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ˇ 雁子被骂
快过年了 , 冷山雁命白茶阿邬等人在院中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 , 堆满雪的寒枝上系上缀着金色配饰的红布条 , 濑风吹过 , 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 年味越来越浓 。
沈黛未的应酬也越来越多 , 每每应酬结束时 , 月亮都已高悬 。
每到这时 , 冷山雁就会站在家门口等着她回来 , 手中掌着一盏灯 , 昏黄又温暖的光恍若一颗渺小又珍贵的星星 , 周围的黑暗向他一人笼罩而来 , 他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 , 却有一种沉静的孤寂感 。
“ 郎君 “ 沈黛未从马车上跳下来 , 略带酒气的她握住他的手 :“ 这么冷的天 , 怎么站在门口 7“
「 在等您回来 。“ 冷山雁含笑 , 周身的孤寂感慢慢退去 。
沈黛未莫名哽了一下 , 有些感动 , 还有些不好意思 , 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 回去吧 , 外面冷 。“
“ 嘲 。 “ 冷山雁微微笑道 , 夜色如墨汁一样渗透进他的眼里 。
回到屋里 , 白茶端着盟洗用的热水进了屋 。
沈黛未兴冲冲地拿出从酒店里打包的小食 :“ 我在三元楼里尝了一款薄皮春茧包子很不错 , 给你也带了点回来 , 你来尝尝 7“
说话间 , 她用手背测了测包着的油纸温度 , 忽然泄气道 :“ 算了不用了 , 天气太冷 ,
已经有些凉了 , 紧赶慢赶还是没让你吃上热乎的 。“
冷山雁瞧着沈黛未眉间低落的模样 , 忍不住笑起来 。 他的妻主在外应酬时还不忘想着他 , 他怎能忍心再看她故眉呢 。
所以 , 尽管已经洗漱过了 , 冷山雁还是打开油纸 , 拿起一个薄皮春茧包子咬了一口 :“ 很好吃 。“
“ 哎你 、 都凉了怎么还吃 , 小心闸肚子 。 “ 沈黛未阻止道 。
「 不会的 。 “ 冷山雁淡笑着 , 声音低沉温和如落雪 。
沈黛未红了红脸 , 雁子的声线本就好听 , 如今低声更是跟低音炮似的 , 太犯规了 。
她赶紧来到白茶面前 , 从他手里端着的水盆里掬了一捧水 , 捧在脸上 , 透明的水珠不停地从脸上滚落 , 她又赶忙那起帕子擦拭 。
“ 父亲今日来信了 “ 冷山雁对她说道 。
沈黛未转过身来 :“ 他说什么 ? 一切都安好吗 ?“
冷山雁展开信 , 铺在桌子上 , 就像用猪条吸引小猫一样 , 无声地将沈黛未重新引诱回他的身边 。
“ 一个月前 , 我托一位回苏城县的同乡郎君给父亲带了一些这里的特产 , 向他说了您的近况 , 父亲很是欣慰 。“
沈黛未看了眼信 , 这信一看就是请别人代写的 。
里面大致的内容就是说 , 他在考家一切安好 , 连儿和仇珍两人伺候他很舒心 ,
二哥沈如珍也时常来看望他 , 只是见到沈如珍就忍不住思念沈黛未 , 尤其快过年了 ,
万家团圆时 , 常常哭泣不止 , 嘱咐沈黛未一定要照顾自己 , 不要太劳碌伤身 。
沈黛未叹气 , 席氏是个心疼女儿的父亲 , 就是对冷山雁偏见太大 。
明明是冷山雁主动写信寄东西回去 , 但他的回信里洋洋洁洒这么多字 , 却没有一个字提到冷山雁 , 哪怕一句客套的问候也没有 , 幸好他俪现在分开了 , 若还住在一起 , 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少事来 。
她将信折好 , 重新放回信封里道 :“ 父亲一切安好就好 …... 今夜的雪好大啊 。
冷山雁闻言看向窗外 , 大团大团的雪花如鹅毛般飘落 , 白茫茫的风雪搅动着厚沉沉的云 , 连月亮都失了皎洁光芒 , 不知道躲在了何处 。
第二天沈黛未出门时 , 发现大雪已经堆积到了膝盖以上 , 她顿时心一沉 , 这么大的雪 , 一定会闹雪灾 , 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 必须马上去衙门 。 只是道路上的积雪
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出来 , 马车寸步难行 , 沈黛未只能和查芝一起一步步蹿着雪去往衙门 。
“ 等等 。 “ 冷山雁急急地叫住了沈黛未 。
“ 怎么了 ? 今天的雪很大 , 快回去 。 “ 沈黛未说道 , 疯狂乱雪让她几乎眷不开眼 。
忽然她感觉到脖子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包裹住 , 这种毛质地柔软又厚实 , 即使接触到皮肤也不会感到一丝刺痒难受 , 反而十分温暖 。
「 这是 7 “ 她低下头 , 看着脖子上的纯白 。
冷山雁修长的手指贴心的替她整理着衣领上的褶皱 :“ 妻主上次给我卖了两块狐狸皮料子 , 我就用它给您做了一个围脖 , 天寒地冻 , 您戴着这个才不会冷 。“
沈黛未十分意外 :“ 可那是我买给你做衣服的 。“
“ 我就在家中又怎么不出门 , 用不着这么厚实的料子 , 您长期在外奔劳 , 不穿厚实些我放心不下 “ 冷山雁又将一个手炉塞进了她的手里 , 低沉的声音都透着一股人 3
独有的善解人意温暖感 , 把沈黛米迷得神魂颤倒 , 偷偷握住他的手指 , 亲了一口 。
「 娘子 , 我找到一把大伞 。 “ 查芝高兴地跑过来 , 撑着伞道 。
沈黛未连忙松开冷山雁的手 , 装作不经意地对他说道 :“ 我走了 。“
“ 早些回来 。 “ 冷山雁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离开 , 就好像电视剧里每天雷打不动 ,
站在家门口送丈夫离开的妻子 。
沈黛未回头笑着朝他招手 , 慢慢消失在风雪中 。
冷山雁还站在门口 , 轻轻摩挚着被她亲吻过的指尖 , 满眼眷恋 。
沈黛未蹿着雪 , 一路艰难前行 , 好不容易来到衙门 , 厚厚的雪几乎将衙门的阶梯都淹没住 。
来时一路上 , 沈黛未在路边看到了几具被冻死的乞丐尸体 , 还有一些穷苦人家里传出来的哭声 , 可见这一夜气候突变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
她赶紧安排人去街道上跟百姓们一起除雪 , 同时派人出城去乡下调查受灾情况 。
霍又琴道 :“ 不用调查都能猜到今年情况不容乐观 , 雪灾降临 , 城内尚且萧条如此 , 城外只有更严重的份 , 别说乞丐或者衣不蔽体的穷苦人家 , 估计就连普通百姓家里 , 都有瘦炭火不足而被冻死的人 。“
沈黛未面色沉沉 :“ 这样下去可不行 。“
寒山县因为之前虎患的原因 , 人口本来就少 , 虎患才平 , 人口恢复缓慢 , 如果这次雪灾再冻死一大批人 , 寒山县必定元气大伤 。
霍又琴叹气 : “ 大人 ,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冬天是最难熬的时候 , 往年没有雪灾的时候 , 每年都能冻死个几百人 。“
“ 那是从前 , 如今我来了 , 就决不允许大规模冻死的事件发生 。 “ 沈黛未道 。
霍又琴看着如此严肃的沈黛未 , 沉默了一会儿 , 问道 :“ 那大人想怎么办 7“
“ 集中供暖 。 既然冻死是主要原因 , 那就把那些无家可归 、 穷困漫倒的人集中起来 , 统一供暖 , 让他们熬过这个冬天 , 反正城内人口流失严重 , 空房子不少 , 可以临时征用 。“
霍又琴惊讶 , 没愚到沈黛未能愚到这样的方法 :“ 这倒是极好的方法 。 人口聚集起来 , 本就可以抱团取暖 , 而且也大大提高了炭火的利用率 , 我这就去办 。“
“ 等等 。 “ 沈黛未继续道 :“ 这个计划虽然可行 , 但是实施起来却要细细打算 , 比如什么样的人有资格享受集中供暖 , 会不会有人明明买得起炭火 , 但还是假装穷困蹭暖 ? 派人维持集中供暖房里的治安 , 加大的衙役的工作量 , 她们的待遇也要相应揪高 , 才能避免她们消极工作 …... 这些都要仔细规划 , 免得忙中生乱 , 以及眼下的雪灾援工作也刻不容缓 。“
如果说 , 集中供暖的计策让霍又琴惊叹的话 , 那么沈黛未这番话细致入微的规划 , 更让她叹服 。
两人在衙门忙了一上午 , 终于制定了一套详细的方案 , 然后马不停蹄地推进实施 。
「 大人 , 这是今日驿站里送来的信 , 原来应该昨日就到 , 但因为大雪的缘故 , 迟了一日 。 “ 送信的衙役道 。
“ 无妨 。 “ 沈黛未随手拆开一封信件准备处理 , 谁知一拆开就被辣眼普的污言秉语糊了一脸 。
她在定睛一看 , 信件是从来安县寄来的 , 寄信人是冷絮 , 冷山雁的母亲 , 而她在心中破口大骂的对象 , 既然是冷山雁 。
心中言辞极度激烈 , 骂他是不孝子 , 母亲遭难不但不施以援手 , 还冷眼旁观 。
沈黛未看得云里雾里 , 忙里抽闲回到家中问起这件事 。
冷山雁这才坦言 :“ 母亲自从去了来安县之后 , 就肆意妄为 , 不但贪污受贿 , 更是为了结交当地豪族准备将四弟冷惜文嫁过去 , 不顾朝廷对外任官员不许与当地人通婚的规定 。 如今有人想要借机惩治母亲 , 父亲掏空了家底都补不上贪污的亏空 , 就写信向我求助 , 希望我能说动您 , 为她疏通关系 。 可我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 她自己贪污也就罢了 , 我不想把您牵扯进去 。 所以母亲之前寄来的几封信我都烧了 , 只当没看见 ,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激怒了母亲 , 惹得她对我破口大骂吧 。“
屋内沉香静静燃烧着 , 冷山雁坐在她身边 , 低垂着眸子 , 风情万种的丹凤眼里凑结着淡淡低愁 , 像沉甸甸的心事压在心上 。
沈黛未见不得他这样难过 , 轻抚着他的眉 :“ 难为你因为我受了这些委屈 ,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 虽然我在朝廷里没有关系为她疏通 , 但好歹有些积薄 , 可以韧她一
“ 妻主不用为我如此 。 “ 冷山雁突然振住了她的嘴 , 细而媚长的丹凤眼里淌着祝揉碎的光泽 , 像被触及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
出嫁之前 , 辛氏和他的儿子耻笑他低嫁的样子 , 上辈子他在顾家受尽屈辱的日子都历历在目 , 他怎么可能让沈黛未冒着危险帮这些人 。
如果不是这次冷母直接写信到衙门里 , 等沈黛未知晓这件事时 , 估计冷母已经
被问斩或流放三干里了 。
不过被沈黛未知道也好 。
骂吧 , 骂吧 , 他们骂得越脏 , 妻主就越心疼他 。
「 可是 , 不孝子的骂名不好听 , 你以后出去还怎么做人 7“
尤其是在极讲究伦理的封建社会 , 半社死都不为过 。 沈黛未满脸担忧 。
“ 那就不出门好了 , 反正我也不爱出去 。 “ 冷山雁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 , 遮住眼庞的凶残 :“ 在我出嫁之前 , 母亲和父亲常常对我念叨 ,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B
然如此他们怎么还能指望一滩泼出去的水 ? 反正 , 有妻主疼我就好 。“
看着沈黛未满眼爱怜之色 , 冷山雁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抵在她的怀里 , 慢慢拥住她 , 宽大的衣袍几乎将沈黛未的身形都笼罩住 , 时光好像都在一瞬间慢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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