回侯府之前传到！”
宁绾绾有些恍恍惚惚的回到永宁侯府，脑中全是刚刚宋芙说的那句话。
她甚至想直接去问问宁远，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但理智阻止了她。
她悄悄摸摸的回了轻云馆，进屋才松了一口气，可一口气还没落下，就看到坐在屋内的人。
她顿时吓了一跳，先是左右张望了下，确定没人才出声，“母亲？”
宋芷面色难看。
她一直就知道她的身份见不得光，宁绾绾这样的行为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她心里便一阵刺痛。
她是为了侯府的安危，为了儿女的前程，才舍弃主母身份，隐姓埋名。
可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女儿，竟然亲自去明华寺求宋芙回来？
想到这，宋芷的眼睛便红了一圈，“绾绾，你去哪了？”
宁绾绾眼神闪烁，顿时心虚的不行，她……她去哪了自然不能告诉母亲。
“你是不是去明华寺了？”
宋芷又问。
宁绾绾想要隐瞒的事被这样戳穿，错愕的同时还有些恼怒，“母亲，您打探我的行踪？！”
宋芷的心发沉。
果然是去了明华寺。
“绾绾，母亲知道上次没给你做衣裳这件事是委屈了你，但如今账上是真的没钱，你知道的呀。”
“为了你和瑞儿，我连主母的身份都不要了，宋家小姐的身份也不要了，隐姓埋名，在这侯府做个低贱的妾室……”宋芷悲从中来，哭的不能自已。
“绾绾，为何你就不能体谅母亲呢？”
宁绾绾听着宋芷的哭声，心里只觉得烦极了！
哭哭哭，又哭，就知道哭。
“如今母亲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只要你父亲休了宋芙，我就可以恢复身份，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宋芙？”
“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要了！”
宋芷哭着哭着，心里觉得不该是这样。
从前在信中，绾绾和瑞儿都是各种说宋芙的不好，如今这个角色怎么变成她了？
宁绾绾看着宋芷的眼泪，心里到底还是有点心疼，忍不住道：“母亲，您误会了，我是去劝姨母赶紧与父亲和离的。”
“当真？”宋芷拧着眉，有些不信。
宁绾绾点头，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转移话题道：“不过姨母说，就算她与父亲和离，父亲也不会扶正您。”
“这是真的吗？”
“不可能！”宋芷下意识的反驳，语气颇为自信，“绝不可能，你不要听她胡说。”
“你父亲早与我说过，等宋芙的事解决，就会立刻扶正我。”
宁绾绾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失望。
她还是喜欢不逼她学规矩的那个母亲。
她想了想，又说：“姨母说，大燕从未有过妾室扶正的先例。”
宋芷愣住，表情有些无措。
这就是她当初随宁远回了京城却既不去宋家，也不回永宁侯府的原因。
那时想的是等解决了宋芙，她就可以以宋家养女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再一次嫁给宁远，成为他的妻子。
可……
现在她是个妾室。
“你父亲他不会辜负我的。”宋芷微垂眼帘，低声喃喃。
她如今已回不去宋家，夫君不会辜负她的。
宋芷虽然这样说着，可心里却不再像刚才那样笃定，她虽然不喜欢宋芙。
但宋芙说的话……并非无的放矢。
思及此，宋芷转身朝外走去。
她现在就要去问宁远，要夫君给她肯定的答复，只有那样她才能放心。
宋芷直接到了宁远的书房。
“夫君。”
她眼睛泛红，楚楚可怜的看着宁远，“等宋芙的事解决了，你会第一时间扶我为正妻，对不对？”
宁远眼神闪烁着，却还是将人拥入怀中，“阿芷，你怎么会这么问？在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你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