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章 “ 让他生让他生
放下 “
就在白茶被衣柜里这些指甲划痕吓得连连后退时 , 一道嗡音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 , 阴冷湿寒 , 像一滴冰凉刺骨的水滴在他的脑门上 , 惊得他头皮发麻 .
白茶惊叫了一下 , 转身便看见了冷山雁 。
冷山雁产期将至 , 但身形却越发清冷消瘦下去 , 黑沉沉的宽大衣袍仿佛将浓稠的夜幕笼罩在身上 , 那双狭冷半敛的狐狸眼冷漠地注视着他 。
白茶这才清醒过来 , 无比慌张地将手里凌乱的衣裳放在桌上 , 福身解释道 : “ 公子 , 我是看天气慢慢凉了 , 想为您将衣柜的夏衣都换下 。“
「 放下 、 出去 。 “ 冷山雁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解释一般 , 阴悉情的嗡音再次重复道 。
白茶心中一慌 , 连忙小跑着离开 , 并关上了房门 , 后背抵着门缝 , 振着胸口心有余悸 。
随着沈黛未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 , 冷山雁的性格也愈发的沉默和怪异 。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 也很少开口说话 , 成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 厚沉沉的丝绒窗帘垂坠着 , 将外界所有的光源全部抵挡 , 很多时候主屋里面几乎是一点光都看不见 , 冷山雁的身形也隐没在黑暗里 。
夜里 , 本就黑暗的房间 , 更加幽静得可怕 。
下人们守在门外沉沉地睡去 , 所此时他晏开眼从门缝中窥伺 , 就能发现里面仿佛深不见底的魔寇 。
冷山雁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袍仿佛一条蛇般缓缓地钻进了衣柜里 , 伴随着一声阴冷的吱呀声 , 衣柜门关上 , 将里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
沈黛未的旧衣轻薄柔软仿佛雪山般堆在冷山雁的身上 , 蒙住他的脸 ,
几乎完全将他隐匿其中 , 独属于她的气息包里着冷山雁 。
他抓着一件她的衣裳 , 青筋暴起的手背将丝滑的衣裳揉得湿湿皱皱 ,
脸色越发潮红 , 呼吸一声比一声粗重 , 浓稠的黑夜将他极致的愉悦和滚烫放大 , 在压抑的思念中 , 他发出痛苦的吟声 , 苦白的指甲不停在剐蹭着衣柜内壁 , 一下一下 , 刺耳如猫抓掉挠 , 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与皮肉分离 , 淡红的鲜血渐渐渗了出来 , 染红了他的指甲缝 。
蟹城楼之上 , 沈黛未沉默的看着天象 , 略带寒意的风吹起了她的沾染了灰尘和血迹的衣摆 。
这些日子 , 她接连打了大小几十场战役 , 终于拿下了元素华手里最重要的一个城池壁城 , 甚至擒获了居住在璧城之内的元素华的一众家眷 , 将他们暂时软禁在原来的府邸中 。
和沈黛未这次倾巢出动一样 , 元素华也几乎是倾尽了兵力 , 孤注一掷 。 她本以为沈黛未会联合她一起攻师 , 却没愚到沈黛未宁愿与死敌为伍 ,
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
自此沈黛未大获全胜 , 但她紧绣的精神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放松 , 反而越发警惕 。 越是在最后关头 , 她就越不能松懈大意 。
「 大人 。 「 丰映棠手里拿着一封密信 , 跟着乌美一起 , 小跑着上了城楼 。
「 说 。 “ 沈黛未负手而立 , 没有回头 。
丰映棠走近 , 在她耳畔低声道 : “ 前方探子回报 , 元素华得知我们进攻蟹城 , 不惜自断一腕 , 回来防守 。“
沈黛未微微拧紧了眉 :“ 师英竟然没将她们全歼 ?“
丰映棠遗憾摇头 :“ 没有 。“
“ 沈黛未默默握紧了拳 , 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 “ 真是没用 。“
「 她带回来了多少人 ? “ 她又问 。
丰映棠的面色亦有些沉重 , 回答道 :“ 按照她与师英交战时的损失估算 , 应该有十五万 。“
「 十五万 。 “ 沈黛未叹了声 , 手肘支在城垛上 , 揉着酸涂的眼睛道 :“ 师英这是不想让我坐收渔翁之利啊 , 宁愿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 放元素华回来 , 也要看我们撕咬 。“
在一旁的乌美轻轻哼了一声 :“ 即便元素华领了十五万兵马 , 就是五十万我也不怕 , 我们有璧城驻守 , 何惧她 7“
“ 有志气 。 “ 沈黛未低着头轻笑了声 :“ 但我们刚拿下壁城 , 不像元素华 , 驻扎于此几十年根基深厚 , 她一回来 , 城内那些原本对我俯首帖耳的人 , 定然在背后蠢蠢欲动 。“
乌美眸光一紧 , 长年的杀伐让她的眼中有种近乎残忍的冷酷 : “ 大人入城时就不应该心慈手软 , 屠城以绝后悦 。
沈黛未立刻摇头 , 语气坚决 : “ 不可 1“
她清楚战场无情 , 这些年亦见过不少屠城的例子 ,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 , 她永远做不出这种事来 。
见她态度这样坚决 , 乌美感叹自己跟了一位仁主 。
但此刻丰映棠又立马提议道 :“ 反正元素华的家眷都在我们手中 , 等开战之时 , 就将他们放置于阵前 , 元素华若不投降 , 便揪出一人杀之 。 当然 ,
元素华肯定不会就此投降 , 但能在阵前扰乱她的心智也是好的 。“
沈黛未这回不揉眼普了 , 改揉太阳穴了 , 她的头好痛 。
“ 犯不着用这些谋算 。“ 沈黛未制止道 , 但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柔善 , 又立刻道 :“ 就算把元素华的家眷们全杀了 , 十几万大军也不会凭空消失 。“
丰映棠和乌美皆是一阵沉默 。
沈黛未揉着头 , 忽然一阵凉风拂面 , 吹起了她的发丝 。
她淡睫轻颤了一下 , 拙眸看向黑暗深处 , 幽幽问道 :“ 元素华的大军还有多久赶来 7“
乌美道 :“ 应当需要二十日 。“
“ 二十日 ? “ 沈黛未敛眸算了算日子 , 清潭潭的眸子里利光浮现 : “ 够了
二十日后 , 极近九月 , 草原上大部分的青草已经枯黄 , 苏苍茫茫地贴在地面上 , 随着风吹拂而动 , 发出沙沙的声音 。
在草原的尽头 , 淅渐袭来一片浓黑 , 啧挟着滚滚尘埃一一是元素华的军队 。
她们山呼海啸般叫嚣着 , 汹涌地袭来 , 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沈黛未早就列好了阵 , 坐在阵中指挥 , 先是弓弩开阵 , 箭如雨下 , 短暂地冲散了元素华的阵型 。
但很快对方兵卒扛起沉重的盾牌 , 以盾牌做伞 , 挡住了沈黛未的弓弩阵 , 十几万军队速度丝毫不减 , 朝着她袭来 。
作为元素华苦心训练多年的精锐部队 , 她们作战极为勇猛 , 气势汹汹 , 就连身后助阵的号角声都浑厚有力 , 气势如排山倒海 , 极为迫人 。
乌美作为先锋将军亦毫不示弱 , 率军迎战 , 两兵相接 , 仿佛大海中两道洋流的激烈碰撞 , 厮杀声和兵器的碰撞声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 。
这次战役 , 沈黛未和元素华彼此势均力敌 , 均有十几万的人马 , 甚至元素华的军队因为长途奔袭 , 人马困顿 , 但作为元素华决定生死的一战 , 她
们几乎迸发出了超乎想象的气势 , 不愧是能在西北镇守十几年的节度使 。
交战愈发激烈 , 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原 。
就在这时 , 突然沈黛未大军的后方突然传出一阵潮涌般的呐喊 。
「 大人不好了 ! “ 一个将军冲到沈黛未的面前 , 急切地说道 :“ 我军后方突然出现元军的骑兵 , 已经冲散了我们的队伍 。“
沈黛未紧拧着眉头 , 转头遥遥看向大军后方 。
那是元素华的精锐重骑兵 , 人与马皆穿着最精悍铁甲 , 沈黛未的步卒在她们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 她们仿佛一把锋利的剪刀 , 像剪纸一样 , 轻易的剪开了她的大后方 。
此刻的她腹背受敌 。
“ 撤 ! “ 沐黛未没有丝毫犹豫 , 扬鞭就走 。
‘B! “ 将军领命高喊道 :“ 撤 ! 快撞 ! “
撒兵的号角吹响 , 士兵们纷纷奔逃撤离 , 帅旗掉落 , 正在与敌军厮杀的乌美也调转马头 , 不再恋战 。
看着她们撒军 , 元素华的眼里瞬间露出得意的笑 , 她高声叫嚣着 :“
追 ! 拿下沈黛未人头者 , 重重有赏 1 “
士兵们得了命令 , 一个个疯了似得冲向了沈黛未溃败的军队 。
草原上顿时被汹涌的人流卷起满满黄沙尘埃 , 迷乱人眼 , 细细的沙尘飘进了这些人杀红了眼中 , 尘埃磨得她们眼球充血猩红 。
突然一阵风拂过她们的脸 , 尘埃散去 , 延绵不对的军队出现在她们面前 , 她们站在山坡之上 , 沈军旗重新高束起来 , 山坡之下是一道漫长宽阔的沟壕 , 仿佛一道天堑隔绝着她们 。
众人顿感不妙 。
就在这时 , 沈黛未出现在军队之前 , 她垂敛着眸子 , 如死神般注视着她们 , 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拾 。
无数支点着火焰的箭矢射合元素华的军队 , 土兵纷纷避让 , 但这些带着火焰的箭雨无情的射向地面 , 五时间 , 十枯的草原如烈火浇油般被点燃 ,
猛烈的燃烧起来 。
元素华恐悸又不可置信地看着朝她烧来的火焰 。
“ 火 ! 火烧起来了 ! 快逃 ! “ 土兵们大喊着逃跑 。
然而火势极其猛烈 , 似乎整个大地都被燃烧起来 , 并随着风向朝着元军部队轰轰烈烈地烧了过去 ,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 太阳黯然无光 。
自此 , 元素华大败 , 再无岷起之力 。
江水平原被沈黛未收入囊中 。
结束了一切之后 , 沈黛未急切地往塘州城赶去 , 不分春夜 , 归心似符 。
塘州城内 , 夜深人静 。
沈府花园内 , 娇柔的繁花亦轻轻合上了花瓢 , 在月光下睹去 。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 “ 不好了 , 娘子阵亡了 ! “
“ 媳子阵亡了 ! “
一声比一声高的叫喊声刺耳又尖利 , 瞬间将院内的众多仆人惊醒 , 听清了喊声中的内容后 , 众仆人更是慌做一团 , 平静的沈府瞬间变成了一过烯沸滚烫的开水 。
噜杂的声音甚至惊动了冷山雁 。
他挂着即将临盆的肚子 , 艰难地起身拔上一件外袍推开门 , 狭眸危险一眯 , 低声叱道 : “ 外头在叫唤什么 2“
白茶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 声音带着哭腔 :“ 公子 , 外面人说 、 说娘子 …
一没了 “
冷山雁瞳孔放大 , 脸色瞬间苔白如纸 , 瘦削的身体摇摇欲坠 。 紧紧地攘着门框 。
「 不可能 ….. 不可能 ! “ 他狭长锐利的眼里瞬间迸出可怖的寒光 。
“ 黛娘她怎么可能死 ! 我不相信 , 查芝呢 ? 她怎么不在 ? 究竟是在胡说八道 、 谁说的 7“
他突然疯了似的 , 猛地揪住了白茶的衣领 , 紧绪的手腕不可抑制的颤抖 : “ 给我把那些乱长舌头的狗东西抓进来 , 拔了舌头打死 ! “
“ 去啊 ! “ 冷山雁目眠欲裂 , 眼底不满了猩红可怕的血丝 , 声带更是几乎撕裂 。
白茶突然跌坐在地上 , 瞳大了双眼 , 哆嗪着尖声哭喊道 : “ 大夫 ! 大夫 1“
冷山雁癫狂的神情恍惚了一下 , 缓缓地低下头 , 看见自己流血不止的身体 。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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