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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个抉择(1 / 1)

尤思齐尤其喜欢与聂夫人们待在在一起。

聂惠兰虽然不大喜欢,聂夫人们说的那些话,但瞧见思齐的心情日日更加欢快,她便也没什么阻止的理由。

女儿到底还是与她不一样的。

她最初的逃离,只是因为所嫁非人,而非真心觉得‘嫁人’不好。

她同样也开始觉得歉疚,要是思齐没摊上她这么个娘亲,她指不定能做谁谁高官的夫人,与姐妹们相处定然分外愉快。

就像现在这样。

聂家有钱,聂夫人们不愁吃穿,每日聊些家长里短,便感到满足。

女儿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她也不必再操持家务,也能抽出更多时间练剑。

没什么不好的。

大概吧。

除却不能出去之外,她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会换个方式,被关在更大的宅院之中。

直到,尤家知晓她的动向,母子二人居然舔着脸上门求母女二人回家。

尤逸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她的大腿哀求道:“惠兰,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你了,我,我答应你绝对不纳妾,你终归是我的妻子,带着女儿一起跟我回家吧。”

“惠兰啊,逸群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何翠翠能屈能伸,跪在尤逸群边上,举起手发了毒誓,“我们母子,要是再做那混账事情,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

聂惠兰自然不愿意回去,用脚趾想便知道,他们母子,定是以为聂家与她重修于好,又变着法子想要钱呢!

她擦着手中长剑,冷冷看着母子二人,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却被突然改变站队的尤思齐给打断。

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娘亲,这些日子在聂家,我过得极其开心。”

“既然如此,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吧。”聂惠兰拍拍她的脊背,温和道。

尤思齐露出尴尬一笑,看着跪倒在地的尤家母子,又说道:“娘,我与几位聂夫人相处的不错,她们这些日子劝我不少,我也有好好思考过,这儿确实是不错,但我们到底是尤家的人,一直住在这儿,终归有些不成体统。”

聂惠兰眨眨眼,错愕地看着一旁的尤思齐,她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

她的目光,又落到双手背在身后的聂长鹰身上,瞧着他这幅觉得一切都在他掌握中的表情,便是笃定他们一定会走。

“姐姐也不必太过担忧,若是什么时候想回来,客房一直都给您留着。”

客房。

她有些想笑,但又实在是笑不出来。

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聂长鹰的计划,他觉得她到处乱跑丢人,笃定她在乎女儿,于是先将她们带回尤家,又让几位聂夫人,去说服尤思齐。

再者,他先前辱骂尤逸群的话,大概也只是为了顺她的毛。

若非聂长鹰默许,聂府有如此之多的守卫,这尤家母子,又如何能够见到她?

倒不如说,是他找准时机,将他们带到她的面前。

她抱着剑,又一次觉得自己生来就无处可去,女儿和尤家母子走在前头,她一个人走在后头,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打哪儿来回到哪儿去。

她离开的时候,远远正好看到袁厌巡逻路过,他们二人目光交错,袁厌也露出和聂长鹰一般的‘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嗤笑一声,而后便扭开头,向着另一个方向前去。

邱冀没死,不仅没死,没多久便又活蹦乱跳。

聂惠兰没未特地关注他的情况。

她知道,是因为她又一次亲眼见到他。

她刚踏进家门的那天,邱冀坐在门口,他见到他们回来,他笑得露出一口黄牙,尤思齐吓得又躲到她的身后。

他呢,他毫不犹豫噗通一声,当着所有邻居的面,跪在尤思齐前头。

他口中吐出来的话,几乎与方才的尤逸群一模一样。

他知道错了,他会改的,他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对她了。

他没说一句,思齐捏着她衣服的手,便松动一分。

聂惠兰想要破口大骂,却被尤逸群拦在前头。

“惠兰,你真想拆散一顿伉俪吗!”尤逸群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感动道,“多好的女婿啊。”

“好你爹的!”她拔剑便想当街刺死邱冀。

这一次挡住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尤思齐。

“娘,娘不行的,他是我夫君啊!”尤思齐握着聂惠兰的手,惊恐道。

聂惠兰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的模样,一时无言。

她背对着她,握住邱冀的手感动道:“夫君,这是真的吗?”

聂惠兰觉得他就是在放屁,但她觉得有什么用。

反正她也听过聂夫人们的絮絮叨叨,却全然不与尤思齐一样,羡慕他们嫁给一个‘好郎君’。

她们甚至都不配拥有姓名。

聂长鹰也是个烂人,不过稍稍有几个钱罢了。

这钱啊,还全是她爹的。

她望着街坊们逐渐又开始变得‘满意’的表情,便知道这一次又是‘众望所归’。

她的女儿也这么觉得。

“娘,你就相信他吧,就像你相信爹爹一样,好吗?”

聂惠兰喉咙干涩无比,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知道阻拦无用,望着尤思齐与邱冀并肩离开的背影,想的居然是——

大不了,她再救她一次。

是啊,她从头到尾就不相信他们会改。

他们,尤逸群,邱冀,聂长鹰,这世上无数的男人。

他们生来觉得女人就是附属品,她们的身份是他们的妻子,是嫁人便再不属于家里的姊妹。

女人不过是商铺之中,有钱便能买到的玩意罢了。

这世道的女人与猫狗无异,生来就会忍耐与妥协,谁会为了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连家都没有的宠物更改性子呢?

不会的。

他们轻易便能得到一切。

她们不同。

她们为了活着,就已经筋疲力尽,若真到无法支撑的时候。

唯一的选择,便是死亡。

她日日去见尤思齐,日日看到她眼中光芒逐渐消散,每每她劝她同她一起远走高飞的时候,她便会说,

“娘,我能去那里?”

“娘,我想给夫君一点时间,他每天都会和我保证,他会改的,他,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娘,求你了。”

她求她什么呢?聂惠兰实在是不知道。

十天之后,她再到邱冀家中,只见到上吊自杀的尤思齐。

她那么瘦弱,身上只穿着肚兜,一根白绫便让她在空中晃晃悠悠,风往哪里吹,她便去往何方。

她身上青一块红一块,最显眼的还是在死前,腿间流下的鲜红印记。

邱冀跪坐在地,对着她的尸体哭丧道:“我,我不知道她怀孕了,要知道她怀孕我一定不会——”

是啊,他不觉得打她是错。

错的是他亲手害死她腹中孩子。

聂惠兰记的很清楚,尤逸群喜欢孩子的理由,他说,

“太好了,有了这个孩子,你便不会总想着出去做侠女了。”

她记得最初知道有孕的时日里,她对孩子的到来没有任何期待,反倒时常望着渐渐隆起的肚子发呆。

她怀思齐的那段时间,她的反应并不像寻常孕妇那么强烈,但她却实实在在感受到,身体之中力量被逐渐抽走的虚弱。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就连轻功都使不出来。

起初,她是憎恨腹中胎儿的。

是,她恨过思齐。

后来,她生下她,生产当天便被何翠翠勒令,必须要洗衣做饭。

“女人哪有那么娇贵,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何翠翠掀开裹着婴儿的布,盯着她双腿之间直直摇头,“况且你生的是个女儿,有什么值钱的?别给我装虚弱,你不是号称是个练过功夫的女侠吗,赶紧起来。”

聂惠兰恶狠狠瞪着何翠翠,她没有起来。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婴儿让她心情愈发地差,她要喂奶,要给她擦屁股,还要忍受她夜里的啼哭。

她压根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思齐,又必须要保护她的。

或许是,当她意识到,她已经不可能再获得自由,但她的孩子,或许能够活出与她截然不同的人生。

反正之后的许多年,她都把母亲的身份,摆在所有愿望前头。

她至今不愿只被称为尤逸群的妻子,却自然而然接受了成为谁的母亲。

孩子就是男人困住女人最好的枷锁,因为她们为了活下去,必须找到一个精神寄托,孩子便是最棒的‘道具’。

聂惠兰缓缓闭上双眼,只恨今天出门没能带上长剑,要不然也不至于只能用拳头当街揍人。

她就应该一刀一刀砍死邱冀。

否则,也不会被人说,

“聂惠兰也不过是悍妇一个,也难怪邱冀会打老婆,有这样的娘,女儿也不会听话到哪里去。”

“是啊,女人还是要打过才听话。”

“我估摸也是这尤思齐太脆弱,邱冀要是真打得狠,她都跑了还会回来?”

“女人啊,就是矫情。”

无人上前阻拦,却一个劲觉得她错了。

尤逸群想要上前,却又不敢真的碰她,他只能在一旁徒劳的用袖子遮着脸,尴尬大喊道:“惠,惠兰,你这样打她丈夫,让女儿死了以后怎么做人啊!”

“女儿都已经死了,谈个屁做人!”

她朝着尤逸群挥出去的拳头,并没有落到他的脸上,反倒是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在半路上。

是袁厌。

他牢牢握着她的手腕,居然将她双手反剪到身后,威胁道:“你要是再动手,我就只能把你带回衙门了。”

“那你就把我带回衙门吧!”聂惠兰大吼道,“让我杀了他们,思齐都死了,我科不在乎是坐牢还是被砍头!”

他摇摇头,失望道:“你分明不喜欢这里,你有能力远走高飞,为什么这么多年心甘情愿被困在这里?你觉得你狠爱女儿,但人是你教的,你也有能力带她去更广阔的的天地,又为什么任何由她沦落至此?”

他接连不断的问题,让她脸色越来越白,最后握着的拳头都没了力气,他松开她的手,她手挂在身子两侧,失神喃喃道:“你说的没错,从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保护好她的。”

“不。”

“什么?”

袁厌摇摇头,冷笑道:“你最大的错处,是你自己都没想明白应该怎么活下去,却先把她带到这个世上来,你甚至从没想过,给她指一条你认为正确的路,聂惠兰,你他爷爷的,从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她,因为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

聂惠兰双手抱着肩膀,只觉得身子发冷,这下真的话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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