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 第 70 章
第 70 章
接下来 , 跟在蒙恬身后进殿的行宫贴身宫人 , 瑟瑟缩缩地陈述了事情的经过一一
前些日子 , 赵太后听闻燕太子刺杀君王事败 , 本想遣人来咸阳宫为他求情 , 在宫人们的再三劝阻下 , 她虽然歇停了心思 , 但因担忧而寝食难安 , 身子骨便迅速垮了下
宫人抹泪道 ,“ 太后不肯召见医士 , 亦不准我等进宫禀告她重病之事 , 连殿外的侍卫也毫不知情 , 愚来 .. 太后是一片慈母之心 , 不愿让王上分心为她担忧 …“
说着 , 她又伏地重重叩拜 , 颤声道 ,“ 太后在弥留之际 , 还让奴为她传达最后一个心愿 , 她说 … 自知乃福薄之人 , 不配与先王合葬于芷阳皇陵 , 还请王上另寻一处灵穴安
实则 , 赵太后临终前还说了许多更过分之言 , 警如 “ 本宫与嬗政从无母子缘分 , 来世我再不想见他 “..
这种话 , 便是再借宫人十个胆 , 亦绝不敢对任何人透露半句一一在得知要被重新迁往雍地那日 , 赵太后便咬牙切齿地发誓 , 她定要让天下人看清嬗政不孝的面目 !
想到这里 , 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 额头紧紧贴于地砖上 , 心惊肉跳地等待着君王雷霆之怒的降临 。
从赵太后十多年前来到秦国开始 , 她便守在她身边贴身服侍 , 这些年来 , 王上是如何待太后的 , 太后又是如何待王上的 , 她皆看得清清楚楚 。
是以 , 她根本无法理解 , 太后那些莫名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一一分明 , 王上才是被辜负的那一个啊 ..
如今 , 明眼人皆能看出 , 赵太后为了一个要刺杀王上的燕国人 , 做出这般与自我无异的举动 , 留下这不肯与先王合葬的遗言 , 无一不在昭示着 : 她恨王上 , 她纵是死了 , 也要为他留下一个被世人猜疑的烂摊子 。
蒙恬听完暗骂赵太后不慈 , 又急忙拿朔担忧地睿向君王 , 太后此番不愿与先王合葬之事 , 定会有山东各国之人趁机大做文章 。
毕竟 , 早在遥远的夏启时代 , 就有 「罪莫大于不孝 “ 的古考罪名 , 一国之君若染不孝 “ 的流言 , 堪称是一场难以服民的品行大危机 。
若王上一怒之下 , 不肯依礼将太后含珠鳞施而厚葬 , 恐怕各种不堪的流言蜚语 , 更会纷至沓来 。
因为纵观整个东周乱世 , 世人对丧葬之礼都是极其看重的 , 墨子当年还针对这一情况 , 写了 《 节丧篇 》 来反对列国铺排浪费的丧葬风气 , 但诸侯们依然我行我素 ,
以 「 国弥大 , 家弥富 , 葬弥厚 “ 来彰显自身孝道 , 希翼以此获得去世父母的庇佑 。
自然 , 嬴政也可违背赵太后的遗愿 , 将她与庄襄王合葬于芷阳 , 如此一来 , 自可掩盖她临终前留下的恶意 。
但他深信鬼神之道 , 绝不愿让一个与嬗氏离心之人 , 在地下打扰父亲亡灵的清浑 。
年轻的君王缓缓睁开轻阎的双目 , 长长的睫毛阴影洒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 面色平静得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 , 他淡淡道 ,
“ 既如此 , 便按周礼之法于行宫问丧 , 命奉常在北邦山 , 为太后寻一处风水宝穴起陵筑墓 , 以寡人生母太后之礼举办丧葬仪式 。“
依周礼 ,“ 三日而不生者 , 亦不生伟 “, 死者要等待三日观其魂魄可否复还 ,
不还者 , 方可入殓 。
总归 , 他眼下必须遵循诸侯丧母之礼 , 将其风光大葬 , 尽力维持秦国王室的体面一
毕竟 , 当年宣太后和夏太后皆未与秦王合葬 , 任列国之人再如何挺测 , 此事在秦国亦算得上有先例可循 , 又如何能将过错 , 尽压在他这秦王一人身上 ?
蒙恬暗松一口气 ,“ 啶 , 臣这就去办 ! “
嬴政看向跪在地上浑身微微颤抖的宫人 , 轻叹吧 ,“ 太后既己 , 汝等可去寻少府五黑子 , 各处工坊皆可为汝等安置 , 去罢 ! “
宫人一愣 , 她们原已做好为太后陪葬 , 或被君王迁怒格杀的准备 , 没愚到 …
她泪流满面叩首不止 ,“ 奴多谢王上大恩 ! “
嬴政抬袖挥手让她下去 , 这宫人颤颤巍巍行到一半 , 心中正在激烈地天人交战 , 这般好的王上 , 肯为她们这等卑贱奴仆考虑后路的王上 …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 , 蹴蹼转身回去路下哭道 ,“ 王上 , 太后先前居于甘泉宫时 , 曾在燕太子的忽熏下 , 写过一封密信送出 …“
嬴政闻言 , 眸光些时幽锐起来 ,“ 写给燕王的信 7“
宫人泪水涟涟道 ,“ 不 , 太后是写给赵王的 1 “
邯郸城中 , 获知赵太后死讯的赵王 , 在郭开的提议下 , 命人将那封盖有秦国太后印玺之信 , 以特制皂汁洗去上半部分 “ 托赵王为秦王寻佳丽 “ 之言 。
待洗去松烟墨的绢帛陶干撑平后 , 他又命人重新写上 「 嬗政事母不孝 , 将本宫幽禁于雍地 , 三番逼迫本宫自裁 , 请赵王速前来营救 “ 云云 。
这会儿 , 赵王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手上这伪造的密信 , 郭开急忙上前诡媚邀功道 ,
「 王上 , 若列国流言被秦王化解 , 您这封盖有真印玺的假信 , 便能派上用场了 ,
到时世人必会揣测 : 赵姬不与嬗异人合葬一事 , 并非她赌气为之 , 而是秦王假借母之名故意不许她葬入王陵 … 如此虚庞实实掀杂其间 , 秦王 「 逼母不孝 「 的名声便彻底坐实了 … 君者 , 立身行道以显父母也 , 如此不仁不孝之君 , 若再由燕赵游侠与齐楚儒士大肆宣扬 , 秦王名声尽毁伟 ..“(1)
赵王得意地冷笑起来 ,“ 相国真高见也 ! 赵姬那蠢货 , 倒是在死后为我赵国做了一桩善事 , 待秦王身败名裂之日 , 必是秦人士气最为低落之时 , 届时 , 我四国联军定能一鼓作气 , 踏破咸阳城 …“
郭开忙问道 ,“ 不知王上到时打算如何处置灾星 7“
赵王提起那小东西就来气 , 阴悉情道 ,“ 那祸及生父的废物 , 自然合该被寡人当场据死 !1“
原来 , 随着魏国的被灭 , 山东四国终于意识到 , 若再任由秦国逐个击破 , 列国将再无生机可言 , 故而君王们纷纷主动递出国书要求结盟 , 准备伺机主动发起攻击 ,
设法除去或削弱秦国这心腹大患 。
眼下秦王生母的去世 、 加之她先前送来的这封信 , 着实给列国提供了一个煽动人心 、 制造混乱的好时机 。
果不出嬴政所料 , 在赵太后刚被埋进北邦山大墓后 ,“ 秦王不孝 “ 的流言 , 便弛势汹汹朝秦国扑来 。
但让列国没想到的是 , 比起四国民众对 “ 秦君不孝乃无道昏君 “ 的愤怒 , 秦地内 , 无论是考秦人 , 还是新归顺的韩魏之民 , 对此流言压根不信 !
更有甚者 , 警如 , 因韩非新政而日渐富足起来的阳武众人 , 还有曾被秦王救于地动之中的梁城众人 , 竟冒着违法秦法的风险 , 当场就呼来乡邻 , 跟散播流言的四国探子厮打起来 。
在他们心中 , 以秦王待百姓之仁义 , 是顶顶重情义的仁君 , 又怎会是那等不孝之人 ?
再者 , 王上此番下诏亲自治丧 , 以生母太后之厚礼安葬赵太后 , 陪葬之衣饰餐碗金石玉器不计其数 , 足见他孝道之昭昭 。
至于赵太后不与先王合葬一事 , 分明是她自己的意愿 , 看 , 王上连这等请求都肯遵从 , 不正代表着他十分敬重赵太后吗 ?
百姓们互相叮嘱着 , 切莫再将这等荒唐之言传出去 , 以免毁了王上的名声一一这些一心维护君王的百姓 , 约摸开创了世间最早的 “ 谣言止于智者 “ 版本 。
嬴政已做好平息境内流言的准备 , 哪知 , 流言到了秦国很快便突然消声灭迹 ,
他却接连收到各地郡县发来的急奏一一阳武 、 颍川 、 东郡 、 三川郡等地 , 数日里接连发生民众与散播流言者扭打私斗之事 , 但民众的出发点 , 乃是为维护君王之名声 , 他们想请示君上 , 该如何定罪 ?
也是到这时 , 嬴政才切身体会到荀子当日之言 : 民者 , 水也 ; 君者 , 舟也 。
而秦国之水 , 如今正在主动载舟前行 !
这般殷殷爱君之民 , 岂可再以商君之法罚之为刑徒 ? 嬗政在这些奏章上 , 心绪激荡地批复了一个个龙飞凤舞的秦篆一一赏 !
列国出此计 , 本是想让秦人因秦王 “ 不孝 “ 而生出忌惮之心 , 从而将这流言愈愈猛 , 待秦王将全副心力用于平息民愤之时 , 四国便可出其不意地陈百万之兵于函谷关 , 在项燕的带领下攻打秦国 。
如此一来 , 即便不能灭掉秦国 , 亦能重挫其威势 , 加之流言的影响 , 秦人定会将列国攻秦与秦王不孝一事联系起来 , 从而愈发让秦国人心不稳 …
但他们干算万算 , 却没算到秦人跟喝了秦王灌的迷魂汤一般 , 竟将他们派出散播的探子 , 打得头破血流 。
正在他们心灰意冷之时 , 赵国王宫却传出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一一秦王将其生母逼得走投无路 , 赵太后为求生机 , 只好悄悄朝母国之君求助 , 这是秦国何等奇耻大辱 !
而据赵王宣称 , 他手中有赵太后亲手所书 、 且盖有太后印玺之密信 , 为揭露秦王不堪之真面目 , 赵相郭开将亲自携带此信赶往咸阳城外 , 邀约齐楚燕之重臣共来见证此信 。
列国登时心照不宣地重新兴奋起来 , 又借着派重臣 “ 观瞬 「 之际 , 暗暗整军列筹备粮草 , 准备待秦王坐实 「 不孝 “ 之名时 , 伺机杀往咸阳 。
在他们看来 , 这回必能成功 。
但兴致勃勃赶往秦国的郭开 , 做梦都不会想到 , 他刚踏进咸阳地界 , 身上的信就被守株待兔的系统掉了包 。
在一大堆百姓忐忑聚集来当见证人的郊外 , 秦国廷尉李斯 , 一脸严肃地奉君命前来自证清白 。
他取出秦国特制的绢帛和太后印玺细细核对后 , 当场便大怒道 ,“ 尔等这所谓赵
国之信 , 乃是伪造我秦国绢帛与太后印玺所制 , 竖子污蔑我王 , 着实欺人太甚 ! “
齐楚燕国重臣根本不信此言 , 待他们挨个接过一对比 , 顿时面色大变 : 不但绣帛的颜色不对 , 印玺图案更与全然不合 , 一看就是假的 ! 这赵王是在发癫 , 故意拿他们当猴耍呢 !
他们当场便气咬咬要走 , 却被憋了一肚子气的咸阳百姓拦住一顿暴援 , 边接边骂 ,“ 让你们这些狗东西 , 三番两次想害我家王上 ! 不要脸的玩意 , 是欺负我秦国无 /
团 …
一时秦人与列国众臣们带来的侍卫打作一团 , 最后 , 还是李斯命卫尉军出动精铁刀剑制止 , 秦楚燕赵重臣们 , 才有机会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大花脸 , 乘坐马车飞快逃离了咸阳 。
自然 , 赵王做梦也想不到 , 待这些大臣气咬咬回国 、 在君王一顿添油加醋后 ,
这刚刚才团结起来的四国联盟 , 便因这赵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假信之事 , 迅速崩塌解散了 。
这场因赵太后之死而带来的流言闹剧 , 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 , 而那封被掉包的信 , 正静静躺在章台宫的案桌之上 。
嬴政缓缓翻开绢帛 , 很快便察觉 , 这是被人抹去痕迹再描摹的 “ 假信 “, 但待看清上面的秦国王室标记和太后印玺 , 便知宫人所言不假 , 他那位好母亲 , 果然暗中给赵王写过信 。
真是至死 , 都不肯让他得半分安宁 。
失望吗 ? 当年早就失望过了 。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绢帛递给蒙恬 ,“ 烧了吧 。 秘密传令下去 , 赵太后喜静 , 挑十户守墓人为她守陵 , 往后 , 秦国王族之人莫再去打搅她 , 嬗氏一族 , 亦不得葬于北邦山 “
蒙恬心中一喜 , 王上言下之意 , 便是此生要彻底与赵太后划清界限了 !
好在嬗氏一族原本就不葬于北邦山 , 若是往后亦不与她同葬一处 , 她便不能享受王族祭祀之香火 …
他忙高兴地应下 , 接过绢帛大步朝殿外走去 , 却跟炮仗一样冲进来的小家伙撞了个满怀 , 忙蹲下身子问道 ,“ 九公子可有撞痛何处 ?“
明赫跑得满头大汗 , 胡乱摆摆手便急急推开他 , 朝嬗政奔去大喊道 ,“ 父王 , 父王 , 您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
他刚睡醒就听系统说信已到手 , 生怕父王会因赵太后的又一个么蜕子而伤心 ,
急忙一路快跑过来安慰他 。
蒙恬起身 , 边走边暗暗感慨 , 自从九公子知晓赵太后遗言后 , 便日日跑来安慰王上 , 唉 , 连个只有一岁多的稚子 , 都比标些大人有良心 …
嬴政疾步下殿走来 , 将小崽一把抱起 , 又取出如今时时备着的丝帕 , 拭着他发间细密的汗珠 , 温声道 ,“ 寡人没事 。 小崽下回要跑慢些 , 切莫捧着了 , 你睡起后 , 才苏有喝你喝羊乳么 ?7“
明赫急迫地抬起眼 , 细细打量着父王的神色 , 见他没有壁眉 , 眼中也没有泪水 , 看起来确实很平静 。
这才放心将头靠在父王胸膛上 , 紧紧援着他的肩膀 , 努力憨回眼眼打转的泪水道 ,
“ 阿兄去练武了 , 宫人备好了羊乳 , 但孩儿担心父王今日心情不好 , 便没心思喝羊乳 。 父王 , 如果您不开心 , 干万别憋在心里 , 憋着很容易伤身的 ! 您可以像我一样哭出来的 , 没关系 , 男儿哭吧不是罪 , 眼泪流出来 , 身体就能排毒了 …“
嬴政心头那点所剩不多的惆怅 , 便随着这小家伙温暖的童真之言迅速飞散了 ,
甚至 , 他还丝毫没察觉地扬起了唇角 , 男儿哭吧不是罪 ?
他抱着明赫回到椅上坐下 , 温柔地理了理他跑得乱糟糟的头发 , 解释道 ,“ 小孩子可以哭 , 寡人身为一国之君 , 却万万不能哭 。“
明赫悄悄扒到他耳边道 , 轻声道 ,“ 父王别担心 , 我记得在阿母肚子里时 , 听她说有个君王也很喜欢哭的 ! 他还经常当着朝臣的面痛哭流涕哺 。“
说着 , 他在心里喀咕 ,“ 其实那个爱哭鬼就是李世民 。“
嬴政挑了挑眉 , 按先前小崽心声所言 , 李世民是个后世明君 , 这等君王竟会当众啼哭 ? 怕不是小愚故意编来哄他高兴的吧 ?
忽然 , 他心中一动 , 试探道 ,“ 吾儿竟还记得在你阿母肚中之事 ?7“
明赫认真想了想 , 我虽然不能自爆穿越者的身份 , 但扮演一个生而知之的神童总还是可以的 , 而且我的悲惨身世 , 正好可以安慰一下父王受伤的心灵 !
于是他毫不犹豫道 ,“ 记得的呀 , 我是记性很好的神童 ! 我是赵国人 , 小时候刚生出来阿父就想淆死我 , 是阿母救了我 , 可她也不喜欢我 , 她给我起的名字叫不喜 ,
赵不喜 ..“
其实 , 他前世也叫这个名字呢 , 只有这辈子成了父王的孩子 , 才有了这么好听的名字 , 明赫 , 真好听 ..
他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拱着父王的肩头 , 他竟然能阴差阳错当了父王的孩子 ,
这一生都会好幸福呀 !
想到这里 , 他高兴地劝道 , “ 父王 , 我的阿父阿母都很不喜欢我 , 但您的阿父肯定很喜欢您的 , 不然 , 他肯定不会把您接回秦国 , 还把宝贵的秦王位置传给您 , 切吗 ? 您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7“
嬴政先前根据与昌平君关联的香料一事 , 推测出 , 当初在来秦的路上命人给小崽下毒的 , 正是赵王后宫那位姜姬 。
一个刚出生就差点被父亲淆死 、 后来又险些被母亲毒死的孩子 , 却要拿自己这些伤心事来安慰他 …
他心中十分酸涂 , 又满是感动 , 他的小崽 , 远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还要更爱他啊 !
吾儿如此赤诚 , 寡人岂能不珍惜善待 ?
他俯首轻轻亲了亲明赫的小脸蛋 ,“ 吾儿明赫一来 , 寡人的心情便极好 。 但往后 , 寡人希望小崽忘掉赵国那些事 , 可好 ? 在我秦国没有赵不喜 , 只有寡人最喜爱的孩子明赫 。“
明赫立刻在父王脸上回赠了几个大大的吻 , 兴奋伸出小拇指道 ,“ 好的呀 ! 我仁虽然不能选择亲人 , 但可以选择丢弃不愉快呀 ! 以后我和父王都忘记那些不好的迅去 , 好吗 7“
嬴政笑道 ,“ 好 1“
不过 , 他疑惑看着明赫小小的手指 , 不解道 ,“ 这是 …“
明赫笑道 ,“ 拉钩钩呀 , 父王也要伸出小拇指哼 ! “
嬴政含笑依言而行 , 明赫便将自己的小拇指缠上父王的小拇指 , 笑嘻嘻念叨道 ,“ 拉钩上吊 , 一百年 , 不许变 , 谁变了谁下辈子就必须继续跟对方当亲人 , 嘻噜
在这奇奇怪怪的誓言里 , 在这童真的欢声笑语里 , 君王胸膛间溢满了暖融融的温情 , 再也无暇去思考那些令人生厌之事 。
五黑将造出的书写纸送了许多进宫 , 因为没有漂白剂的缘故 , 这些纸张颜色发黄 , 远不如明赫给的那些 “ 说明书 “ 纸张雪白 , 但能成功造出轻薄的纸 , 对君王而言已是莫大的惊喜 。
如此一来 , 先前因流言事件而耽误的科举一事 , 便正式被君王在早朝上提了出来 , 他目光沉稳看向群臣道 ,“ 是以 , 寡人欲今春便在各地推行公学 , 不知爱卿们意如何 7“
武将因流言之事 , 近日皆在蓝田大营秩兵砺马紧张备战 , 眼下并不在朝中 。
此言一出 , 前来早朝的三品以上公卿文臣 , 唯有李斯出列附和 , 其他人俱是面面相麂 , 眼露震惊 。
片刻后 , 隔状上前劝道 ,“ 王上 , 眼下各郡县已选出一百八十名庶民俊才 , 想来再无甚佼佼出众之辈 , 而举国开办公学之事 , 将导致朝廷开销巨大 …“
嬴政解释道 ,“ 以大秦目前的国力 , 确实办不起免费公学 , 但朝廷可通过不同的收生标准 , 尽量让更多贫寒聪慧的孩童能进学堂免费就读 。 具体细则 , 还需列位爱卿探讨 …“
这时 , 殿外传来一声怒气腾腾的怒吼 “ 老夫不同意 ! “
众人忙循声望去 , 隗状惊喜呼喊道 ,“ 老驷车庶长 ! “
来人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 眼下正立于殿外 , 待仆从为他解去方口布履后 ,
便挂着拐杖气冲冲进来 。
此人正是嬗氏如今的老族长 、 位列第十七级爵高位的驷车庶长 , 嬗仲雍 。
他前些日子 , 听族中子弟陆续前来抱怨 , 说嬗政擅改商君军功立爵之法 , 另设
“ 以考取吏 “, 录用了一百多名新吊 。
嬗仲雍不由担心此举将引发朝中动乱 , 这才寻了个早朝的时机赶来 , 欲以公族族长之威信 , 当众打消嬗政想继续折腾下去的念头 。
果然 , 这小子竟想搞个甚闻所未闻的科举制 !
这时 , 年轻的君王亦快步下殿走来扶他 , 温声问道 , “ 考族长今日怎的突然进宫了 2
嬗仲雍用力拿木拐杖挂打着地砖 , 一道浓密的剑眉不怒自威 , 冷喙道 ,“ 王上 ,
老夫若再不来 , 我嬗氏祖宗十难万难才坚守下来的商君之法 , 恐怕就要被你折腾一空了 1 你说的这劳什子科举制 , 老夫不同意 ! “
作者有话要说 :
(1) 《 孝经五刑章 》“ 五刑之属三干 , 而罪莫大于不孝 。 “《 吕氏春秋孝行 》 引 《
书 》“ 刑三百 , 罪莫重于不孝 。 “ 西周 ,《 尚书康诽 》:“ 元恶大恬 , 矫惟不孝不友 “ 当 “
刑兹无赦 “「。 《 公羊传 》“ 无尊上非圣人不孝者 , 斩首枭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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