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1)

下马车时,秦復轻咳两声,从车内取了件陈岱的斗篷披在身上。

陈岱看他脸蛋微红,走路脚步有点虚浮,在跳下马车时伸手扶他一把,“喝多了?”

“有点。”

“那就吹会儿冷风醒醒酒,免得陛下面前失了礼数。”说着就要去扯掉秦復身上斗篷。

秦復抓紧斗篷躲开两步。你真够狠的,就不怕我吹风受寒病了?

“我哪里敢让陛下久等,这就不失礼了?”

“今日陛下与大臣们有要事商议,晚一些无妨。”

这么忙了还管他这档子事,看来还是不够忙。秦復心里嘀咕,眼睛打量宫门口空地,不会待会儿将他拖到这儿杖责吧?

他朝四周巡视,今日天气比较冷,眼看要落雪了,这儿除了守卫士兵,并没有什么人。

这样好,能少丢些人。

吹了须臾寒风,秦復一点都没有醒酒,反而脑袋被吹得有点晕。

随着陈岱穿过宫门,就见到上次的内侍已经在等着了。

见过礼后,内侍朝秦復微红的脸颊打量几眼,嗅到秦復身上淡淡酒味,没说什么,笑着领他们朝皇帝的勤德殿去。

这一路秦復没有说话,只是裹紧斗篷在脑海中思量待会儿见到皇帝要怎么应对,能逃过今天的一顿杖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躲不掉肯定杖责越少越好。

内侍没听到他说话,反而有些不习惯,余光打量他好几次。

勤德殿内皇帝还和朝臣在商议政事,殿门紧闭,几人在殿外候着。

秦復回头朝殿前望去,青砖铺就的空旷场地上有一只狸猫穿过,速度很快,跑向一旁不见身影。

这会儿天空飘起了雪。

是气氛组在渲染悲凉气氛吗?秦復胡思乱想。

看来老天爷都不准备放我啊!

我就想安安心心读书,怎么就平白无故要挨这顿打呢?

我招谁惹谁了?

越想越郁闷。

“咳咳——”一阵冷风吹来,秦復掩口轻咳两声。

殿前侍候的内侍抬眼朝他打量,脸蛋刚刚还微红,这会儿竟没什么血色,双唇泛白,目光无神。人又身板单薄,即便披着厚厚斗篷,还难掩清瘦。这不和缠绵病榻多年的二皇子一个模样吗?再站一会儿会不会晕过去?

陈岱侧头见到秦復这副模样,心也揪了一下,刚刚还红光满面,不过片刻,怎么一副病恹恹模样了?

这是被吓的?还是病了?

就他的身体和内力,喝那么点酒,吹那么会儿风,不至于反应这么大。

吓成这样?

“你没事吧?”

秦復微微摇头,笑道:“没事。”斗篷下的手伸进香囊里。

须臾,大殿的门从里面打开,几位大臣陆续出来。前面几位身着紫色官袍,剩下两位身着红色官袍。秦復跟着陈岱拱手施礼,几位大臣朝陈岱笑呵呵招呼,好似很熟络。注意到秦復后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

能得陛下召见,都不是普通人。

“这位是?”一位紫袍官员指着秦復问。

陈岱回道:“国子监生秦復。”

秦復也规矩施礼:“秦復见过诸位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几位大臣俱是神色一凛,端详起这个同僚们私下频频提起的神秘少年。

都说他一口气杀了几十个反贼,可这模样看着不就是个病弱书生吗?是挺神秘的。

北山密林之事是被压下去的,有同僚上了折子,最后石沉大海。

这里面的情况,他们混迹官场多年,用脚指头都能够想明白,如今陛下召见,正中猜测,这可不是简单人物。

一位紫袍官员眉眼弯弯,笑容慈和地道:“秦公子大名如雷贯耳,本……老夫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英俊不凡呐!呵呵呵……”

“是啊,难得的少年英才,一看就是大器之才,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瞧瞧这通体气质,超尘拔俗……”

几位大人一人一句,没一个落下的。

秦復只能一边礼貌笑笑,一边谦虚道几句:“过誉。”

“咳咳——”秦復掩口咳嗽两声,打断这些人的吹嘘。

一位紫袍官员见此惊得呀了声,“病着呢?”毫不见外地上来就抓秦復的手,秦復想躲开已经来不及,沾了药的手被官员抓在手中。

他暗暗用内力取了几片落雪,溶于手中掩盖药粉。

“呦呦呦!”紫袍官员轻声叫起来,“瞧瞧,这手冰凉刺骨,还一手冷汗。衣衫这么单薄,难怪病着。”

“是吗?”另一位紫袍官员也来抓他的手,惊讶道,“还真是,都冒冷汗了。”

又一位官员好似不相信,也过来摸一摸,还好心地用帕子给他擦掉“冷汗”,并且给他搓搓手暖一暖。

看着手上残留的药粉被擦得啥都不剩的秦復:你们是不是太热情了?

“多谢诸位大人关心。”秦復用力从几位大人手中将自己的双手拯救出来,拱手笑道,“秦復没事。殿前风大,几位大人金贵,莫着了风寒。”

“老夫现在身体可比你好着呢!”说完就被风呛了,拿为秦復擦手的帕子掩口咳嗽。

秦復:这不是我给你下药,不管我的事。

这时御前总管公公过来传召,诸位大人这才放过秦復,临走还叮嘱一声:“好好保重身体!”

秦復看向那个拿帕子的大人:你也多保重吧!

秦復跟着陈岱跨进门槛,殿内烧着地龙,进门就感受到了暖意,他解开斗篷交给门边的小内侍。

转头见到公公正打量他,四目相接,公公露出标准的微笑,领着他们继续朝里走。

到殿中,秦復悄悄打量皇帝脸色,平静得看不出喜怒,提笔在写什么。

他随陈岱俯身拜见。

“平身吧。”声音中略带不悦。

秦復道了声谢,并没有随着陈岱起身,只是抬起身低垂眉眼。

皇帝继续写着手上的东西,殿内静得出奇,皇帝没开口其他人也都没开口。

秦復跪了一小会儿,打量皇帝,不知道写啥,这么久了还没写完。他后悔没有跟着站起来,跪得腿都麻了,这会儿站起来显得有点不敬。

他再次掩口装着轻咳两声:“咳咳——”

果然奏效,皇帝抬眼看过来,忽然目光顿住,朝旁边公公望一眼,“怎么回事?”

公公立即凑上前小声回禀:“今日风大,秦公子想是着了寒。”

“传太医。”

秦復忙道:“多谢陛下圣恩,小民无碍,咳——咳——”

公公立即加快两步,命小内侍快去传太医。

“起来吧!”皇帝搁笔道。

秦復忙拱手回道:“小民不敢,小民有负陛下期盼,特来领罚,咳——”身子朝下沉一沉。

皇帝好似反应过来将人叫来干嘛的,但见阶下少年,脸色煞白骇人,双唇毫无血色,说话中气不足,身子也摇摇晃晃,俨然病重。

这样别说杖责了,风一吹就能倒。

“扶起来!”

公公和陈岱上前搀扶,秦復道了声谢,起身时感觉头有点晕,药已经开始起作用。

蓝丹配的这个药正好,虽然药效没有达到预期,但也免得自己前期一直演,万一穿帮了,欺君之罪,自己小命不保。

现在药效慢点,自己不好受些,好在真实,不会被看出来是装的,更好在太医不易查出来。

陈岱看着他这情况,心里犯嘀咕:真病了?

就因为在宫门前吹了一会儿,就吹病了?自己还没病呢,他内力那么深厚,怎么还病了?

皇帝道:“朕看了你的月评考卷,文理平平,虽没有精妙之处,倒不是杂乱不通,进步之处明显可见。但君无戏言,朕决定……”

话没说完,就瞧见站着的少年身子朝下栽去。

陈岱急忙一把捞住人,低声唤两遍:“秦復,秦復。”

秦復是真晕过去了,但晕的是身体,意识还清醒着,能够听到、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公公急忙催促外面内侍:“快催太医。”

皇帝吩咐陈岱将人抱去偏殿榻上,也跟了过去。

“人病成这样,为何不回禀一声,还将人带过来。”皇帝语气中略带责怪。

陈岱忙躬身道:“回陛下,来的时候还是好的,许是心中惶恐,又着了寒,一时病倒。”

“惶恐?”皇帝朝榻上一副病容的秦復看去,怕被责罚吓得?

杀人的时候,也没见这么胆小,朕这么可怕吗?

太医急匆匆进殿,一番望闻问切后,回禀道:“秦公子身体受过重伤,寒邪侵体,症状比常人严重些。臣开个方子,注意避寒取暖安心休养,几服药后便会没事。”

皇帝挥手,让太医下去。

意识清醒的秦復听到吃药心里皱着眉头,为了逃一顿杖责,喝就喝吧!

不过就是晕得有点早,打断了皇帝的话,没听到皇帝决定什么。

今日都晕了一场,不会病好了,还要将这顿杖责给补上吧?

那岂不是白演这一场?

秦復就这么眼不能睁,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像鬼压床一样清醒。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昏睡,为了让他好好休息,皇帝走的时候将陈岱叫走。

紧跟着离开的公公吩咐内侍都退出去,不要搅扰。

唉,别都走啊!留两个能说话的呗!这样我很无聊的。

秦復睡也睡不着,就这么清醒地躺着,听着外面的风声,听着殿内细小的声音,甚至听着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岱回来给他喂药。

药苦得他根本咽不下去,自己没有能力阻止,被陈岱强行灌下。

灌完药,将他放下,帮他盖好被子,低低嫌弃一句:“平日那么厉害,一会儿寒风就顶不住。”

秦復听到陈岱吩咐内侍退下,殿内安静须臾,听到陈岱轻轻叹了声,片刻后听到陈岱低沉的声音说:“我若是你该多好。”

秦復心中冷笑。

好个屁!是我你两年前就死了,而且是惨死!我还羡慕你呢!爹娘为了保护你,一个半隐居,一个对外都不愿认我这个儿子。

他又听到陈岱一声自嘲轻笑和一声轻轻叹息,语气哀怨:“你那么自由,那么恣意,江湖天下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父亲母亲都由着你——而我,只能困在这囚牢里。”

秦復心道:你可拉倒吧!光看别人好的,不看别人难处。天下不知多少人还羡慕你呢,出身尊贵,年纪轻轻便成为禁军郎将,得陛下器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的不说,就问问你,朝中军中二十出头年纪,有几个混到四品的?

你就是贪心不足!

还囚牢?要么你当乞丐吧,想去哪儿讨饭去哪儿。

秦復又感到陈岱在摸他的脸颊。

他意识一紧:喂!你干什么?别来这套,咱们兄弟情没到这种程度。

紧接着他感觉被子被掀开,然后自己的衣领被扯开。

秦復脑海里大叫:陈岱,我警告你,你敢乱来,你是我亲哥我醒来后也照样揍扁你。

陈岱的动作停住,然后又给他将衣衫合起来,被子盖上,掖了掖被角,接着脚步声离开,殿门关上。

秦復回想刚刚陈岱古怪动作,扯开自己衣领是要看什么。

自己的胸口除了两年前武庆山遇刺柳叶镖留下的伤疤,连颗痣都没有。

脑海中胡乱想了一阵,想不通就放弃。

殿内不知道安静多久,秦復把今早看的书又背一遍,羊数到了九百九十九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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