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师母她还没有出来吗？”
望着学生期待的面孔，乔伊斯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但语气中含了些许怒火：“你们应当给一个人时间让她可以走出失去母亲的痛苦。”
自从南希的母亲去世后，她已经把自己关在卧室三天了，这三天里她不吃不喝，与外界断了一切联系。
即便外面的人担忧她的身体状况以及研究进展，也没有人敢去招惹守在门外的乔伊斯——这个向来重视研究进度的人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自己妻子的那边。
最终还是乔伊斯早期的一位徒弟站了出来——
“老师，你应该知道这项工作其实等不得，况且三天又三天……”
“吉恩，我是不是对你太过于宽容了，让你连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消失了？”
“老师！你应该知道，肯那里也在进行同样的研究，若是被他们取得了先机，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所以在你眼里，他人的苦难、研究的进步，都没有一个属于你的研究的名号重要是吗？”乔伊斯推了推眼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时的标志性动作。
“老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吉恩咬着嘴唇，他可是老师的第一批学生，老师怎么可以这么看待他！
“叮——”
伴随着门的响声，南希终于从自己的房间内走了出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吵起来了。”
众人都捏了把汗，还好南希及时制止了这场争吵，若是再放任这两个人吵下去，必定会出现两败俱伤的结果。
南希此时的状态很不好，她的头发乱蓬蓬的，面色蜡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惫，身子也晃晃悠悠的。
即便是对南希有怒气的吉恩这个时候也是关心大于愤怒的：“我的天，师母，你这是怎么了？”
而离她更近的乔伊斯直接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可是他没想到靠过来的南希居然有了下一步行动，她用颤巍巍的双手环住了乔伊斯的腰，踮着脚，将头凑到乔伊斯耳边，轻轻说道：“乔伊斯，我只有你了。”
说完，她整个身体缩到了乔伊斯的怀里。
她在乔伊斯的怀里啜泣着，可乔伊斯僵住了，南希向来是不喜欢和他亲近的，尤其是在人前，可是现在，却这样，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众人就这样看着，这下连心急的吉恩也不催促了，他也不过是被一时的急躁冲昏了头脑，而清醒时的他没有能力去打破这种脆弱。“你会离开我吗？”
“啊？”
“你会离开我吗？”南希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低低的，小声到只允许他们两个人听见。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乔伊斯自认为不是个浪漫的人，或许是因为求婚消耗了他一生的浪漫，婚后的生活变得异常平淡，而他也知道，这恰好是南希最想要的结果。可是这一刻，他想要变得再浪漫些，足够安抚南希的心灵，足够承担起她的一生。
他对于南希的爱，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多。
“如果你食言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至少现在，这是一个南希想要得到的答案。
南希略有些不舍地离开的乔伊斯的怀抱，当然另一位当事人也十分不舍。
“很抱歉影响了整个研究……”南希朝着众人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她是一个拎得清的人，是与非、对和错本就界限分明。
她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打断了，正是吉恩：“没有关系的，师母，我们都可以理解的，况且你为了这项研究付出了那么多……”
与刚刚怒气冲冲的样子判若两人。
乔伊斯欣慰地看了吉恩一眼，他相信自己的徒弟，他的本心并不坏，只是过于冲动了，况且这件事自己也有处理不当的地方。
“吉恩，关于刚刚指责你的那些话，我很抱歉，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徒弟，我以你为骄傲。”
乔伊斯这样子倒是让吉恩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老师，老师，您别这样说了。”
“就是嘛老师，瞧着吉恩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就是。”
随着他人的玩笑，吉恩的脸越来越红。
气氛一下子欢乐了起来，南希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再次见到南希的笑脸，乔伊斯长舒了一口气。
“那，大家继续加油吧。”
南希歪了歪头，虽然说的是“大家”，但却把头转向了乔伊斯。
南希的目光中有着久违的温柔，乔伊斯微微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你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吗，我、我们都很担心你的。”
或许是从这一天开始，南希和乔伊斯之间的关系便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些在细枝末节处一点一滴累积的好最终变得伤筋动骨，覆水难收。
网络上有一个问题：你是在哪一刻决定要嫁（娶）现在身边人的？
南希一直以为乔伊斯的答案会和自己一样，如此安宁又和平的社会使我们的生活平淡如水，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心动的时刻，不过是合适而已罢了。
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连乔伊斯也不能免俗，因此心动只需要一眼，相守一生的勇气也只需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