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导(1 / 1)

“拿好它。”

两个孩童站在港口,眼前来来回回的船只驶过,码头工人频繁来往,从船上卸货再运货,不曾停下。

南伊已经看惯了这种场景,将注意力放在身边的男孩身上,接过来,却是一枚摩拉。

他们二人早已对这枚摩拉熟知于心,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能看出来。

而现在,摩拉的中央,多了一道奇怪的墨蓝色印记。

“这是什么?”

她翻过那面,将记号展示在男孩面前。

“以后找你的标志,要是不想的话,你可以现在就丢。”

他双手抱胸,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视线死死地放在南伊手上,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南伊把摩拉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自己贴身的地方。

“当然会收好,你一定要来。”

男孩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轻笑到: “自然。”

“纵使我已不再信仰岩神,但记住。”

“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他神色依旧严肃,黑色瞳孔中倒映着身前女孩的影子。

南伊被他认真的样子动摇了心神,放在身旁的双手紧握成拳,低头应答。

“我会在稻妻等你。”

“我们都答应过对方,一定要活下去!”

“呼——”

“又是那一幕…”

万倾睁开了双眼,意外地发现天花板的外观竟与自己房间的造型一模一样。

她这是回来了,可明明在失去意识前,她还在绀田村啊。

困扰数日的头疼被压下去不少,很明显昏迷带来的睡眠质量要比往日好上的不只是一星半点。

万倾尝试地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却被左肩传来的撕裂般感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也对,一道划伤,一道刺穿,两处伤口还离得不是很远,甚至只有几厘米的间距。

她用右手肘支撑着,费力地起身靠在枕头上,掀开左肩上的睡衣,映入眼帘的便是被细致缝合和被绷带缠起来的疗伤手段。

手法很专业,一看就是稻妻城医师的手笔。

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目光飞速地在房间内扫视一圈,不出所料地没有见到第二人的身影。

万倾一向不喜欢别人贴身伺候,会让她有危机感,尤其是自己睡眠时还有一个醒着的人在附近守着。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生警惕。

她曾经在璃月港流浪时,夜晚的小巷口总是会出现意外,即使千岩军因此增加了防范,却仍不能保证每一个人的安全。

特别是她这种个子矮小,不易察觉又容易被牙子盯上的小姑娘。

许是梦境令她回忆起什么,万倾也想起自己还未完成的事。

昨日,或是几日前,她一如平日里那般去往离岛,那里有许多异国的商船和船员,他们小道消息流通,也许有男孩的消息。

可没有姓名,徒有年少时的外表信息,想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这几年,万倾月月都要去码头打探消息,却一无所获。

他说过会来找自己,那他还活着吗?

无数次,万倾都会在心里问自己,对方会不会已经不在人世,会不会把诺言当成童年的玩笑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问题注定无解,她没有能力去在七国之中找一个人,就连在稻妻都要靠枫原家的收养才能活下来,谈何容易。

万倾底下脑袋,散落在后的长发随着动作落到前面。右手捂住双眼,不知又在想写什么。

她就一直维持这个动作,直到一声轻唤才收回发散的思绪。

“阿姐?”

稚嫩的少年音从门口传来,万倾放下右手,扭过头去看,却是万叶站在门口,不敢动,怕发出的动静吓到她。

见她看到自己,枫原万叶这才毫无顾忌地推开门走进来。

“阿姐你终于醒了!”

少年的声音明显带了几分雀跃,但想起万倾身上深可见骨的伤,还是压低几分,满是心疼。

枫原万叶坐到万倾的床沿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温度已经回归正常才松了口气。

“我是怎么回来的?”

万倾往后一躺,枕头柔软的触感瞬间包裹住自己,让她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

“绀田村的居民发现了你,将你带回去,那里的老村长曾在几年前见过你,知道你是枫原家的女儿,便派人送信过来。”

“父亲收到信都吓坏了,连忙叫上医师过去,深夜才将你背回来。”

听到这话,万倾垂下眼眸,叫人看不清神色,藏在被子里的拳头紧紧地握着,甚至留下深深地指甲印。

“麻烦父亲了,我现在就去请罪。”

话音未落,她便要起身,可还未等她有所行动,就被枫原万叶死死按回床上。

对方想着她左肩有伤,还换了一个别手的角度。

“不可以!”

少年紧张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朵。

“阿姐你已经伤成这样,回来时半边衣服都是血,必须好好休息才能完全恢复。”

“父亲怎么会怪你,他心疼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还来不及。”

“等你伤口结痂,再去也不迟。”

枫原万叶一次性说了许多,都是让万倾不要不顾身体健康去应付事情,直到她答应会好好修养这才作罢。

“阿姐…”

他的声音突然轻缓下来。

“怎么了?”

枫原万倾见他面上认真,也将靠着的身子直立起来,仔细倾听。

枫原万叶久久没有说话,而是用他那枫红色的眼眸一直看着万倾,很久,他伸出手,拉住万倾的右手,一字一句地问到。

“阿姐,你能告诉我——”

“你为什么每个月都一定要去一次离岛?”

枫原万倾一下子愣住了。

可能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每个月都去找男孩信息已经成了习惯,谨记在心。

“我…”

万倾长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不想让万叶知道自己在稻妻贵族中称得上不堪的过去,也不想让他在这个年纪就接触到一个社会的至暗面。

所以,这个问题,她无法解释。

右手下意识地想缩回去逃离,却被紧紧握住,挣脱不开。

万叶将挡住她眼旁视线的碎发轻柔地别在耳后,随后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万倾的手上,眼中的情绪干净却热烈,看的万倾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被燃烧殆尽。

她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目光,只好偏过头,用行动无言地表示拒绝。

万叶的眼神在一瞬间落寞,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主动松开了寻求答案而抓住逃避者的手,起身细心地替万倾掖掖被子。

在离开之际,他回头看着依旧看不到眼神的万倾,说到。

“阿姐,若是你有心事,不要埋在心里,我也能替你分担些许。”

见对方仍然没有回答,连扭头都不曾有,枫原万叶默默地关上了门,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刚刚枫原万倾不愿诉说的场景,倒是再次让他想起几天前。

那时他从父亲的管家那里得了点风声,说神里家欲与枫原氏完成祖上定下的婚约。

他在知道后连忙去找万倾,并告知了这个消息。

他记得很深刻——

阿姐的表情在一瞬间震惊,然后是一种十分压抑的气息散发开来,即使她掩饰的很好,可依旧瞒不过感知敏锐的万叶。

他第一时间就说如果阿姐不愿,没人会强迫她去这么做,包括神里家的人。

可她那时是怎么回应的?

她说: “万叶,我不能拒绝。”

“这份婚约意义重大,我不能推脱。”

那时的万倾,眼神分明是难过的。她与神里绫人从前常有交集,关系也算得上是亲近,可那个样子,分明不像是女孩在得知自己会嫁给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少年的表现。

他很着急,说了许多,可丝毫没能让万倾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为什么?

他们不是姐弟?是最亲近的亲人吗?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要隐瞒所有?

枫原万叶不知道,而且他笃定父亲也不知此事,还以为枫原万倾是心甘情愿履行约定,未来嫁过去做神里夫人的。

如果说她只是为了枫原家而同意,这更让万叶感到愧疚。

他一直以为,婚姻本应该是两人都互相爱慕,愿意渡过余生才能决定,而非不同家族联系利益的方式。

而枫原万倾在自己眼中,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少女,自然值得比神里绫人更好的人。

因为自己的无能,不能出力振兴家族,甚至还要父亲为此日日操劳,阿姐为此牺牲自己未来的幸福。

少年的自责总是在生活中的一点一滴中有所感悟体会,更何况是自小就心思细腻的枫原万叶。

他站在无人的长廊中,下意识地看向枫原万倾房间的方向。

不出意外,房门紧闭,一如她那焦虑封闭的内心。

枫原万叶看了很久,直到双足因久站而传来酥麻的感觉,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径直往书房走去。

他要更努力,才有能力替父亲,替养姐担起家族的负担,成为他们能依靠的人,而不是被保护的对象。

风吹过树梢,带起沙沙飘下的落叶,缓缓落在他走过的路上,留下红色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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