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银铃(1 / 1)

说起卖烧烤,费如珠的干劲儿比卖包子时还足。一早卖完包子便让刘氏带着她走街串巷买香料。肉、菜、竹签都好说,惟有烧烤料配方不易凑齐。

她穿到此地已三月有余,却从未见有人吃过辣椒,也没见过辣椒,她也试过询问她娘与刘氏,二人皆不知道辣椒为何物,看来也只得问问崔衍之了。

只是崔衍之说好第二日便为她拿来安息茴香的,却又失踪了三天。费如珠倒不是担心崔衍之不来,却莫名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旧疾复发。

“珠儿,咋心不在焉的?”刘氏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挽着费如珠,见她似乎有些走神,贴心问道。

“没有啊。”费如珠回过神来,“干娘,什么地方能买到小一点的石磨,不用驴拉,咱自己就能磨的那种。”

刘氏答:“不必买了,我家中就有一个。”

“那好,咱们现在回去,把方才买的佐料全磨成粉。”

刘氏看着菜篮里满满香料,问道:“黄豆也要磨?”她都不是担心磨的东西太多,只是不知道这黄豆与烤肉有什么关系。

“黄豆和白芝麻不用。花椒、小茴香磨了就行。”买黄豆不过掩人耳目,若是烧烤真的火起来,别人想要打听她买过什么佐料不是轻而易举的嘛。不如买些烧烤料不一定用得上,但有其他用途的东西来混淆视听。

费如珠想到了自孜然还没到,又小声嘀咕着,“不知道崔公子何时把安息茴香送来。”

“你怎的还在想着崔公子。”刘氏凑到费如珠耳边低声说,“崔家的家世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少招惹些好。虽说那崔公子玉树临风,也是不可多得的和善,可咱的小命更重要些,莫要深交。”

“干娘,我想的不是崔公子,我想的是他手里最重要的那一味佐料。”没有安息茴香,就没有了烤肉的灵魂,所以,她可以等,但绝不能没有。

再说了,权贵不就是用来结交的吗?为何要躲着,难不成权贵想要结交你,躲就能躲得掉?不如泰然处之,反而他不好拿你怎么样。

费如珠磨完佐料粉从刘家出来已近入暮,落日余晖洒在青砖黛瓦上又是一道极美的风景,曾经她特别向往穿着汉服走在古建筑群里,如今真的圆梦了,心中又是一片孤寂。

远远望见费家小院前立着两个人,费如珠一眼就认出了是崔衍之和秦墨。放眼京城也只有他崔衍之在别人恨不得光着膀子的时候还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而他二人身旁,还放着一车的麻袋。

“费姑娘这是去了何处?怎的现在才回来。”崔衍之看着姗姗归来的费如珠道。

费如珠福了福身子,道:“去备了些佐料,顺带拿去干娘家中磨成粉。几日不见,公子可好?”

崔衍之还未答话,秦墨抢先答道:“不好!这几日我家公子为了你可是踏遍朝中大人府门。”

“啊?这是为何?”费如珠一脸错愕。

“还不是为你讨要安息茴香啊!”

……

费如珠又瞧了瞧他身后堆成小山的麻袋,果然很多。

崔衍之微微瞪了秦墨一眼,“费姑娘不必介怀,实在是府中厨子不知此物珍贵,随意摆放致使安息茴香受潮发霉。崔某不愿失信姑娘,只好以需安息茴香入药为借口,向各位大人买了过来,所幸各位大人皆是爽快之人,凑得一车茴香,还请姑娘笑纳。”

秦墨听着公子一番说辞,白眼都快飞到了天边。这几日他天天跟着崔衍之到各位王公大臣府上买茴香。既是他亲自出面,别人定是双手奉上。但此事若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不但他会被罚,公子说不定也得禁足半月。

费如珠看着这一车安息茴香都是给她的,仿佛看到的不是茴香,而是一车金子,激动得想要给他个拥抱,可猛然想到这是在古代,一旦抱了,说不定崔家就得将她宰了沉河,于是只得将已经伸出的爪子在崔衍之肩上拍了两下,道:“苦了你了,兄弟。”

力道不重,但不知为何崔衍之肩头一阵酥麻之意传遍全身。

“兄弟?”崔衍之随即愣了一下,她把自己当兄弟?

秦墨亦是一脸问号,她把公子当兄弟?

费如珠歪着头看了看宛如呆头娃娃般的主仆二人,道:“这是我的家乡话,意思就是不拿你当外人。”

崔衍之不禁笑出声来,“我竟不知徐州还有这样的说法,也是新奇。”

费如珠:????徐州是哪?

崔衍之见她面露囧色,还以为是害羞了,便将秦墨支开,让她缓和一二,“秦墨,帮费姑娘把茴香搬进去。”

“是。”

听到茴香二字,费如珠才从记忆搜索中回过神来,“公子,您听过辣椒吗?”

“辣椒?是何物?”

费如珠皱着眉思索片刻,道:“一种佐料,与花椒相同差不多,只不过花椒的味道香而麻,而辣椒的味道是香而辣。”

崔衍之这下明白了,“姑娘所说的应是食茱萸。”

“食茱萸?”

“嗯,食茱萸。”崔衍之道,“食茱萸味香而辛,与你所说的辣椒有几分相似。”

“在哪儿可以买到?”

“京都人少食辣,待我探明再告知于你。”崔衍之的确喜欢走街串巷找些吃食,但从未找过佐料,再者,京都人口味偏淡,鲜有食辣,有没有商贩卖食茱萸还是一回事,自是不能草草答应的。

“那便有劳崔兄啦!”

“自是应当的。”崔衍之瞟了瞟费家大门,“不知今日姑娘可有做什么新奇吃食?”

确然是到了饭点,费如珠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只是今日忙于购买佐料,家中也没备什么吃食,费如珠想起今日还买了些胡椒,问道:“你可曾喝过胡辣汤?”

崔衍之一听又是没吃过的,眼中的光彩添了几分,“胡辣汤是何物?”

费如珠莞尔一笑,“那你今日有口福了。”

崔衍之跟着费如珠进了家门,迎面便撞上了睡眼惺忪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费沈氏。说起来崔衍之也算是费家常客了,在不知其身份前,费沈氏只当他是个对自家闺女有点想法的财神爷。可如今知道身份了,反倒是望而生畏,恨不得他离女儿越远越好。

而崔衍之却不知道为何,莫名有些紧张,以至于以往他来便躺的那张摇椅,今日也不敢贸然躺下了,反而还向费沈氏揖了一礼,才在院中的小凳上坐下。

看着费如珠和面、揉面、洗面,反复将面团揉搓清洗了好几次后,又将锅中烧油,随着一阵浓烈的葱姜爆香的味道传来,她又加入了清水,将面筋等配菜放了进去。别说是崔衍之,一旁的秦墨眼睛都看直了,他们从未见过面还能这样吃。

须臾,一碗色泽浓郁、胡辣辛香飘着面筋、黄花菜、豆皮、紫菜的面汤摆到崔衍之面前,他只闻着气味就觉得口中生津,现在见了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将其送入腹中。

“别客气,尝尝。”费如珠将碗推向崔衍之,又冲着屋里高呼,“娘,吃饭啦!”

费沈氏不愿与崔衍之相对才躲到屋里整理女儿买回来的佐料,现在是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陪他吃饭。

若是别人家闺女能攀上宰相府上的公子定是做梦也会笑醒,可费沈氏自知那样的贵胄之家是她们高攀不上的,门不当户不对,正妻是不可能的了,就算做个小妾也会受尽欺辱打压。倘若结局潦倒,不如嫁个寻常人家,反而轻松自在。

然而,她才刚踏入院子,就瞧见崔衍之如痴如醉地品着那碗胡辣汤,看向女儿的目光里笑意更是浓了几分。

费如珠也是笑靥如花,问崔衍之,“好吃吗?”

崔衍之轻轻拂去额间细汗,道:“香辣可口,可否再来一碗。”

费如珠接过碗,“这只是家常简易版的,改日得闲给你做一道精进版的胡辣汤。”

如此美味竟还是简易版的,崔衍之在第二碗下肚之时已经开始期待精进版的了,“一言为定,下次定让我尝尝精进版的胡辣汤。”

“好。”

费沈氏一听还有下次,不仅额间一片细汗,后背更是直冒冷汗,怎么办?怎么才能让这尊大神不再常来她家中闲坐。

“好什么好,咱家这破落小地方公子怎好常来。”费沈氏道,“咱不是要租个铺面卖烤串嘛,届时公子常来坐坐也胜过在咱家院子里受蚊虫叮咬。”

费如珠瞪大眼睛望向她娘,她们的钱够租铺面了吗?怎的她娘今日这般大方,竟要租下铺面宴请崔衍之吗?

崔衍之并未听出费沈氏话中深意,将随身佩戴的一银铃取下,“多谢费夫人关心,此铃中所承之物乃西域驱蚊香,凡佩此香者一丈内可不受毒虫蚊蝇侵扰,故而在哪儿吃都是一样的。”

费如珠接过一闻,气味与她家中所植碰碰香极为相似,却较碰碰香又复杂了许多,想是悉心调配过的。

“如珠可是喜欢?”崔衍之见费如珠眼中悦色一闪而过问道,“若是喜欢,便赠与你了。”

秦墨一听,手中的胡辣汤立马不香了,高呼道:“公子!这可是大小姐赠你的!你怎好转赠他人?”

崔衍之略有不快,“携香赠友,不也是人生乐事?姐姐不会怪罪我的。”

大小姐?费如珠拿着精致的银铃仔细一看,银铃虽小但做工精巧确非凡品,莫不是皇后送的?!

“罢了罢了。”费如珠心中一惊,将银铃塞回崔衍之手中,“别人相赠之物乃一片真情实意,怎可随意转送,你还是好好守着吧。”

她虽与崔衍之交好,但也不能平白要了皇后赏赐的东西,皇权不可挑衅,她不想无故丢了小命,就算回不去,那也得灿烂一生,绝不能成为宫斗宅斗牺牲品。

本以为费如珠不收此事就此作罢,费沈氏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不承想崔衍之剑眉一凛,愣是将银铃塞到费如珠手中,“喜欢就收下,我再去找姐姐要一个便是,怕什么!你好好带着驱蚊避虫,莫要哪日被毒虫咬了做不了好吃的,那可亏大发了。”

费如珠看着崔衍之那双精雕细琢的漫画手紧紧握着她的那一时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想得起怎么拒绝。直到崔衍之指尖清润的触感传遍全身,她才喃喃自语道:“好看是好看,就是你的手有些凉……”

崔衍之一怔,双手如触电般弹开,耳根一下子全红了,抓耳挠腮道:“许是胡辣汤喝得不够,再来一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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