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拙和左砺锋，二人是深受英语困扰的资深病友。两人一个赛一个比着努力学习英语。
某天放学，二十一班教室。
凌冉这边，陈识拙今天背了一百个单词，陈茜那边的左砺锋就背了一百五十个。
陈识拙掏出英语周练卷子，左砺锋就连带着把报纸拿了出来。
陈识拙：“......”
陈茜笑着拍了左砺锋的胳膊，拿着单词书勾画，把左砺锋不熟的单词用荧光笔勾画出来。
左砺锋把头凑到陈茜手边，看她圈画的动作，陈茜拿笔的手一顿，目光停留在手边这个毛茸茸的头上。
陈茜没忍住，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都揉乱了。
左砺锋转头，愣愣地与陈茜对视。
“耳朵都熟啦。”凌冉突然出声，戳破了空气中的粉色泡泡。她双手抱在胸前，戏谑地看着他们。
陈识拙还低着头看自己的周练卷，这会儿才抬起头，看见面前两人，不由自主地挑眉。
陈茜咳了一声，端正坐姿，眼神涣散，脸上还红着。不过相比旁边的左砺锋，陈茜就显得比较淡定了。
左砺锋保持着看陈茜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看着人，脸上烧起一片不正常的红，他咽了咽口水。
一副痴汉相。凌冉在心里吐槽。
凌冉不再打趣他们，拿起周练卷，继续一丝不苟的讲题。
凌冉喝了口水后说：“完形填空还是错太多了。有个笨方法你可以试试：梅姐讲完试卷，摘抄完生词之后，把下面的选项遮住，然后在空词处试着把单词填进去，写完之后再对一遍答案，再有错的句子需要摘抄进生词本里。”
陈识拙点着头：“我试试。”
凌冉说：“嗯，这个方法能检测你是不是真的理解了文章的意思，也能检查你对语法和单词的掌握程度。不过需要耐心，讲完试卷的第二天再开始，更有达到检测的作用，一定要独立完成，不能翻看生词本，就像考试一样。”
“好的，明白了。”陈识拙一边看着答题卡一边收拾着东西，“那我们先走？”
左砺锋足足愣了几分钟才缓过神来：“你们要走了？”
陈识拙自然地拿起凌冉的包，人已经走到门口，正倚着后门朝这边看过来。
凌冉很快走到他身边，拉着自己书包的肩带凑到陈识拙跟前。陈识拙看着她微动的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陈识拙看懂了她说的话：“快走。”
－
转眼就到了期中考试的时间。刘辉拿着座位表和试卷走进了教室。
刘辉把保温杯放在讲台上，郑重宣布：“这次期中考试很重要，涉及到高二的分班。年级组讨论按照云宜中学的传统，不仅仅考察期末那一次考试的成绩，所以高二的分班按照期中百分之四十，期末百分之六十来计算。这个占比还是很高的，期中考试的成绩对大家下个学期的班级影响很大，大家都要打起精神，从现在开始复习。”
凌冉听完低头继续对数学练习的答案。凌冉和陈茜的成绩都很稳定，并没有什么担忧。相对来说，金佳看起来更紧张。
课间，凌冉正在和陈茜聊天，前面的金佳突然把手上的书摔在了桌上，吓得凌冉噤声，和陈茜面面相觑。上次月考她的成绩虽然有进步，但周练的成绩总是不如意，就像现在这样，情绪低迷，偶尔行为失常，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试卷，不跟人说话。
这天体育课，凌冉买牛奶顺便拿了一包水果软糖，路过金佳的时候假装顺手给她。金佳拿了很开心，蹦蹦跳跳着玩去了。
陈茜喝着牛奶说：“可能压力太大了。”
凌冉同意地点点头。
期中考试前几天，为了不耽误凌冉陈茜的复习时间，陈识拙和左砺锋已经很少来二十一班。偶尔，左砺锋在门口等着陈茜，塞给她一些小玩意儿。凌冉看着陈茜书包上多了个小玩偶，文具包上多了个小挂坠，心里就了然了。
凌冉时常脑子里冒出一句荒唐的话：“人家的徒弟真孝顺。”
这句话一出现，凌冉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期中考试考了两天，大概按照高考的时间安排结束了。
凌冉考完回到教室拉座位，把东西一放急急忙忙往楼下阶梯教室去，各任课代表都在那里找到自己班的答案。
凌冉逆着人流下楼梯，偶尔和几个认识的同学打招呼。每到楼梯拐角她都放慢脚步，怕和上楼的同学撞上。
凌冉匆匆赶到阶梯教室，伸手拧住把手，往里推开阶梯教室的大门。门刚推开一条小缝，嘈杂声和室外融为一体，室内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
三四月的天不算很炎热，凌冉穿着长袖秋季校服，抬眼和站在门口的陈识拙对视，他的眼睛里有星星，星星正在看着她。
噪杂声渐渐远去，只有砰砰地心跳声。一缕淡淡的香味昭示着眼前人的存在。
“别站在门口啊！堵路了不知道吗？”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凌冉的思绪，她退后一步，让出门口的位置。
室内的人陆续拿着卷子从教室出来，陈识拙回头说了声抱歉，随着人群往外走，双手抱着厚厚的答案。
凌冉让开一步之后，站在门边不动。陈识拙被身后的人群推搡着往外走，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离凌冉太近，但身后的人一个劲往外，身前的凌冉又一步不动。
陈识拙抱着手里的答案有些慌张，真的快碰到了。
“冉冉，退后一点。我......”陈识拙话还没说完，被身后一股大力往前一推，他眼睛瞪大，脚步不稳，说话的声音也不稳。
“小心！”
凌冉直勾勾地凝视着他，眼见他真的站不稳了，带着浅笑让开一步，扶住了陈识拙的手。
陈识拙竟然抬手搭在凌冉准备扶他的手上，另一只手拉着凌冉手臂把她往旁边推了一些，用高大的身躯隔开身后的人群，全然忘记手上厚厚的□□。
纸张散落下来，纷纷扬扬铺了一地雪白。
陈识拙垂眸望着她，一双眸子沉了下来，从星空变成了深潭，多看两眼，就要沉入潭底。
凌冉好笑地看着他：“下雪啦。”
陈识拙回过神，表情呆滞地低头看了看脚下一片狼藉，忙蹲下收拾卷子。
“哥们儿你想什么呢？真牛逼。”路过的同学帮忙捡了飘到脚边的答案递给陈识拙。
陈识拙红着脸接过试卷，讪讪地道谢。
凌冉也蹲下来收拾答案，目光停留在远处一张答案上的便利贴处。她挪过去捡起那张卷子。
“你拿了两个班的？怪不得看着这么多。”凌冉手上迅速把散落的卷子收拢到一处，一张一张整理着。
“你一直没来，我顺手拿了。”陈识拙打量着凌冉，“抱歉现在都散了。”
凌冉看着他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更觉得有趣，她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来？”
陈识拙手上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常态，他举了举手上的答案道：“答案还在，我猜的。”
“哦。”凌冉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
陈识拙果然看过来。
凌冉冲他眨眨眼：“还以为你在等我呢。”
话虽是这么说，凌冉的语气可没有任何猜测或提问，几乎是陈述的语气。
陈识拙愣愣地看着她，脸上泛起红晕，甚至有越来越红的趋势，他收回目光，把头埋得更深了，只留给凌冉一个红耳朵。
两人边上楼边清数了两班的卷子数量。
凌冉从陈识拙手里接过二十一班的答案，两人停在楼梯口告别。
“放学见。”凌冉说。
“放学见。”
期中考试的重视程度果然和月考不一样，这才刚考完，凌冉走进教室的时候数学成绩已经出了。
“这么快？！”凌冉在心里惊呼。
英语答案一发，班上又哀嚎一片。
“妈呀，这群人真狠啊！”
“我凉了，我真的凉了。”
凌冉默默收起自己的答题卡，她这次数学考得更不怎么样，一时头大。她瞥了眼旁边的陈茜：“茜茜，你还好吧。”
“不太好，我数学只有九十分。”
“我也不太好，我只有七十五。”凌冉默默掏出答题卡，两姐妹对视一眼，一同叹了口气。
赵文婧转过来问：“你们有纸吗？”
凌冉看向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我这有。”
赵文婧略微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扯了扯嘴角接下了纸巾：“谢谢。”
凌冉和陈茜这才注意到缩在角落里的金佳。
赵文婧抽了张纸巾递给金佳，金佳拿了匆忙道了句谢，又把头埋进了臂弯。
凌冉和陈茜凑近了说悄悄话。
凌冉递了个讶异的眼神给陈茜，陈茜也回一个疑惑的表情。
凌冉站起身摸了摸金佳的头发，安慰道：“没关系的，这次卷子太难了，大家都考得不好。”
陈茜在一旁附和：“一次考试而已，其他成绩还没出呢，不难过。”
凌冉抬眼，瞥见了门口那个急匆匆的身影，正在找人。凌冉定睛一看，屈肘碰了碰陈茜，示意她抬头看。
陈茜一脸莫名抬头，就看见左砺锋站在窗口满脸担忧。
陈茜从教室出来，左砺锋拉着她校服把人拉到面前，左瞧瞧右瞧瞧，陈茜看他状态奇怪，把人往角落带了带。
凌冉暗中观察着，陈茜竟然就这么把人带走了？她好像小瞧了左砺锋啊。
没等她思考太久，陈识拙也出现在了窗口，抬手示意她出来。
凌冉心里琢磨，今天真是热闹。
凌冉从包里拿了颗糖塞进口袋。
陈识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蹙着眉头：“你们这次数学题目很难吗？”
凌冉点点头：“对啊，陈茜九十多都全班前十呢。”
陈识拙沉吟片刻，眉头松开。
凌冉感觉到他浑身放松下来问：“啊，我明白了，左砺锋又偷偷看我们班成绩是吧？”
陈识拙笑着，没说话。
凌冉悄悄凑近，朝他勾勾手，陈识拙微微弯下腰，两人耳语：“刚刚来了。”
“嗯，非得先看你们班。”陈识拙说，“我没拦住他。”
凌冉震惊地看向他，这些她倒是不知道，估计陈茜也不知道。
“左砺锋不错。”凌冉束了个大拇指，“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陈识拙偏开头轻笑着。
另一边。
陈茜把左砺锋带到角落，任他拽着自己的衣角，脸凑近端详他道：“要哭了？”
左砺锋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呼呼地反驳：“我怎么可能哭。”
“那这是怎么了？”陈茜伸手摸摸他的脸。
左砺锋朝她深深地望来，眼里满是委屈：“陈茜，是不是我耽误你了。”
陈茜愕然，这是说刚出的数学成绩？这人消息实在是快啊，天天就盯着她了吧。
左砺锋松开她的衣服，偏开头不再看她，眼尾满是飞红。
陈茜凑他更近，掩不住话里的笑意：“这还没哭？”
左砺锋背过身不理她，他仰着头声音闷闷地传来：“对不起......”
陈茜意识到不对，试图把人掰回来，左砺锋较着劲不肯回身，陈茜转到他面前，他还要躲。
“不许躲。”陈茜微微踮着脚捏他肩膀，轻声哄道，“不关你事，这次试卷难而已，怎么能怪你呢？”
左砺锋捂了捂眼睛，没有回答。
陈茜见他这样，心里软成一片。她把左砺锋的手从眼睛上拿开，握到手里捏了捏，左砺锋委屈又错愕地看着她的动作。
陈茜目光幽幽地望着他说：“左砺锋，对我有点信心。”
“也对你自己有点信心。”陈茜补充道。
左砺锋愣愣地看着她，又垂眼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脸上渐渐红了，半天没能作出反应。
陈茜又笑起来，摇了摇手里左砺锋更宽厚的手：“不哭啦。”
左砺锋嘴硬：“我才没哭。”
他忍了忍，反复侧目看陈茜，最后没忍住：“茜茜你真好。”
“嗯我知道啊。”陈茜低头，暗自感叹男生的手确实还是更大。
“你不知道！我好想快点毕业，我想抱你，想牵你，还想亲......”左砺锋的话刹住，似乎觉得这话有些过界，他怕吓着陈茜。
“反正你不知道。”左砺锋握紧了陈茜的手。
陈茜侧目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哪样没做过？”
“不一样，我还没有名分。”
眼见着这人越说越歪，陈茜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左砺锋非但不恼，还傻呵呵地乐起来，嘴里嘟囔着：“我胆子真大，比陈识拙牛逼多了。”
陈茜被他说得脸热，正色道：“现在毕业才有你哭的。”
“也是。”左砺锋还是笑着，突然举起两人紧握的手，“我要超级努力！”
陈茜拍他：“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