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被她的声音吓得手一抖，东西掉在了地上，叶知竹第一时间按下呼救，上前制止住护士的动作。
好在对方也因为事情败露紧张不已，根本没来得及继续行凶，只是一个劲求救道：“我是被些胁迫的，有人拿枪，拿枪胁迫我，我不是故意的，救救我……”
调查局的人破门而入，叶知竹与惊魂未定的裴朝艾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有人要刺杀裴朝艾，第一嫌疑人毫无疑问地落在了许希文身上。
许希文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摊开双手，神情中充满不可思议：“我疯了？我要杀她，还需要费尽心机地扮成医生去见她吗？”
小刘严肃道：“请你不要激动，鉴于当事人的陈述，我们需要对你的通信工具进行全面调查，以及请你告诉我们，本月14日事发当天，你是否见过当事人裴朝艾女士？”
许希文喉结一动，勉强道：“见过。”
“陈述你们见面的细节，包含时间、地点、谈话内容。”
许希文不耐道：“那段时间她吵着要跟我闹分手，问了半天也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然后我为了找到原因给她准备个惊喜，就看了她的手机，想看看她跟别人说了我什么，结果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到她给别的男人嘘寒问暖，当天晚上跟我说有工作，结果转头就跑到那个男人家里，我要不是跟过去，都不知道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被她戏耍了那么久。”
“但是我跟她吵了一架以后就走了。”
许希文激动道：“我晚上还有通告，这是可以查到的，我不可能有时间做出伤害朝艾的事，手机邮箱你们也可以查，我也没有指使任何其他的人去做这些事。”
霍隆皱眉道：“等等，许希文先生，你口中的那个男人指的是？”
许希文一愣：“裴朝艾没说吗，她当晚去见的是个眼睛有问题的男人，好像叫做李……李隽！”
小刘顿时看向霍隆，两人神情中出现难得一致的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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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肆玉翻开书本的下一页，听着不远处繁忙的声音，报复式地将翻书的声音也故意放大了一些。
李隽不知又抽什么风，从早上开始就莫名压着一口气似的，还故意在她面前展示出来，甚至把犯罪工作搬到了她面前来做，生怕不能吊着她胃口，让她知道他在做着什么，但偏偏不给她看。
为此，张肆玉也只能用翻书排解无聊，尽管这本书的内容她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是她从来到中河就一直在学习的——《如何成为一个守法的公民》。
“你连这种周边都收集，还说不是觊觎我？”
张肆玉拿起书本，对李隽道：“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一早就想到了会有现在这一天。”
“只是刚好觉得这本书确实有意思。”
李隽看着屏幕，轻轻挑眉道：“当然，如果给我更多的时间，相信我，我会准备得比现在更加充分。”
张肆玉闻言，脑海里的分析又清晰了一些。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十月十八日，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这半个月以来，李隽一直在警方的监视范围内，也就是说，他占据这个山间别墅至少有一段时间，在出现在警方的视线之前，他的主要停留地点在这里，有些准备是提前做好的，可是他不可能料到自己会成为他的护工，绑架囚禁自己的这些道具，只能是在他临时起意后才准备的，可这段时间他与自己几乎形影不离，外出不太可能，也就是说，他也有同伙，他们曾经联系过，联系的方式有可能是线上，因为他技术出众，躲过调查局的监控也并非难事，但如果是线下联络……
张肆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常不寻。
她将书本放在腿上，随意翻了几页：“准备充分？你还能怎么准备，我看现在就已经很完整了，应该不需要再添置什么东西了吧？”
“哦对。”
她状似不经意道：“你也不爱出门，更别说出去买东西了。”
李隽迅速做完手上的事，突然站起身，一边抓着衣物边缘抬手脱掉家居服，一边朝着张肆玉走来。
等他走到床边的时候，上身已经脱到只剩一件T恤的程度，而这件T恤也随着他靠近张肆玉的俯身动作，被随手抛却到一旁，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李隽盯着张肆玉的眼睛：“如果确实缺少一些必要的东西，我当然也会外出，毕竟，有时候停留在原地，反而不安全。”
张肆玉看着他，拿书脊尖直接朝着他腹部的枪伤处狠狠一戳。
李隽吃痛闷哼一声，对方力度不大，但胜在角度刁钻，这一下着实让他浑身一颤。
张肆玉微微侧头：“你该换药了吧？跑我这得意什么呢，我要是状态再好那么一丁点，你现在就该是一具尸体了。”
李隽倒是不气，笑着起身，低头解下自己腹部的纱布，张肆玉就这样抬头看着他上药的动作。
包扎很熟练，看得出来会处理枪伤，但身上并没有大量伤痕，也就是说，大概率不是在实战中得出的经验，更有可能经过系统化的学习。
值得注意的是，他身上最显眼的伤疤，似乎也是近两年造成的，是枪伤，在胸下方，接近心脏，对方下了死手，看角度和形状，应该是尖头步/枪/弹造成的非贯穿伤，也亏得李隽有这个命活下来。
“你这样困着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毕竟一个人可比两个人好逃多了。”
张肆玉对他道。
“逃？”
李隽挑眉道：“我们为什么要逃。”
张肆玉看着床被的花纹：“虽然我特立独行，但无故消失这么久，调查局始终是会怀疑的，我的人缘也不算太差，要怀疑到你身上，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到时候只要一调查……你确实该准备逃跑的事情了。”
李隽没有急着说话，只是对她笑了笑，一手拿出兜里的手机，提高音量，让她听到里面的声音。
“既然是因为治疗无法及时归来，我们也能理解，李先生，感谢你的证词，也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诸多帮助，出于对你安危的考虑，局里已经批准了张肆玉的特殊行动，也请你见谅，如果不是因为案件的特殊性，我们不会多次打扰到你。”
张肆玉皱了皱眉，她不知道外界的事情，自然也不清楚霍隆说这些话的含义，但她大概能猜到这件事恐怕李隽也有参与。
“你如果还牵扯到其他案件中，霍隆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
张肆玉抬眼道。
李隽按下下一段对话，张肆玉顿时目光一变。
“霍队，我已经大概了解情况了。”
与她一模一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虽然当事人已经说明了情况，甚至证实了李隽双眼失明的时间，但怎么可能这么巧，两起案件都与他有关，偏偏又都与他无关，如果只是潘小冰一案尚且可以称作巧合……”
张肆玉听到自己的声音回复：“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
她听到霍隆询问李隽治疗的事情，听到用自己语气做出的回复，甚至连两人日常交流的细节都说到了，如果霍隆对着她说那些话，她真有可能按照对话中的内容进行回复。
排除音频合成技术的问题，这不是一个认识自己不足三月的人能做到的事。
李隽关上手机，看向张肆玉，依旧是那副悠闲的死样子：“连ISA那帮废物我都不在意，你认为我会担心调查局的追踪？”
张肆玉赞同道：“ISA的确是群废物。”
李隽也没想到她没急着反驳他，倒是先回应了这句，顿时饶有兴趣道：“你与ISA有过什么瓜葛，说来听听？”
“打探情报先给钱。”
张肆玉伸手。
李隽手一抬，直接朝她手上一拍：“能用钱买到的情报，不算是什么要紧的情报。”
“你想听我的，不如先说说你的。”
张肆玉抬眼看向他：“你与ISA，又有什么瓜葛呢？”
李隽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张肆玉还是故意凑到他面前，仰头观察他的脸：“我猜，你确实为ISA工作过吧，不过可能不止七天，当然更不可能是金融顾问了，有时候真话会顺着假话说出口，在你说出自己曾经为情报局工作过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感觉到恶心呢？”
李隽垂下眼，与张肆玉的视线对上，很快，又轻轻笑了起来：“小玉，你口中的恶心，究竟是我的感受，还是你的呢？”
张肆玉咬住口腔内的组织，眼神中出现了李隽没有见过的情绪，像是憎恨，又像是痛苦，她的情绪如此强烈，以至于在他这个敌人面前都难以掩藏。
“反正我不是ISA的人。”
她皱眉低下头：“还是你比较恶心一些。”
李隽忍不住抬手，想摸摸她的头，但在要靠近那一刻，张肆玉又抬起头，他立马回过神，收回了手。
“还是你们比较恶心一些。”
张肆玉喃喃道，像是在劝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