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饭(1 / 1)

夜深人静,崔府除了守在院门口的四名护卫和两队巡夜护院,其余人都已经睡下了。秦墨轻手轻脚走进了崔衍之房中,本就在装睡的崔衍之立马睁开了双眼。

“费姑娘可有交代什么?”

秦墨将食盒里的东西摆了出来,冷哼道:“费姑娘交代你好好吃饭。”

崔衍之闻之,神色飞扬,“她真如此关心我?”

秦墨顿了顿,他只是信口一说,没想到公子竟然当真了,现下若是和公子说明真相,怕是会伤了他家娇弱的公子,只得违心答“嗯”。

谎既然撒下,也得想办法将费如珠交代之事给圆上,秦墨看崔衍之吃得正欢,将费如珠转交给他的图纸拿了出来,“费姑娘想请您寻个铁匠照着图样给她做个烧烤架子。”

久不碰荤腥的崔衍之自从吃了费如珠做的烤串后就胃口大开,只不过他还是不吃其他人做的肉食,只吃费如珠做的,光是盐焗鸡就吃了好几块,他本想吃虾来着,可丫鬟们都睡了,无人为他剥虾,只得接过图纸,可怜巴巴地望着秦墨,指了指盘中的虾。

秦墨自是了然于心,清洗双手后便坐到崔衍之身旁为他剥虾,时不时自己还偷吃上一两个,虾肉弹牙鲜美,配上浓郁的蒜香,别有一番风味。

崔衍之拿着图纸看了又看,图上所画物件他从未见过,好在费如珠这图画得十分精细,连尺寸大小都是标注清楚了,做起来应该不难。

只是这字嘛……他实在不敢恭维,就算将他初学写字那几年的练笔拿出来也比费如珠这鬼画符来得好。

崔衍之一扭头,正好对上偷吃的秦墨,“好吃吗?”

秦墨将堆成小山的虾仁推到崔衍之面前,答:“好吃。”

崔衍之收起图纸,淡然道:“好吃就一起吃,快吃快睡,明天还得干活。”

秦墨一愣,“公子,您忘了您还在禁足呢?干什么活?”

崔衍之邪邪一笑,“禁我足又没禁你的,既然我被禁足,你便休沐几日,回去看看你爹娘,顺便帮我寻个妥帖的铁匠。”

秦墨不住白眼,应该是寻个妥帖的铁匠,顺带看看我爹娘吧!

崔衍之全然不顾秦墨白眼,一心沉醉美味之中。

然,深夜多食必出妖。崔衍之生来便是脾虚胃寒,体弱怕冷,如今一时不慎进食过猛,倒将自己给吃趴下了。一早醒来只觉肠胃不适,头晕想吐,原就病白的脸如今更是白得瘆人。

小兰清晨便被公子的模样吓傻了,跌跌撞撞跑到前院禀告夫人。不到一刻,崔衍之屋子里站着他娘、他二娘、他三娘、他四姐和她们的贴身侍婢。若非爹和二位哥哥上早朝,另外三位姐姐已出嫁,此时他的小院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

府中大夫为他诊了好一会儿脉才缓缓道:“夫人不必着急,三公子无大碍,只是一时多食伤了脾胃,调理两日便没事了。”

舒惜月一听儿子吃多撑到了,厉光一扫,冷声道:“衍之昨日都吃什么了?怎会吃多?”

一屋子丫头立马跪了一地,翠菊战战兢兢道:“公子昨日……昨日称胃口不佳,只食了两碗白粥。只不过……”随即抬眼瞟了瞟崔衍之那边,不太敢再说。

“只不过什么?说!”舒惜月一掌拍上桌角,只听一阵清脆裂响,一张上好的黄花梨木桌生生被劈出了一道裂纹。

在场众人后背一凉,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生怕下一掌就披在了自己身上。

翠菊带着哭腔道:“只不过今晨奴婢亲扫院子时看到了院角放着不少虾皮和鸡骨……不知是不是……”

“秦墨!”翠菊话未说完,舒惜月厉声打断。

她自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儿子素来好吃,且她觉得儿子身子弱多吃一些也没什么,他觉得府里的不好吃,她便纵着他走街串巷去寻自己爱吃的,不承想他竟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多年不食荤腥也就罢了,这难得吃一回却把自己往撑了吃,着实令人气恼。

“你来说说,衍之昨夜都吃了什么?”

秦墨听到夫人唤他,立马就要跪下回话,不承想舒惜月虽在气头上却还是制止了他,“跪什么跪!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站着回话就好!”

声色虽厉,却隐隐透着关怀之意。秦墨想到自己七岁便来到崔府陪着崔衍之长大,老爷和大夫人待他一向是极好的,自然也没多想,便站着回话了。

“回夫人,公子昨儿半夜饿得睡不着,便让小人去给他买些吃食。是小人一时不慎买多了,公子怕浪费便都给吃了,还望夫人恕罪。”

崔衍之知道秦墨定不会将去费家一事抖出来,自己自然也不能让秦墨为他背了这个锅,挣扎着起身道:“娘,不关秦墨的事,是儿子昨夜突然想吃肉了,逼着他出府去买的。一时不慎多吃了些,还望母亲责罚。”

舒惜月见儿子这幅模样,哪里还有心思怪罪,柔声道:“快躺下。多吃就多吃吧,多吃点还能长点身子,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把自己吃撑了。娘会担心死的!”说着便抹了抹眼角的泪。

二夫人和三夫人在深宅大院住了大半辈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长房夫人心疼幼子哭得雨带梨花,她们也是做娘的,就算衍之不是什么大病自然也是要跟着应几声的。

“是啊,衍之,你可一定要注意身子呀!若你有个什么……不适,你让咱们做娘的怎能心安。”二夫人本想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瞧着舒惜月那一记想要杀人的目光,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衍之,待你身子好些了,想吃什么跟三娘说,三娘给你做。家里的怎么的也比外边的吃着放心。”三夫人素来柔弱,说起话来也唯唯诺诺挑不出什么错来。

这样的场面,崔玲玉自小就看了千百次,以往看着只觉崔家上下一心,一团和气,甚是圆满。如今再看,却觉得有些过了。不过是积食罢了,这般哭哭啼啼实属没有必要,若是被哪个不知情的人看去指不定还以为她崔家出了什么大事。

“母亲,二娘,娘。既然衍之没什么大碍咱们还是回各自的院子去吧,全挤在他这儿,他还怎么休息啊!”

舒惜月一看乌泱泱一群人堵在屋子里的确烦闷,“还是玲玉想得周到,回吧,都回吧!别在这儿耽误衍之休息了。”

走出两步,她又吩咐身边的李嬷嬷,“去给衍之换张好一点的桌子,这个一点儿也不结实。”

众人哑然,这可是上好黄花梨木……

舒惜月素来对子女都是一视同仁,不管是她所出还是二房、三房所出,她都统一对待,绝不偏私。只是怀着崔衍之那年,崔家正逢大难,她因是舒国公独女免去了牢狱之灾,却还是奋力进谏为保全家中孩儿不随大人入狱而动了胎气,致使崔衍之早产,她也险些丢了性命。

正因此事,崔家上下对她更是感激涕零,对崔衍之也是心存愧疚,故而崔衍之从小就在一大家子的宠爱下长大,有任何风吹草动必定全家出动的。

待一群哭哭啼啼的妇人退去,崔衍之才撑起身子,靠在软垫上,“本以为这几个月来身子好多了,没想到多吃了几口又将自己放倒了。”

秦墨扶着崔衍之,甚是无语,他那叫多吃了几口?一顿的食量抵过以往三日的食量了,竟好意思说只是多吃了几口。

“你怎还在这里。”崔衍之看了看秦墨,“还不快去将事办了。”

“办事?办什么事?”话音刚至,崔玲玉已折转回来踏入屋中,“弟弟这般病容还不让秦墨守在身前,是还有什么要紧事做?”

秦墨的一番说辞能骗过几位娘,可骗不过她崔玲玉。秦墨自小长在崔府,与崔玲玉同岁,故而便记住了他但凡帮着崔衍之撒谎眉头定会不经意间皱一皱。且已过宵禁,秦墨又是从哪家酒楼买到的吃食?

“哎哟,我的好姐姐。”崔衍之一见崔玲玉又露出一副娇弱的模样,酥声道:“人家只是让秦墨去给我带点新奇玩意儿回来解闷,又不是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当真?”崔玲玉再次盯着秦墨的眼睛。

秦墨眉头又是不经意地一蹙,“当真。”

崔玲玉了然于心,立展笑颜道:“既是如此,我陪你同去吧。想来我也许久没出家门了,不如今日跟着秦护卫一同出去走走,顺道去书局买些话本。”

“那便有劳姐姐了。”崔衍之骤然泄气,忙对着秦墨使眼色,“秦墨,保护好四姐,可不要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是。”

崔衍之说的不该去的地方自然就是费如珠那里,崔玲玉虽心中有疑,却也没当面揭穿他。

秦墨陪着她逛了东市的茶楼、食肆、书局,又去了画坊、绸缎庄、胭脂铺,一路走来感觉比和崔衍之一起逛上京都城一圈还累。

累却不敢说,只能看着崔玲玉买买买,然而崔玲玉似乎也有心偏袒于他,买到一众物件都让丫鬟小厮拎着,只让他空着两只手陪自己闲逛。

“秦墨,我有些饿了。衍之昨日吃的大虾是在何处买的?我也想吃。”崔玲玉轻轻摇着手中的缂丝团扇,柳叶细眉下一双眼睛清雅澄明,等着秦墨开口回话。

秦墨与她目光交织的那一刻,立刻垂下头,道:“四小姐要是饿了,咱们可到流芳阁用些饭食。”

崔玲玉长眉轻挑,“哦?衍之昨夜的吃食竟是在流芳阁买的?”

秦墨的头垂得更低了,“嗯。”

崔玲玉淡然一笑,“不必瞒我,他那点小把戏还想骗我不成。不管昨夜的吃食是在哪里买的,日后你可莫要惯着他了,别看他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实际上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家中谁也比不得他任性。若真容他那般胡吃海塞,父亲和长姐就算寻遍天下名医为他诊治,也是枉然。”

“是,小人知道了。”

秦墨对崔玲玉不是怕,而是敬。崔玲玉乃三夫人所出,也是崔家最小的女儿,虽只长了崔衍之两岁,却与骄矜任性的崔衍之极为不同。

她自小便敏而多思,不到四岁便能背得诗文无数,十岁已是琴棋书画皆通,如今更是佳作无数,若非身为女子定是状元之才。

然而她身上从无一点恃才傲物之态,反而沉稳淡雅、处事低调,美名远播。及笄之日已有无数王公贵族上门求娶,只不过都被她以各种名目回绝了。她心属谁,无人知晓,仍求娶的人再多,她也能妥帖打发了回房读书。

女儿不愿,崔相与夫人也实属无奈,只得尊重她的想法。只是一晃六年已过,崔玲玉也马上二十二岁了,于待字闺中的女子来说,她实属大龄。

“走吧,咱们去流芳阁。”崔玲玉用扇子轻轻拍了拍秦墨的衣袖,“我记得你最爱吃他家的盐水鸭和清炒鲜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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