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幸哉(1 / 1)

费如珠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完崔衍之吹唢呐的,直至一曲亢奋高歌罢,她心中无限循环的就是那一句网络经久流传的:唢呐一响,百器无光,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眼前也油然而生一个异常“美妙”的画面,大婚当日,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华服的崔衍之吹着唢呐去她家接亲。

她也很是叹服,看似柔弱的崔衍之肺活量是真的好,以他这副身子骨能一口气吹完一首曲子已经非常值得表扬了。

费如珠如海豹般挥舞起了小爪子,满眼放光看着崔衍之,“太棒了太棒了!要不要我去学个铜钹?你吹唢呐我敲铜钹,多喜庆!”

众婢闻言,一脸黑线。想到曾经公子练习唢呐之时那刺耳的声音,再添上少夫人的铜钹,那以后崔家后院还有安宁之日吗?

崔衍之满是雀跃,“真的?你愿意学铜钹?铜钹和唢呐素来绝配,学!回去我便为你请师傅教导。”

费如珠不过戏言,却被他当真了,只得硬撑下去,不过脑中灵光一闪,倒是想到个好点子,“你吹唢呐我敲铜钹,倒是让我想到了一条发财之路。”

“什么?”崔衍之自识得费如珠便知晓她将赚钱二字刻入骨髓,不过自己既然喜欢她,自是喜欢她的所有,她以赚钱为乐,自己顺着她便是。没人会嫌钱多,也没人会觉得钱不好。

“街头卖艺。”

……

“不行不行,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众人还未出言反驳,费如珠又道,“不如开个婚庆公司?”

崔衍之今日听的新词已经很多了,如今又冒出一个“婚庆公司”,更是让他好奇,“何为婚庆公司?”

“就是将新婚夫妻家中的婚宴、婚礼一并承接了。他们只需要出钱,我们出人出力出设计。”

崔衍之微微敛眉,“咱们何必去抢媒婆饭碗?还是说夫人想去试一试当媒婆?”

“当媒婆?还是算了吧。”话到此处,费如珠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崔衍之。”

“你唤我什么?”

“崔衍之啊!”费如珠不知他为何这样问,微微侧着头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崔衍之抿着唇,左眉峰缓缓抬高,半晌才道:“此称呼生疏了些。”

费如珠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手托腮,嘴角带着玩味笑意,道:“若不然还是唤您崔公子?”

崔衍之敛眉,“我父亲说,你那句‘爹’唤得很是顺口啊,怎的到了我这处便没那般悦耳的称呼了?”

“那不是保命为先嘛。”

面对费如珠的坦然,崔衍之一时脊背僵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道:“如珠,你且如实答我。嫁给我,是你真心的,还是为权势所迫?”

费如珠眨了眨眼,坦言道:“都有。”

“各掺一半?”

“可以这么说。”

崔衍之嘴角艰难地咧了咧,本就指节分明的手,肉眼可见的青筋暴起,声色却是如常,“若无父亲重兵逼婚,你是不是不会应允这门婚事?”

费如珠双眉颦蹙,心道:那你心里还没点数嘛?

但她虽是心里吐槽,也没说出来。只因那日崔慎走后,她也细细想过,她自是畏惧权势,更不想与崔衍之做一对鬼夫妻。但当时她应允婚事时,心中更多在意的是为娶她而闹绝食的崔衍之。

若从旁观者来看,这分明就是一恋爱脑要不得,可当你对这人动了情呢?更多的是在乎他的生死,而非是否理智这一问题。感情里哪来那么多的理智,若都以理智论之,人类早就灭绝了。

“崔衍之,我畏惧权势不假。但我也是真心想要嫁你的。”

看着崔衍之原本黯淡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她又道:“第一次你求娶之时我拒绝你,也是因为畏惧权势。诚然,嫁予你没什么不好,我心底也是欢喜的。但我很多次问自己,官宦之家愿意接受商女吗?嫁给你之后我还能赚钱吗?”

“只要你愿意,我都可随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最欢喜的事不过是有朝一日能回到自己家中,你也愿意?”费如珠心底问道,张了张嘴,还是未宣之于口。

崔衍之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你且直言,我都应允。”

费如珠摇摇头,道:“无事,我想将‘来一把’做大做强,开遍梁国,你也应允?”

“自是应允。”

“你父亲不允怎么办?”

“那便吃他的喝他的,做一对崔家的蛀虫好了。”

费如珠睁大双眼,险些笑出声来,“能把啃老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也只有你了。”

崔衍之道:“啃老,是什么?”

费如珠解释道:“就是你刚才说的那样,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快乐在家混吃等死生儿子。”

“生儿子?”崔衍之双目放光,“可是我想生个女儿,跟你一样多可爱。”

费如珠显然没想到崔衍之捕捉到的重点竟是这个,莫不是成婚不算,她还得为崔衍之生孩子?难不成到最后真的拖家带口穿回去?那怎么成,回去谁养活他们,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辛苦。

“生孩子的事可以缓缓,若是哪日我能将‘来一把’做到全国连锁,咱们再生孩子。”

崔衍之并未多想,爽快答道:“全听夫人的。”

日渐西斜,费如珠刚踏入家门就瞧见院子里坐着她娘、她干娘还有刘氏兄弟,四人面色凝重地瞧着她,瞧得她后背直冒冷汗。

“娘,干娘。你们这是作甚?”

费沈氏未答话,将一个带着黄土的包袱打开,里面尽是银锭和小金锭。刘氏也从怀里掏出房契、地契摆在桌上,道:“珠儿,我与你娘商量过了。我将这处宅子和咱住的那处一并卖了,把钱凑在一起,咱们买个大宅子。”

费如珠觉得,今日震惊之事已经不少了,从崔衍之吹唢呐到现在两位娘要买宅子,简直就是惊吓不断,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看着她娘坚定的眼神,问道:“娘?为何突然想要换宅子了?”

费沈氏道:“你可还记得那日上门的媒婆?”

“记得,怎么了?”费如珠满是疑惑,这媒婆怎么与买宅子相关了?

刘氏道:“说来也是有缘,这张媒婆是我多年姐妹,那日取得珠儿生辰八字后便来与我说道。今日更是透露你与崔三公子八字相合,很是般配,崔家已然在准备聘财了。”

费如珠还是没想明白,“这跟换宅子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费沈氏叹道:“你这丫头,于这等事上脑子真是不够灵光,这院子虽美,可也小了些。崔家什么门第,你当真要从这里出嫁?”

刘氏附和道:“正是如此,姐姐您都说得委婉了些。这泥墙粗瓦的,你若从这里出嫁,日后到了崔家,面上也无光呀!”

费如珠更是不解了,“崔家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什么境况!难不成他崔衍之是看上我的家境才来求娶的?若是如此,京都想要嫁给他的世家小姐多了去了,怎会瞧上我。”

刘仲炎道:“如珠妹妹说得确然是这个道理,崔三公子自是看上妹妹品貌过人才向其求婚的。妹妹与崔家不计较门第,但妹妹也得为干娘考虑考虑。”

费如珠瞬间明白了刘仲炎的意思,原本的气焰也立马消散了,眼中也渐渐腾起水汽望向她娘。

刘仲炎趁热打铁道:“妹妹嫁去崔家,留下干娘一人守在这宅子里可安心?若是换个大宅子,妹妹嫁了,干娘还有我与仲涵照顾着,妹妹在崔家也能放心。”

一向喜欢与费如珠斗嘴的刘仲涵此时也难得平静道:“是这个理,日后大哥回军营了,两位娘还有我照应,姐姐大可放心。再说了,有宅子有兄弟,你嫁去崔家别人也不敢低看了你,若是受了欺负,还有我与大哥去为你逃回公道。”

“正是。”刘氏道,“咱们一家人一条心,谁也不能将你欺负了去。”

语落,费如珠的眼泪珠子也绷不住了,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前半生,她因妈妈未婚先孕受尽冷眼,为了不被同学嘲笑与排斥,她拼命读书,依旧不受亲戚同学待见。朋友三两个,也只是因为能在她家吃烧烤享受打折或免费赠送啤酒才保持着关系。

而今魂穿了,虽是一样悲催的从未享受过父爱,却得到了除去母亲以外的更多温情。

怕吗?怕。

本以为自己无牵无挂,若是时机到了能够穿回去,也是快快乐乐地为她娘留下一笔银子潇洒地走。

可如今,面对这几份纯粹的感情,她潇洒不了,她怕自己过于依赖他们而沉醉其中忘记了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的妈妈,更怕自己最终安于享乐直接放弃了回家的想法。

费如珠不自然地沉默着,双拳紧握甚至连指甲已然扎进手心身子也纹丝不动地立着。可见的只有她喷涌的泪水和咬到泛紫的下唇。

瞧着她难受的模样,刘家母子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是那句话惹得她伤心了,面面相觑浅声安慰着。费沈氏也从未见过女儿这副模样,刚起身欲询问她究竟怎么了。

费如珠一瞬蹲下抱头痛哭,大嚎道:“为什么你们要对我这样好?为什么你们事事都在为我考虑?为什么?你们这样让我怎么舍得离开?我该怎样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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