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晴晴愣了一下，矢口否认。
“没有，你看错了。”
然而跟她认识了这么久，鹿晓呦怎么可能会相信她这显而易见的谎言呢。
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即撸起袖子就往外冲。
“哎，你干嘛去？”
余晴晴连忙拉住她。
“我去找柏霁问清楚，看他究竟怎么你了。”
鹿晓呦的护短心切达到顶峰，血压开始急剧上飙。
“你别，我真的没事。”
余晴晴深知她冲动的性格，如果不拦着，是真的会跑到柏霁面前兴师问罪的，“我......我就是太激动了。”
“激动？”
鹿晓呦被她拉得不能动弹，没什么好脸色。
“嗯嗯。”
余晴晴点点头，头脑火速运转着。倏然余光里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的蓝色文件夹，立即有了注意。
“你看这个。”她指着蓝色文件夹，小声地说，“其实那个跨年项目有后续了。”
她把自己要负责跟香港那边对接项目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自以为很有说服力地讲：
“你看，我才刚毕业就得到了领导的重用，真是太感动了，没忍住才喜极而泣的。”
“......”
听她鬼扯，鹿晓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余晴晴这是在睁眼说瞎话？
她们两人性格相似，虽然不是多摆烂的人，但也说不上多热爱工作，更不可能为此感动到流泪了。
不过，见她坚持，她到底还是没细问了。
卸下力道后她坐回座位上，想了想又对余晴晴说道：
“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但余晴晴，如果你真的受委屈了，一定要跟我讲，就算我没法儿帮你，至少也能安慰你、帮你一起出出主意。”
“嗯嗯。”
余晴晴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佯装再次抹了把眼泪。
“呜呜呜呜呦呦你对我最好了。”
“知道就好。”
鹿晓呦冷哼一声，收回视线，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接下来的这一整个月里，余晴晴过得十分充实，但又不至于忙得双脚不沾地。
每天就根据香港那边的提议修改设计稿，偶尔开开会，跟柏霁汇报一下进度，甚至于每天还能抽出时间去帮忙完成一些创设部其他项目的工作。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以后的工作都能保持在这种强度上。
哦对，唯一有一点不好的是，她听不懂粤语。
每周一上午跟香港那边的人开会时，就像是在听天书。
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她尝试着问能不能换成英文交流，这才勉强能将后续会议继续开下去。
因此整个项目推进到现在，她的粤语水平依旧在“雷猴”上原地踏步，反倒是英文水平上升了一个档次。
-
十二月初的时候，深圳的气温终于凉快下来了，至少不再是穿着短袖都会嫌热的程度了。
跨年项目已经步入收尾的阶段了，余晴晴过两天要去香港出差，把项目交接给那边的人负责。
自从确认了这次出差的时间，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绷，鹿晓呦看不下去了，每天中午强行将她从工位上扯走，拉着她去楼下转转，散散心。
“呦呦，不行了，我真的没时间了，等项目结束之后我再陪你散步好么？”
余晴晴心中那跟弦越绷越紧，当她第五次看向手机的时候，紧迫感达到了顶峰，不顾鹿晓呦的挽留，挣开了两人挽在一起手，迅速朝办公室走去。
“晴晴。”
鹿晓呦在后面喊了一声，但没有得到回应，片刻后终是叹了一声，调转了方向也回了办公室。
余晴晴一回到办公室之后，立马投入了工作状态，虽然她自认为在职场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但这毕竟是经由她负责的第一个项目，再怎么说也不能中途出岔子。
就这样，在她不断开会复盘、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方案、确认无误后，出差的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这次一起去的人并不多，一共就四人。
分别是她、柏霁、行政主管徐乾、以及总裁助理赵安。
鉴于人数不多，深圳跟香港离得又很近，他们决定周三下班后直接开车过去。
周三上午，余晴晴出门上班的时候把行李箱也带上了，这样下午的时候就不用回来拿行李耽误时间了。
可当她吭哧吭哧地扛着行李箱下楼，拖着拉杆往公交站走去时，旁边一辆不知道停了多久的车子忽然打开了车门。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驾驶位上走了出来。
余晴晴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柏霁，而且看样子，他好像还是在特意等自己。
看着缓步朝自己走来的人，她向前的步伐反而放慢了。
仔细想想，自从上次办公室之后，她跟柏霁就没再有私下的接触了。
仿佛那一纸婚约只是一场幻觉，两人不过是最平凡的上下属关系。
当然这一切，都在柏霁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之后结束了。
摁下车钥匙上的按钮，后尾箱自动打开，将行李箱放进去之后，又自动合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他才朝着余晴晴的方向偏了偏头，随后道：“上车。”
“你怎么来了？”
余晴晴没有立即听从他的话行动，而是站在原地问道。
“我不来，你打算拎着行李箱去挤地铁？”
柏霁瞥了她一眼，走到驾驶位上坐下，再度开口催道，“上车。”
余晴晴在原地挣扎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绕到副驾旁，在上车的前一秒，小声回怼道：“我早上一般坐公交。”
“......”
柏霁顿了下，面上略过一丝无奈，没有回应她这番幼稚的话语，只是缓声道，“系好安全带，走了。”
两人沉默的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柏霁忽然问了句：“吃早餐了吗？”
余晴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回答却是：
“吃过了。”
闻言，柏霁握着方向盘的手似是一僵，他偏头瞟了眼余晴晴，但很快又将视线转了回来。
一声不吭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我没吃。”
片刻后，他打破宁静。
“......哦。”
余晴晴的两只手同时抓在安全带上，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前方，吐出了一个字。
直觉告诉她，还有下文。
“所以你再陪我去吃一次吧。”
果然，就等来了这句看似是请求，实则是通知的话。
纵使在不愿，但毕竟她现在人在这人的车上，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沉默着算是答应了。
同时在内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一顿早餐大概二十分钟，那么大概能赶在十点之前到达公司。
还好，时间勉强足够让她赶在下午出差前，再将所有跟项目有关的东西过一遍。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柏霁口中的“早餐店”竟是点都德茶馆。
望着外廓乌木沉凝、大气肃穆的店面，她的脸上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
没事吧？
工作日来喝早茶？
她疯了还是柏霁疯啦？
正当她在门口迟疑不决时，柏霁泊好车走了过来。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问：“怎么不进去？”
余晴晴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知道今天是星期三，对吧？”
“嗯。”
“我们下午还要去出差。”
“嗯。”
余晴晴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时间这么紧迫，你上午来喝早茶？”
柏霁闻言却淡笑而过，顺势拢了余晴晴一下，将人带进店里。
“工作虽然重要，但适当的放松也很有必要。”
余晴晴：“......？”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此时、此地、此景，包括说此话的人，没一个是对的。
说好的工作狂魔呢？
怎么带头躺平啊。
他们跟着服务员进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包间，柏霁坐下后，熟练地点单。
水晶虾饺、豉汁蒸凤爪、红米肠......
广式茶点的经典招牌一个接一个的被端上餐桌，余晴晴都看懵了。
两个人点这么多，就算是刚投胎的饿死鬼都吃不完吧。
“你还叫了别人吗？”她没忍住问了句。
“没，就我们两个。”
柏霁熟练的拿过她的碗筷，用开水烫洗消毒后，又喊来服务员将水盅端走。
等到点心完全上齐，不会再有服务员出现打扰后，他才道：
“行了，先别想那么多了，吃点儿吧。”
飘香的蒸气一丝一丝钻入余晴晴嗅觉，桌上点心五花八门，精致可口。
她瞬间感到腹中传来一阵饥饿。
毕竟她早餐也没吃，到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
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珍馐佳肴低头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虾饺的皮儿薄且韧，包裹着颗粒饱满的滑嫩鲜虾，一口咬下去，莹润汁水在嘴中爆开，满足又舒畅。
凤爪蒸得很烂，连接着的骨头能轻易断开，豉汁的咸甜香味完全被吸了进去，咬一口唇齿溢香。
余晴晴眼睛都直了。
她没想到粤式茶点居然这么好吃，感觉前四年在深圳白待了。
先前还觉得柏霁点的东西太多了，现在却感觉不够吃，根本不够吃。
与她的风卷残云相比，主动提出喝早茶的柏霁却没怎么动筷子，倒是旁边泡着的茶水，一杯接一杯的喝。
直到见余晴晴吃的差不多了，他才又重新拿起筷子。
等两人吃完后已经快十一点了，余晴晴看着时间，心中好不容易淡忘的紧张感再度攀升。
“怎么这么晚了。”
她动作间透出一丝焦躁，顿时一点食欲也没有了，抽了张纸巾将嘴擦干净，然后起身催促柏霁。
“走吧，已经很晚了。”
然而，柏霁却没有丝毫要起身离开的意思，依旧云淡风轻地坐在座位上，甚至还有心慢悠悠地为两人的茶杯里添上一杯温茶。
“不急，再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