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1)

在座诸位面面相觑,有人被惊醒,“沈兄指的可是会馆那群学子?”

沈韵庭含笑道:“此事终归因他们而起。”

他看了看左右道:“我的报馆每日都能收到十多封稿,也有些

“此事到底是他们闹大的,还需他们平息。”

安善优有些不解,“谈何容易?我听说因句读一事,已经有人写信去了江南,请教梨洲先生,也有人去信船山先生,到时势必令江南文人震荡,哪里还能平息?”安善优口中的梨洲先生和船山先生乃是黄宗羲和王夫之两人,他们二人跟今年正月离世的顾

炎武并称当世三大儒。

三位大儒名下弟子众多,遍布江南和两湖,也就是天下富裕之地。

句读一事若是传到南边,到时可就不是京城这点动静了。

“我们无暇顾及将来之事,当务之急是保住你我的报馆。

“没错,沈兄此言有理。”

“可是要如何说服那些学子?”

那一个个都是举人,举人可以做官了,最差也是一地县令。

“这个倒不难,我等只要将朝廷要封禁报纸一事透露,再这样....那样......

江苏会馆附近的一座宅子里,陆肯堂正在接见几位同乡。

“陆兄,可听闻朝廷要封禁报馆一事?”

相互见礼后,前来拜见的人里就有人迫不及待询问。

陆肯堂,江苏人士,有过耳不忘之资,曾见过顾炎武,被夸赞有状元之资,弱冠之年便得秀才之身,之后以岁贡生身份进入国子监读书,去年回江南乡试初下场便得第五名。回到京城后,他便成了江苏学子中的名人。

陆肯堂点头,按照他乡试的成绩,他大可不必再参加会试,直接等待朝廷授予官,可他不愿意,没忘记被夸赞的状元之资,区区一个经魁如何让他满意。回京城后,他回到国子监埋头读书,国子监消息灵通,自然也是听过朝廷要封禁报馆的消息。

报馆若是被封禁对于百姓影响不大,对于文人影响可就大了,朝廷本就不允许学子议论政事,若是再关了报馆,意味着朝廷控制言论的手段更加激烈。往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再出现以“文”论罪。

陆肯堂叹息一声,“国子监诸位同窗皆已知晓。”

来人立即道:“朝廷不允许我等讨论朝政,句读与朝政无关,可是反对声者众才引起朝廷警惕?”不允许讨论政事,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句读,能让他们畅所欲言,怎么还连累报馆要被封?

陆肯堂多聪明,立刻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诸位之意....."

来人拱手道:“依我等看来,句读不尽是坏处,确实能让文章本意尽显,我等想请陆兄带个头,在报上夸一夸句读的好处。”陆肯堂也没有犹豫,当即应下来。

没两日,小报官报口风就变了,原本一致批评句读的声音,出现了夸赞声。

一开始只有一两个,后来跟着夸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举出实例来证明句读断句的好处。

一句话不加句读需要人自己领会,若是加句读少数能出现三种意思。

《世界新闻报》中的一句“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用句读能拆分七种意思,就让人大开眼界。

聚贤楼,近日生意不错,京里读小报这个活动就是从他酒楼里传开的。

再加上最近多了几样菜,招来了不少客人。

郑掌柜热情地跟几位熟客打招呼,“王老板,你家玻璃坊生意怎么样?我准备在皇城再开家酒楼,到时候需要不少玻璃做窗,能给小弟空出来吗?王老板罢手,“别提了,最近玻璃都被各大王府贝勒府定下了,没有多余地放出来。”

“张老板,最近在哪忙呢,有段日子没见到您了。”

“别提了,泰山商行放出了新方子,给出了条件,想要得拿粮食换,这不找人调粮食进京了。”

郑掌柜连忙捧了几句将张老板送上二楼。

又扫了一眼一楼大厅满当当的客人,郑掌柜很满意,这些都是钱呢!

正准备去后厨盯紧上菜,郑掌柜瞅见角落里独坐一桌身上写满失意给自己灌酒的客人。

郑掌柜眼珠子一转,从柜台上拿了一盘小菜往角落走去。

“客人,这是本店送您的小菜,客人是哪里人?”

“原来是掌柜的。”那客人瞅了郑掌柜一眼,忙让开了位置。

郑掌柜坐下,笑呵呵询问,“我看客人像是遇见了难处,要不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上忙。”

聚贤楼为何生意比对面酒楼好,不就是因为郑掌柜长袖善舞吗?

自从借酒楼给人开了拍卖会后,郑掌柜就开窍了,时常帮着撮合生意,这些商贾也认这份人情,请客吃饭多是来聚贤楼。时间一长,消息传开了,一些外地商人怕没赚到钱反而亏本便都来聚贤楼寻找合作伙伴。

两人说说笑笑,郑掌柜算是弄清楚了情况。

这位曲姓商人来自蜀地,因为前阵子很不巧路上遇见大雨,湿掉的布花色都晕了,这种布没有布行肯收,怕坏了声誉。曲商人话语里都是颓废,“这些布是我借钱收来,本来是指望进京赚上一笔,如今砸在手里,我都不知道如何回去。”“真恨我自己,恨不得找条河投了。”

郑掌柜连忙摆手,“还不至于到那步田地。”

郑掌柜打听了这批货源,都是上等的棉布,他灵机一动,“老弟可知道《世界新闻报》?”

曲姓商人自然是知道,这个小报是现今最热门的话题,无论走到哪都有人讨论起小报内容。

就说曲姓商人自己也盘算着,布要卖不出就折价兑了,弄些小报回家乡卖。

郑掌柜靠近了说,“知道就好,老弟可知道这小报给钱就登,老弟若是愿意在报馆上打广告,还不怕手里的布卖不出去吗?”“可是我听朝廷要封禁报馆了!”

郑掌柜激动一曲姓商人的肩膀,

“就是要封我才说好,老弟可知道今日小报还没一个时辰就卖光了,你看这大堂都是没买到跑来听报的。“这说明什么?小报一份难求啊,老弟不趁着朝廷还没下令,难道还真要等朝廷禁令下来再去?”

曲姓商人也跟着反应过来,可不是这个道理,紧跟着他又为难道:“我不认识报馆东家,人家愿意帮我登吗?”郑掌柜盘算着介绍一支广告商人能赚多少提成,一边拍了拍自己胸口。

“这有什么,我认识啊,走,老哥这就带你去!”

京城大名鼎鼎的小报就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胡同里,门边上挂着《世界新闻报》几个字。

推开门就能看到里面别有洞天,院里的墙什么都被扒掉了,只留下高高的棚子和棚下方的印刷字模。“别看了。”郑掌柜拉着东瞅西瞧的曲姓商人,“印刷已经换到别的地方,这里只负责收稿和筛选要登报的稿件。郑掌柜拉着他进了对面的一间屋子,里面摆放了好几张案桌,每个案桌后面都坐了人,靠门坐的是男人,隔着屏风坐着的是女人。曲姓商人有点懵,这还是头一次看见男女在一间房子里干活,男女大防呢?

郑掌柜没有搭理他,拽着他往屏风后靠近窗户的一桌走去。

"蓝玉姑娘,许久不见。”

蓝玉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将桌面上的木头牌子正对着他。

“叫蓝主编!”

“是是,蓝主编,听说你们招商部还未开业,这不帮你们介绍个生意。

曲姓商人带着笑问好。

蓝玉挑眉,“谁说没开业?”

她从桌上一堆文件里挑出一份,

“看到没?外源升号签下的广告契约!”

郑掌柜想要拿过来看,被蓝玉收了回去。

“商业机密,不跟外人分享。”

郑掌柜哈哈一笑,将身边的曲姓商人推了过去。

曲姓商人说了自己的困难。

蓝玉神色一动,询问起他这批布的品质和数量。

“都是上好布料,本来打算运进京试试水,问过几个布行都不愿意收,有愿意收的压价也低,连本钱都收不回来。”曲姓商人坐下倒吐苦水,

蓝玉就给他商量,

“这些布底价多少,要是合适我们拿下,我们庄子最近多了一批人,这些布料只是色花了,又不是不能穿,乡下人又不介意曲姓商人报了个价,比市面上的棉布要少两成。

曲姓商人小赚,蓝玉也不亏。

商量让人去看货,若是布料如他所说就拿下。

曲姓商人高高兴兴带着人去看布了,郑掌柜突然醒悟过来,一拍膝盖。

“不对,我这提成泡汤了!”

蓝玉拿了一份合同递过去,“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郑掌柜,我们主子要跟您谈笔生意。”

郑掌柜神色严肃起来,指了指天问,“可是那位?”

蓝玉道:“还能有谁?"

蓝玉请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我们主子想要入股您的聚贤楼,当然您要不同意我们自己开也没问题,偌大京城还不至于容不下两家酒楼。郑掌柜神色警惕起来,“聚贤楼不是我个人所有,是族产,此事得问过家中长辈才行。”

“不急,我们先来说说条件。”

蓝玉指着合同说,“我们入股是不出钱,拿菜谱来占股,这叫技术入股,往后再开设分店靠出资占股份比例。”“这合作要是谈成了,往后为了扩大分店,可能会开一家培养厨师的学堂,这教授学徒的师傅需要聚贤楼出.....郑掌柜脸僵住,这合约摆明了是想借鸡生蛋。

“我要是不同意呢?”

蓝玉收回合约,一脸公事公办道:

“那往后我们就是同行了!”

郑掌柜抹了把脸,“容我细想想。

其实聚贤楼被收编也不是没有好处,以后有靠山了,也不用担心被人白吃白喝,三天两头遭人打秋风。坏处也不是没有,聚贤楼这招牌可能不再属于他们郑家。

其实这招牌本来就不是他们郑家,是前朝太祖朱元璋办的,也是前朝没了,他家才捡了这便宜。

“以后食谱能给我们看吗?”郑掌柜问出重点。

这年代食谱就是各家不传之秘,想弄到别人家的食谱那是比登天还难。

蓝玉不在意道:“食谱可以内部分享,只是你们厨子教授徒弟时也不能藏一手,这个往后再谈,你要是同意我们立马签约,趁着冬日没来,先在京城开个两三家!”“这个....."

郑掌柜有些为难,“我得先劝家里老爷子同意。”

门头沟琉璃局村,自去年琉璃厂迁移这里,琉璃局村便多了不少民办琉璃坊。

徐有为勘察了京城各个地方,最后还是认同琉璃局村适合建玻璃坊,这里靠近煤窑,就地买煤也便宜。周围还有众多琉璃坊,挖人也方便。

徐有为选定了地方,就找人买地,只几日功夫一座玻璃坊就坐落在琉璃局村。

他买方子时给的钱多,泰山商行后续上门直接给出了做平板玻璃的办法,要不是人家教,光是自己琢磨恐怕就得一段不少时间。这段时间徐有为的玻璃厂接了不少单子,他又扩了地招兵买马准备大干一场。

这日泰山商行的和丰管事找上门,徐有为亲自去迎接。

自小报出来,京城里的商界谁还不知道泰山商行的底细,谁能不知道人家有宫里的贵妃做靠山?

不对,这泰山商行本就是贵妃的产业才对。

现在谁还觉得泰山商行不起眼,人在江湖谁不给个面子?

“徐东家,多日不见可还好?”

徐有为请人入座,呵呵笑道:“还得谢谢和管事的照顾,不知和管事今日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和丰递过去一张纸。

“这些贵玻璃放可能做?"

徐有为拿过纸仔细看,斟酌片刻后回答:“有点难度,得问师傅们能否吹出来。”

“需要吹吗?不能用模子压?”

徐有为笑笑道:“那需要用模子,就这几样,师傅吹一吹便是。

“若是大批量出货呢?”

徐有为来了精神,压低声音问,

“和管事要多少?"

"每样来上千件。”

“这可不好办呐。”徐有为有些为难。

“近来皇城各王府、贝勒府都催着要玻璃,几个辅国公府的生意都给推了,和管事一下要这么多,怕是抽不出人手。和丰脸上的笑容消失,他挑眉,“不能多开几口窑?”

“我也不瞒着和管事,这玻璃不能多卖,物以稀为贵,若是流入民间,这些大人物可就不高兴了。”和丰起身,“那我就不叨扰徐管事了,本来还想跟您再谈个生意。”

徐有为连忙起身把人给拦住。

“我的和管事呐,有话我们好好说!”

徐有为说了不少好话才将人留下了,重新入座后,立即开口询问做什么生意。

"徐东家可知道眼镜?”

徐有为立刻会意,“您是说西洋来的眼镜?”

“没错,这眼镜从明朝开始便流入中原,还价格不菲,徐东家应该知道这玻璃原料不值一提,就不知眼镜这个钱徐东家可想赚?”徐有为当然想,他为难道:“我们玻璃坊还未能做出透明的玻璃来。

他说着眼瞅向和丰。

和丰当即向他表明这不是问题。

徐有为心道,果然泰山商行还藏着一手。

他立刻露出笑容,“和管事这方子我们买了,一万两白银,您看行不行?”

和丰摇头,“我不要钱,我想拿方子入股您这玻璃坊。”

徐有为收起笑容,“和管事,您这样做可就不好了,这方子我当初花两千两买的,您现在突然插足是不是不妥?”和丰老神在在道:“徐管事莫要急,此事我肯定不让您吃亏。”

他掏出一面巴掌大镜子递过去,

“您觉得这面镜子价值几何?”

徐有为看到镜子里清晰的自己,吓了一跳,这镜子要是送到扬州去,一面就得千金!

扬州那群爱斗富的盐商可以为了这面镜子疯狂撒钱!

“就这一面镜子,你信不信我拿出去有的是人求我合作,这要不是看在我们老交情的份上,我能来找你,带你来发这笔财吗?”“是是,和管事您说得对,这生意我跟您做了,这玻璃坊我们徐家愿意拿出四成股!”

和丰摇摇头,“四成少了。”

徐有为脸色大变,难道还想吞下这琉璃坊?

“最少七成。”

徐有为彻底坐不住了,“和管事,这玻璃坊上上下下要打点,给出去七成,我们徐家就落不到什么了,不是白忙活一场?”和丰笑道:“徐东家还是看窄了,我跟你实话实说,这七成里两成归我们泰山商行,三成是要上交皇上,剩下两成分给王公大臣们。”“往后这玻璃坊谁敢动手?说不定生意还能做到西洋去,赚钱嘛,谁不想越赚越多?”

徐有为甚至惊讶,要是能卖到西洋去,他肯定不会在意这点股。

说来这玻璃坊他前前后后也就投了一万两进来。

要是这生意能做得跟景德镇那样大,他肯定乐意,恨不得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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