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1 / 1)

夏日炎炎,今日难得有云蔽阳遮下一片阴来消些热意。天上似有什么东西破云穿空而来,转瞬间略过宫墙门往某处殿宇而去,扑棱几声后一只脚环上套有金环锁盒的飞鸟落在崇政殿门廊下的栖杠上。啾啾几声啼叫后便见一鬓发斑白身着绛紫色总管大监服饰的老宫人从殿内走出来到栖杠前伸出胳膊,待飞鸟落下后老宫人便转身回到殿内。

“陛下,是金环锁盒。”老宫人托着飞鸟回到案桌旁,躬身对案后的文征帝回道。

文征帝批阅奏折的手稍微顿了顿,又继续书写,“文一,拿下去吧。”

一道黑影从梁上跃下取走飞鸟脚环上的金环锁盒后又闪身离开,老宫人只稳稳托着飞鸟,默不作声。待金环锁盒被取走便将飞鸟送回殿外门廊下的栖杠上,关好殿门后老宫人守在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老宫人才听到里面唤人的声音 ,“天喜进来,不必关门了。”老宫人也就是天喜忙推开殿门走到站起身的文征帝旁边等待吩咐,而殿内多了些纸张被焚烧过的味道。

“陛下。”

“天喜,你说朕治下如何?”文征帝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天喜脸上堆满了笑意,有些谄媚地回道:“陛下自是年轻有为……”

“罢了,你一直这样,问你也只是说好话给朕听。传令请大公主过来,不,天喜你亲自去请大公主过来。”文征帝摆摆手,开口打断他的回话。

“是,老奴这就去请大公主殿下。”天喜躬身领命,退了下去。

文征帝看着案桌上刚刚焚烧过密信的小香炉,眼神有些莫名。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都觉得伴君如伴虎,说话更是小心谨慎,更何况本就有些心思的人呢?有些人的小动作实在是惹眼了。偌大的宫殿内,文征帝收回思绪,缓缓坐下后又抽出一本奏折进行批阅。

*

芙蓉宫里迎来了陛下身边的总管大监天喜公公,宫人们连忙将人请到偏殿稍坐,又派人跑去通传。

不多时便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在几位婢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来人一身雨过天青色襦裙,只盘了个简单发髻,容貌昳丽,身形绰约。天喜一见着人来了就起身行礼,“老奴见过大公主殿下。”

洛其蓁伸出皙白滢润的手轻轻地将天喜扶起,“天喜公公怎生客气,父皇让天喜公公来找我,想来是有急事,父皇可有说什么?”天喜顺着洛其蓁的动作直起身来,便见着一张素雅的面孔,唇染桃绯、眉如远黛、一双眼睛似秋水,看过来的时候让人只觉顾盼生辉。

听到问话天喜忙回禀说道:“老奴不敢欺瞒大公主殿下,陛下只让老奴来请您去一趟,却是什么也没说,。陛下所想奴才也不敢猜,步辇已经备好,您看?”

“天喜公公既已备好,那这就走吧,不可叫父皇久等。”洛其蓁闻言便不再多问,天喜已经暗示她父皇心情不好,也并不知道为什么召她前去,还是尽快过去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洛其蓁看向自己的贴身婢女霜前,示意给天喜送上赍赏。

霜前掏出准备好的小锦囊奉给天喜,“天喜大监劳烦一趟,便收下买些糕点吃茶吧,万勿推辞,我家公主殿下已准备好,这便可以出发了。”

“奴才谢大公主殿下赏,大公主殿下请。”天喜知道这是洛其蓁的谢意,面上本就真诚的笑意愈加灿烂,收下锦囊后又对洛其蓁行礼,侧身在前带路。

*

天喜领着洛其蓁进入崇政殿,洛其蓁在离文征帝案桌约两丈的地方停下,天喜回到案桌旁,对文征帝躬身回禀,“陛下,大公主殿下到了。”

“儿臣拜见父皇。”见文征帝看过来,洛其蓁抬手行礼。

“天喜,你出去守着。蓁儿,你来。”

随着文征帝的命令,天喜退出殿内带上宫门站在殿门的台阶下守着,洛其蓁起身走到文征帝的案桌前。

“不知父皇找儿臣来是?”

文征帝看着面前淡色衣裙依旧难掩娇丽的女儿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沉默半晌后才道:“父皇近日给你选了几位不错的少男少女做玩伴,你可与他们多些往来,这里面有位段将军家的幼子,性子刚直,为人诚恳,父皇觉得此子与蓁儿应是合得来,蓁儿想呢?”

洛其蓁知道这是让自己多多接触这位段小公子的意思,“父皇选的人,定是不错的,蓁儿自然会听父皇的。父皇能告诉儿臣吗?”

文征帝默然不语,只看着洛其蓁的眼睛,两人对视着,终是文征帝叹了口气,说道:“朝堂上的事情,你是女儿家,多问无益。你年岁也已十六,父皇是不想随意给你指派个夫婿的,这些人都很不错,段家小儿尤甚。多相处看看,也好给自己选个可心的男郎。”

洛其蓁直视着文征帝,清澈的双眼透露出漠然,秀挺如竹的身形缓缓屈膝跪地,她跪行拜礼,“蓁儿,明白了。”

“父皇之前说的性子刚直,为人诚恳也是真的,蓁儿可放心,父皇再如何也是你的父亲,不过你母后那里就不必说这些了 。父皇的意思是想蓁儿办个宴,和这些人结识一番,把你二妹妹也带上,你多看顾着些。”文征帝从案桌后起身走到洛其蓁面前,弯下腰来将洛其蓁扶起,“父皇相信你,蓁儿你虽是女子,却比你那些弟弟们更优秀。去吧。”文征帝又轻轻抚了下洛其蓁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写有名单的纸交到洛其蓁手上。

洛其蓁攥紧纸张,轻声道:“蓁儿明白,那蓁儿这便先行告退去准备了,”

“嗯。”

*

回到芙蓉宫后洛其蓁挥退众人,独自在书案前展开文征帝交予她的那张纸,纸上面列有十来个名字,段束楚在第一个。

段家、谢氏、燕家、祁氏、贺家、简家、席家、叶家……

这燕家贺家分明是燕贵妃那边的人

难怪父皇会让关照一下二妹妹,还叮嘱我别告诉母后那边,想来是燕贵妃又在母后手上吃亏了,要通过二妹妹从我这来找补呢。

而这些名单,不知道代表着什么,竟让父皇推出两位公主来作为幌子。

总不能父皇才坐上那个位置两年,便要用女儿来拉拢臣子。

洛其蓁想,或许,不是这样。

洛其蓁将双臂支在书案上,低头盯着名单上的燕氏和贺家,眼中凝聚冷意。一只手覆上纸张,缓缓收缩着,将那纸抓成一团攥于掌中,“燕氏与贺家都在这名单上,父皇您可真是好算计啊,怕不是单我领了命,二妹妹那边想来也有需要关照我的旨意了。”

燕氏是燕贵妃的母家,贺家虽然是商户,可贺家铺子遍布天下,并且与燕氏是姻亲。这样一来燕贺两族只会站队四皇子,若没有皇子也就罢了,四皇子可是燕贵妃亲子,怎么可能不站队。

而谢氏是母后的母家,祁氏是谢家的姻亲,母后膝下有本宫和三弟,清流世家说是不站队,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支持三皇弟,不过是不表现于明面上。

段家从武,简家是户部尚书简大人家,席叶却甚少听闻,不过那个叫席山柳的书生近些时日来倒是颇有名气,连三弟都提起过。

这份名单,二妹妹洛清瑶那边,应该是有份差不多的,被叮嘱要注意的目标应该不是段束楚。洛其蓁坐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双手无意识地把攥成团的纸舒展开,脑中一点点思索着。

段氏和祁氏皆为清流大儒氏族,父皇让本宫接触的是从武的段家,而燕贵妃背后的燕氏本就从武,若洛清瑶也有一份名单,那她的目标可能是个文人。

文人,和谢祁两家关系不大又和燕贺两家没什么交集的,那个最近备受关注颇有名气的席山柳?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洛其蓁想着,便从墨玉笔架上取下一支紫毫湖笔蘸墨后在席山柳的名字旁边留下标记,想了想又提笔写下一个字——二。

将名单收好后洛其蓁扬声唤来霜前,“去准备一沓帖子来,本宫要在隰荷庄邀请各家贵女佳郎去避暑赏荷,也给三皇子那边说一声。七日后正好旬假,让他务必空出时间来和本宫一道去。霜前,你亲自去凤仪宫找瑞云姑姑,就说本宫暑热难耐,准备去隰荷庄住一阵子,需些轻透料子裁剪夏衣,母后执掌凤印不好偏颇,就给各宫都送些料子。”

霜前应了声后便领命下去分派人手做事准备物品,三皇子那边差使另一位一等宫女碧柳去传话,自己则去凤仪宫通禀。

燕府倦勤轩里燕挽春看向窗前的另一位女子,“催雨,你说大公主邀请我们姐妹俩作甚,燕家可不跟在谢家后面。”

被唤作催雨的女子展开宫内送出的请帖细细观看,听到燕挽春的问话后轻笑一声。“妹妹可别忘了,二公主也递了消息来,让去赴会呢。燕家主支这一代只我们姐妹两个,旁支有男儿却又不成气候尚未冒头,出头的倒是跑了,就算是两位公主博弈,也不应当牵扯到燕家,恐怕让我们去作陪才是真。”

“作陪?那岂不是要见着谢家祁家那两兄妹了,难不成,贺家也收到了请帖?”

“谢家和祁家的男郎你不一定能见到,女娘你倒是能见到。”

“大公主邀请了燕家,就不会只邀谢祁中的一家,必定是都请的。谢祁都会赴宴,贺家那边就算只是商户,那也是我燕家的姻亲,以大公主的秉性断不会不邀,不然可就有得传了。”燕挽春收好请帖不再说话,心里思索着能让燕谢祁三家作陪的有哪些氏族。

却也有几家收到请帖的公子小姐一番打探后依旧不得头绪,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当做一场游玩,想着尽量不去贵人面前招摇,免得当了靶子成为棋子。

*

上京郊外的皇城护军军营中,擂台上正有两个年轻男子打斗比武,少年人动作利索,一招一式间拳拳到肉,看得围观众人不断叫好又觉牙疼,段小公子下手还是一如既往得狠啊。

又一番缠斗后台上两人退开些许位置,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时刻准备着进行新一轮较量。

“段小公子,别喂招了,将军府来了人送信,现在人搁护卫营门口等着呢,段小公子您可快点打完啊。”台下有人从不远处走来,一路上高声喊着让打快些。

台上的其中一人闻言回了一声,“知道了越语山,等会我就和你打。”说话间发起进攻,拳肘招式不断变换,足下步伐看得人眼花缭乱。

“哎,大可不必啊,上次的淤青还没有消呢,你打宴不恣去。正好你这打完了去营外看看,我呢去帮你把宴不恣喊过来。”越语山说着就要动身,肩膀上却被一只手攀上,手的主人冲擂台上的那人扬声喊道:“束楚你打完了先去见下将军府来的人,稍后我给你送个花。”

台上的段小公子段束楚闻言险些一个躲闪不及挨上一拳,“你那花能看?也就越子皮厚,每次被你打成那样下次还惹你,越语山!你要是被老宴给打了,什么时候消肿什么时候再见我,不然我也打你。”

“越语山,你眼睛是愈发不好了啊,当着我的面给我招来一顿打,你是真没看见我就在台下啊?你说我要不要先打你一顿,然后再去给邱小姐的丫鬟透露点什么啊?”宴不恣的一只手狠狠捏住越语山的一边肩膀,用了些许的力气。

越语山疼到面目扭曲,“好兄弟,疼疼疼,哎呦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您没有人我可是有的啊,可别去乱说什么……啊!!!”

听到调侃后宴不恣气到发笑,不由得加大力度,话才说半截越语山一声哀嚎听得周边将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越司阶总是能点着宴校尉,次次点着次次挨打,越司阶怎么就下次还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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