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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两情相悦(1 / 1)

师妹?

苏云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方才没看仔细,竟没发觉眼前这是位女修……不过纳兰错师妹不是只有谢衣么,怎又冒出来一个岑师妹。

莫非纳兰错还有在外乱认师妹的癖好?

苏云好生回想了一番。

幸好《寻道》里写明了谢衣是女主,不然以纳兰错这舍身挡剑的操作,她都要怀疑二人的关系了。

苏云默默扫了一眼对方脸上略显恐怖的疤痕,意思意思地朝她点点头算打过招呼,倒也识趣地没说些什么。

好俊俏美貌的一张脸。

只是不知为何被毁成这样,真是可惜。

苏云打量女修的同时,女修也在打量她。

一袭素白衣衫,显有几分寡淡,偏这寡淡又与她浑身清冷出尘的气质相得益彰,促生出一丝独特意味,如清秋冷月,寒骨晨霜,倒叫人见之难忘了。

人是佳人。

可看这魂魄受损状态,怕是死了三个甲子不止,当真是红颜命薄。

岑秋闲心头暗自遗憾一番,接过纳兰错的话道,“说来都是误会。”

“我于坊间听到传言,一路追踪至此,又借长舌之眼窥见苏仙子与我师兄共浴……还以为苏仙子是要把他——”

她猛然住口,旋即神色复杂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灰不溜秋的活物,正是先前袭击苏云的那只长舌。

它与寻常长舌长得差不离。

只是体型更小些,像个刚出生的婴孩,浑身皮肤呈灰白之色而非棕绿,此时正耷拉着脑袋,长长的舌头无力地拖在外面,随着山风风飘荡。

岑秋闲从它口水嘀嗒的嘴里夺下那截已呈透明之色的“断臂”,在身上仔细擦了擦,才朝苏云递过去。

“总之贸然出手害得姑娘受伤是我不对,还望姑娘莫怪……”

苏云:“既是误会,倒也无妨,左右我也没伤到哪里。”

系统那样玩命地催促,她都做好了神魂尽碎的打算,却不想会胜得如此轻易。

若是别人,她那时捅一剑便也气消了,可这是纳兰错师妹……那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毕竟以后她们极有可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能不窝里斗就别窝里斗吧。

想通之后,苏云大大方方接过那截断臂,也不嫌自己魂魄碎片从别人口中过了一道,只妥善收了起来。

她四下看了看。

发觉周遭再无一只长舌的身影后,眼瞅着岑秋闲怀中装死的长舌,欲言又止。

心知这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便主动说道:“进去坐坐吧。”

“……”

岑秋闲看着那吱嘎摇晃只剩一扇的院门及她身后的残垣断壁,神色迟疑地看了一眼纳兰错。

但见他施施然跟上苏云的步伐后,便也快步追了上去。

“啪嗒”

三人于石桌旁落座。

苏云独坐一面,纳兰错坐在对面,神色不明,左侧则坐着岑秋闲。

苏云发现,那叫岑秋闲的女修似乎仍在懊恼,面上无甚表情,手中却暗暗发力,抓着那长舌的耳朵拧了一圈又一圈。

“呜……”

那长舌身体抖如筛糠,又因舌头脱臼出不了声,喉间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抗议,偏又不敢往苏云那边躲,一时间森白眼瞳周围充斥着猩红的血丝,似是恨不得当场寻个地缝玩消失。

苏云并不在意长舌的死活。

“岑仙子能操纵这些魔物?”

没想岑秋闲摇了摇头,将手中半死不活的长舌摆到了桌上。

“操纵它们的并非是我,而是它。”

桌上的长舌颓然地点点头,而后含糊不清地吱吱哇哇地乱叫了一通。

岑秋闲紧跟着说道。

“它说自己并非生来如此,只是醒来就变成了这样,前不久才意外发现自己竟能操纵其他长舌……自诩是魔物中万中无一的天才,有着大好的前途和未来,求您放过它。”

说完,她顿了一下,补充道:“它是我二十年前捕捉到的,我可以证明这番话不假。”

“若有欺瞒,不得好死。”

苏云:“……我本也没想杀它。”

不过是不想让它好过就是了。

她没有问对方捉魔物干什么,只将目光转向纳兰错,发现他目光同样深沉,便出声问道:“大人有何想法?”

此话一出,别说岑秋闲,就连纳兰错也挑眉看向她。

“……”苏云暗自纳闷。

她说错话了吗?

岑秋闲看着神情各异的两人,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话锋一转道:“冒昧问一句,苏仙子与我师兄的关系是?”

“我是她的人。”

“我是他的人。”

二人异口同声答道。

岑秋闲双眼放光:“真的假的?”

哟哟哟~师兄居然不反驳并且脱口而出自己是苏仙子的人,二人关系定然不一般。

不得了,了不得。

千年铁树居然也有开花的时候!

她感觉自己沉寂了几百年的八卦之魂又重新熊熊燃烧起来了!

“呃……不是岑仙子想的那样。”

苏云不知纳兰错为何要那样说,只为自己辩解道:“嗯,那个……我是他的追随者,不是追求者。”

“有何区别?”

岑秋闲礼貌问道。

“呃……”

苏云发现这还真不好解释,她实话实说的话肯定漏洞百出,再争辩下去只会越描越黑,索性痛快认了这虚名。

“好吧,其实我仰慕纳兰仙君已久。”

“这次听闻他重伤逃到忘我境,便趁人之危将其掳到了住所,一厢情愿地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拥有他……我错了,我有罪。”

苏云自觉省略了纳兰错失忆过一段时日并且随地大小变的事实,至于那些胡言乱语,就让他自个儿圆去吧。

岑秋闲自然而然地去询问另一位主角,语带戏谑:“师兄你说呢?”

她神情不似最初的呆板麻木,语气也与年轻时无异,如果忽略那条疤的话,倒有几分往昔的影子。

“……我吗?”

纳兰错说谎是眼皮都不带眨的,哪怕问的人是自己师妹,岑秋闲不过视线转移的功夫,他已经含情脉脉地看向苏云,眼中的宠溺几乎要化作实质。

苏云见得他抬眼唇角微扬的那瞬,顿觉眼皮跳得厉害,心中惊道不妙。

果然。

只听得纳兰错说道:“我与阿云是两情相悦。”

苏云:“???”

岑秋闲:“!!!”

“一厢情愿”在另一人口中突然变成“两情相悦”,那等着探究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

不过几个呼吸,苏云鸡皮疙瘩掉一地之际,岑秋闲脑子运转得飞快。

这两人,一人遮掩,一人坦荡。

绝对有情况!

结合这些年获得的信息和那些蛛丝马迹,岑秋闲便自动脑补出了自己离宗后大师兄是如何一步步坠入爱河的——

应该是很多年前了。

且说那纳兰错被宗门处罚备受打击之时,遇到了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女修苏云,彼时佳人仍未身死。

借酒消愁的失意之人与隐忍着爱意柔声安慰他的少女一相遇,顿时相见恨晚,整日早出晚归不见人影,恨不能时时刻刻都与其粘在一起共述衷肠。

可惜好景不长,少女于某日不告而别。

青年发疯似地寻遍天下也不见其踪影,在颓靡多日后仿佛突然间换了个人,处事得当不说,温良恭谨的美名还传遍了九境。

也许是想逼对方出来。

也许是想挽留对方。

总之这么多年也就这样撑下来了。

只是不想青年一朝走火入魔,盗取宗门至宝出逃性命垂危之际,竟叫他又遇见了那个拉他出泥沼的人。

原来少女已经悄然死去。

甚至至死都觉得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爱着青年,故才有了不告而别。

二人久别重逢,她大师兄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爱意,伤势稍有好转,便迫不及待地将一昧躲闪的女子制住,准备强取豪夺。

不想竟被她搞了破坏!

此时此刻岑秋闲心中无比后悔。

只恨自己来得太早,不然就可以瞧见苏仙子一脚把她大师兄踹翻的场面了。

岑秋闲还不知自己时而扼腕、时而叹息的举动,惹来了苏云二人一左一右的侧目。

纳兰错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这忘我的模样……

岑师妹又在胡思乱想了。

苏云内心则是:这位仙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桌上那玩意儿还吃吃笑了起来?

事实上——

苏云若是知晓岑秋闲脑中的想法,必然是要瞠目结舌、而后直捶掌心大呼精彩、并表示书无店砸一番的。

不过听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谎言,竟为两个当事人补充了这么富有逻辑且跌宕起伏的过往,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实属罕见,岑秋闲不去写虐文话本可惜了。

不过苏云是不会知道岑秋闲在惋惜什么了,也顾不得去想。

“咳咳……”

因现在只有一只手,抚不平胳膊上直竖的汗毛,她不得不紧了紧拳头,好忍住将纳兰错揍一顿的冲动。

虽然打不过,但也得找个机会同他说明不许再叫她什么“阿云”了,听着心里隔应得慌。

脑中那道【好感度加一】的提示音,让苏云拳头更硬了。

真不要脸。

她兢兢业业想拿下他时他只肯客客气气地叫“苏姑娘”,撒谎时却招呼也不打就叫她“阿云”,他们有那么亲密吗就叫人“阿云”?

还有这奇怪的加点时机。

她宁愿他一直叫她“苏姑娘”。

虽然生分,但……算了,他爱怎么叫便怎么叫吧,她因此不自在倒显得矫情了。

努力平复心境后,苏云从那一咳中回过神来的岑秋闲和纳兰错,将话题扭回正轨。

“所以我们现在还需去别处吗?”

她还是觉得……

这一切太过巧合了些。

怎的纳兰错才提到去寻人,岑秋闲就出现了?

还是和魔物一起来的。

“什么别处?”岑秋闲疑惑道。

“是这样。”

纳兰错恢复正经,应道:“本来方才还在说,去寻你来看看阿云身上的蛊毒,不想师妹先找到这了。”

他说到这里,朝苏云微微颔首。

“阿云莫怕,我师妹钻研此道多年,定能解开你身上的蛊毒。”

阿云、阿云,又是阿云!

苏云听得心烦意乱,深吸一口气,闭眼复又睁开,脸上勉强扯了笑附和。

“是。”

先前还说不能全解,现在就说能解了?

怕不是解蛊是假,觉得她有病是真。

谢谢,已经开始盘算纳兰错身上的伤什么时候发作她好使坏了。

岑秋闲听完则一脸懵:“?”

幸得脸上疤痕遮掩住表情,才不至于露出破绽。

她扭头去看自家大师兄。

她什么时候钻研蛊毒多年了?

但转念一想,师兄虽精通各类术法,却独独不肯碰蛊术,这会儿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便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只是略懂一二,谈不上精通……我尽力。”

苏云现在确定了一件事。

这位岑仙子会不会解蛊另说,她撒的那谎纳兰错肯定没完全信,这是找了个人试探她,还是监视她?

他知道她在骗他,却选择装傻。

那她知道他知道她在骗他,自然也不会选择戳穿自己。

于是脸上适时露出激动之色:“没关系的,我本也没抱能完全根治的心态,只要蛊毒发作时能缓解一些便好。”

再附赠一个不好意思的羞赧:“那今后就辛苦岑仙子了。”

纳兰错都演成这样,她不配合说不过去。

苏云说得认真,岑秋闲不疑有他。

岑秋闲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纳兰错却突然说道:“蛊毒的事之后再议,我们先离开此处。”

他起身,却是大步朝外走去。

“有人来了。”

苏云也觉察到了远处不寻常的气息,当即拉上还在发愣的岑秋闲,快步追了上去。

幸好岑秋闲也没忘了桌上瘫成一坨的小长舌,一并给顺走了。

三人匆忙离开。

行进方向是忘我境外。

*

“沙沙——”

秋风起,带了些湿意。

一道人影在苏云破败的院门前停下,佝着身子顺着门板滑坐而下。

此人身形壮硕,手中骨鞭淌血。

是秦暮言。

此刻他正喘着粗气,连手中骨鞭刺进掌心也不自知,一身玄衣破烂不堪,仔细看去,身上却有着多道伤口,轻者只堪堪抓破皮,重者则深可见骨。

与体法双修的纳兰错不同,秦暮言只是个脆皮修士,一旦被人破防战力便会大减。

“呼——”

秦暮言胸口起伏得厉害,从未觉得自己这般倒霉过。

先是被人追杀,而后旧伤复发,寻个山洞休养之际,竟也能撞上一波规模不小、堪称倾巢出动的魔物,缠战许久好不容易脱身至此,却又到了“案发现场”。

从未。

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魔物长舌,那数量光是瞥一眼就让人毛发尽竖。

此处狼藉遍地秦暮言不是没看见,但他已然没有了退路,体内灵力微乎其微,后方山林中窸窣的动静却渐行渐近。

这院子的主人奋力反抗却连渣也没剩,想必是被它们吃个干净了吧?

秦暮言浑浑噩噩地想着。

接下来他也是如此下场了。

“不……”他神智清明一瞬。

他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这。

“祁山……祁山。”

祁山还需要他。

想到祁山不能缺少他这个战力,秦暮言不知哪来的力气又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院子,视野模糊地朝着光亮处走去。

那是一条溪流,荒草丛生。

眼前时而昏黑,秦暮言辩不得东西南北,只强撑着顺溪流上游走去。

看那方向,却是朝着更深处去了。

*

祁山。

方元与柳惜君正在开明殿里处理宗务。

“也不知秦长老如何了。”

烛火摇晃刺得眼疼,柳惜君一边揉着胀得要炸开的太阳穴,一边笔尖挥舞,回拒着各宗的请柬。

方元则负责将各宗送来的贺礼一一誊抄在账簿上,听到这里动作一顿。

只这一愣神的功夫,纸上便晕开了一团墨迹。

方元盯着那墨渍看了好一会儿,才撕下那页纸,搁笔,捏了捏眉心,说道:“……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呸呸!说什么呢!”

柳惜君连忙呸了两声,眉毛皱成了个倒“八”字,一脸苦相。

“方老弟啊,以后我说担心谁的时候你都不要发表意见了好不好哇……你不知道自己的直觉有时准得可怕吗?”

“有吗?”

方元也拧眉,想到上次自己这么说的时候好像是谢衣夺魁前夕,第二日便未曾见到她用纳兰错赠的剑了。

听说是突然碎了。

提起剑,方元又想到一事:“对了,师祖前些日子说要带小师伯去器冢,可确定了是哪一日?”

“早着呢!”

柳惜君打了个哈欠,看向殿外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囫囵答道。

“说是要等小师伯境界稳固之后再做打算……嗐,谁知道他老人家的呢……不过这些日子小师伯都泡在挑战台那边,想来也要不了多久。”

“哎呀,秋招也快到了,近来你我有得忙了。”

他懒腰伸到一半,忽然僵住。

“话说回来,你这两日瞧见师祖了吗?”

方元面上一愣:“……不是说去苍山瞧瞧那子车玉到底多变态么?”

“他这么跟你说的?”

柳惜君僵硬转过身来,脸色不太好,“他跟我说的是上药宗求药去了。”

方元:“……”

二人四目相对,好一顿无语。

很好。

他们祁山修为最高的长老,在开明殿巴巴坐着处理了一日宗门事务以后,这头骗那头骗,成功脚底抹油不知跑哪撒疯去了。

如今的祁山,可真的是虚有其表,若是有心人杀上门来……

冷不丁的,柳惜君突然间满头冷汗。

方元自是注意到了,不由奇怪道:“天都转凉了,你怎么还流这么多汗,殿里也不热啊?”

“不,不是……”

柳惜君表情痛苦,磕磕巴巴答道:“腰……”

“我扭到腰了。”

“方老弟,快……快移过来朝我背上来两下。”

方元:“……”

一个两个的,都不叫人省心。

他暗暗叹口气,移着轮椅过去,找准位置朝着那浑圆的腰身邦邦就是两拳,捶腰间,忽听得柳惜君小声嘀咕道:“要是纳兰错那小子还在就好了,起码可以偷点懒。”

“哪像现在,还没歇下就又是新的一日了。”

“……是啊。”

方元看着外头揉着惺忪睡眼来上值的弟子,目光却越过殿前青石,越过群山,落到天际模糊不明的红霞上。

隔了很久,他才重复道:“又是新的一日了。”

可是祁山啊。

你何时才能迎来新的一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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