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字(1 / 1)

西市近日来往行人比先前多了近两倍,皆是因为那令人欲罢不能的“来一把”。虽然只有简单的鸡肉串、猪肉串、牛肉串和时蔬串,但胜在费如珠调配的烧烤料出众价格公道,不仅平民百姓喜欢,文人墨客、王公贵女也很是追捧,从日出忙到日落,丝毫不得停歇。

残阳夕照,人声渐逝,费如珠才趁着空档,拿着崔衍之给的图样就去了东市实地勘察,瞧瞧哪个位置更适合卖烧烤。看了好几间宅子,最终选定了一个正位于十字路口的宅子。

宅子有两层,正处于十字路口,两面临街,西面开门对着一干货铺,南面开门对着一酒楼。外厅极大,内里还有两间房可做厨房和储物间。屋后带一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深井。

二楼有隔间八个,改为雅间也很是妥帖,只不过这月钱就稍稍高了些,一月二十两。好在崔衍之提前打过招呼,不需缴纳押金,只需月结即可,为费如珠省下了不少银钱用于装修置物。

唯一不便的就是从铺子回家需穿过大半个京都城,只能一更关店,赶在二更前回到家中。较西市一更时分街上已无人往来,东市此时依旧人声鼎沸。若生意实在火爆也可以在楼上改装一间屋子供她母女二人休憩,也不必再跑回西市的家中了。

租赁月钱颇高,费如珠也不能再延续以往的经营模式了。若如以往一般只卖点肉串、素串,可能她每个月连房租都交不上。

故而,她打算物尽其用,花样百出,真正做到——万物皆可烤。

鸡可分为鸡肉、鸡皮、鸡翅、鸡腿、鸡杂,再根据不同的部位来定价。五花肉、牛肉照旧,再为贵人小姐们添上里脊肉、雪花肉。

京都人较为讲究不食内脏,她便可以低价买来牛舌、牛心、牛肠、牛百叶和猪大肠小肠,清洗干净后再卤,卤熟切块烤至表面焦黄再撒上她配制的烧烤料,也是人间美味。

素串也不能仅限于时蔬,豆腐、豆皮、魔芋、糯米糍、包子、饺子……但凡能烤的一样也不能放过。

至于果饮,金银花饮可以继续免费提供,但她还想加些收费饮子,譬如酸梅汤、甜米酒、紫苏饮、绿豆汤等清热解暑又解腻。

打定主意就开始干,对于费如珠而言,多思无益,必得先动起手来,边做边想才能大有提升。

翌日清晨,她将所有事情交代了一番,便去筹备开新店的事宜了。定好了桌椅用具后,她还同屠户谈好了价钱,由屠户作为她的肉食供应商每日为她送肉,而那些本就不好卖的内脏屠户半卖半送都给了她。

只是如此一来,她要请的人就不止现在这几个了。时局不稳定前,烤串一时还得她与两位娘亲亲力亲为,穿串的大婶四个足以,小厮两个,再配上帮厨两个、跑堂三个应是足够了。

万事俱备只缺匾,费如珠一手如鸡抓般的手实在上不得台面,她娘和刘氏识得的字不多,写字就更是不会了,刘仲涵的字又有些稚嫩。

费如珠思前想后,不如将此差事交给崔衍之?毕竟在相府长大,虽他不及崔相几个亲生子,学识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托他写匾应是极为妥当的。

然,崔衍之在收了爱心酥后,已经好几日没出门了。他日日将自己关在书房苦心研究话本,皆没看到四姐所说的“剖心为证”。倘若费如珠真的剖心为证,那他又该如何回应才好呢?

“三公子,后门有位姓费的姑娘求见。”

姓费?费如珠?!崔衍之闻言一怔,不觉手中力道突然加大,将握在手中的爱心酥捏了个粉碎……

秦墨甚是无语,对,这两块爱心酥公子捏了五日,已经变质了,他还没舍得吃……如今碎了也好。

“她……她来做什么?”崔衍之挥退了小厮,低声问秦墨,“她该不会是来向我讨个说法的吧?”

秦墨沉默半晌,道:“不知。”

崔衍之幽怨看向秦墨,“我该如何?见还是不见?”

秦墨看着此时的崔衍之矫情得就像是深闺小姐,更加无语了,“要不?我去见?”

“也好也好,你替我去见,就说我有事不在府中。”

秦墨还未踏出房门,崔衍之又将他叫住,“等等,还是我亲自去见吧,万一她又给我送爱……什么好吃的呢?”

崔衍之起身,对着铜镜整了整衣冠,又问,“我穿这身见她可妥当?”

秦墨甚是无语,但也只得违心道:“甚好,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定会将她迷死。”

崔府外,费如珠在后门焦急地等待。虽然她是穿越来的,却也知道这等深宅大院等级森严,若非达官贵人和主家是不可入前门的,故而她两次来都是走后门,然而她也的确是来走后门的。

见崔衍之缓缓而来,费如珠一时激动也没顾忌周围的护院和小厮,上前就将一张纸塞进他手里。崔衍之仿若被雷击了一般,将纸捏在手里,不敢动弹也不敢打开。

她该不会是来送情信的吧?!

费如珠见崔衍之面容呆滞,又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秦墨,伸手在崔衍之眼前挥了挥,“崔公子?你没事吧?”

崔衍之一秒醒神,“没……没事,敢问费姑娘,这是何物?”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啊?真的要打开吗?”崔衍之心道:众目睽睽之下看情信不是很好吧,家丁、护院都在呢。

费如珠一脸莫名其妙,“为何不打开?”

崔衍之一脸窘态,“这不妥吧?”

“啊?”费如珠更不理解了,“有何不妥?帮我题个字而已,不妥吗?”

“题……题字?”崔衍之大为震惊,喜忧参半。

“对啊,题字。”费如珠眉飞色舞道,“新店即将开业,想求一求崔公子的墨宝,为小店添光添彩。”

众所周知,崔衍之在写字方面可是半分不像崔相,崔家七个兄弟姊妹中他的字也是写得最丑的,如今竟有人会上门找他题字,也是稀奇。一旁原本目不斜视的护院都忍不住往费如珠身上看了两眼。

崔衍之和秦墨自是见识过费如珠那如鸡刨一般的字,想到她会上门求字也不觉得稀奇了。

“既然费姑娘不嫌弃,那崔某愿效绵薄之力。还请姑娘先回,明日我会将字送到府上。”

“哈?写三个字而已,不用明天,你回去写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崔衍之想着既是题字,那自然要让家中位高权重又写得一手好字的人题,故而只能等到傍晚父亲归来。然而费如珠不知他的心中所想,他也不好当着下人的面挑明,只好解释道:“此时多有不便,还请姑娘见谅。”

“好吧。那我回去等你啊!”费如珠虽有不解,但还算听话,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崔衍之,食盒中有新出的烤串,让他尝尝。

月如银勾,崔府花厅一如既往的热闹,近日费如珠的烤串可谓是在相府出尽了风头,连公务繁忙的崔慎和崔皓、崔诚两兄弟都能准时放衙回家吃饭。夫人小姐们陪坐了一会儿早早就回各自的院子歇息了,留下他们父子四人继续谈天饮酒吃烤串。

崔慎拿起一串黑不溜秋的东西,问:“衍之,这是何物?”

崔衍之看了一眼,道:“不知。”

崔慎正打算放入口中,却被儿子的一句“不知”给劝退了。“要不,你先尝尝?”

崔衍之挑眉接过,您可真是亲爹。

一口下去,外皮焦脆辛香,里面却是滑嫩之感,吃起来似豆腐,又比豆腐口感紧实。

“许是叫黑豆腐吧?”

“好吃吗?”

“还不错。”

见儿子吃过无事,崔慎拿起一串放入口中,果然不错。

只不过在父子俩还在讨论这东西能不能吃的时候,崔皓崔诚已经小酒伴烤肉,吃了不少,看着逐渐见底的盘子,崔慎眉头微蹙,道:“衍之,明日再去买点,你两位兄长好似还未尽兴啊!”

“知道了,父亲。”崔衍之顺势掏出怀里的纸,双手奉上,“买烤串是没问题,但还请父亲允我一事。”

“何事?”崔慎瞟了瞟崔衍之手中的纸,并未接过。

“帮孩儿写几个字。”

崔慎抬眸,原以为崔衍之要申请涨月例银子,不承想竟是要他题字。要知道此时他的字已值千金,莫不是这小子长了心眼子,要拿他的字去卖钱?

“作何用?”

“临摹。”

“临摹?”崔慎一愣,难不成儿子突然求上进了?

崔衍之道:“嗯,临摹。”

崔慎将信将疑接过崔衍之手上的纸,一摊开,他险些没有心悸而死,“来一把?你要临摹的字就是这三个?来一把?”

崔衍之一本正经答道:“嗯!正是来一把三个字。”

众人哑然。

“你写这三个字所为何事?”崔慎觉着此事并非如此简单,眉峰一挑,审视着崔衍之问道。

崔衍之自知瞒不过手眼通天的父亲,道:“今日与儿子交好的费家娘子上门求字,她的烤串店扩张,需要题字为匾。父亲也知道儿子的字,越是简单的写得越是难看……故而只能临时抱佛脚,临摹一下父亲的好字,也好给她一个交代。”

“费家?”崔慎看了看手中的烤串,“就是那个做包子的费如珠?”

“正是。”

“临摹一幅字不是问题。但是衍之,为父可告诉你,你虽无官身,可你姐姐是当朝皇后,且不说为父,你的两位兄长日后必定也是朝中重臣,能与你相配的不是侯门郡主也是高门贵女。可不要为了自己一时兴致而坏了人家姑娘名声,我崔家也容不下这样的登徒子。”

崔衍之揖礼道:“父亲明鉴。儿子与费姑娘不过道义之交,绝不会行出格之事。”

崔慎眸中深意不明,静静地看了崔衍之许久,抚了抚他那修剪精致的胡须,道:“也罢,明日一早到书房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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