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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谏官遭贬,青史留名! 二合一(1 / 1)

“李谨这案子是陛下授意大理寺卿亲审, 所以……下手不会轻。”

李白确认七娘已经睡下,关了屋门,坐上桌嗦了一口面才继续道, “李谨在里面多待一日, 便少一分生机。明日我会去打探宫中对此事的态度, 二娘,这个人我们家是决不能坐视不管的,此番凶险,保不齐摘了官帽甚至是脑袋,你若是……”

话未说完, 李白的嘴被许葭塞了一口汤饼给堵上。

许葭坚定看向他:“吃饱了早些休息, 明日才有力气做事。”

“另外,我听我阿翁以前说起过,大理寺审问骨头硬的文士, 向来以诛心为上,废了惯用手, 在脊梁骨上扎针都是惯用招式。你若要救, 一定得趁早。”

拖得久了,那人怕是自己就不想活了。

李白微怔, 紧了紧手中的食箸。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直接的意识到, 七娘果然不适合久住长安。

次日一早, 李白前往中书省当值,才听闻宫中出大事了。

王昌龄拉着他避开旁人, 道:“皇太子李瑛自从搬出东宫之后,看管甚严,早就有意与陛下缓和些关系,便要太子妃薛氏多多走动。这宫中后位高悬, 薛氏脑子一打结,竟寻上了武惠妃。”

“昨日,太子妃失言于武惠妃面前,惠妃借此告到了陛下面前,还扣帽子,说太子母妃勾结太平余孽,不配谥号为‘和’。”

李白听得匪夷所思。

皇太子李瑛的生母乃是赵丽妃,是乐工赵元礼之女,出身低微,以色艺侍人,哪里来的结识太平党羽的机会。

武惠妃显然是听说了最近陛下追查此事,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想借机拉太子下水。

她难道以为这样寿王就可以上位了?

李白与王昌龄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荒谬可笑”四个字。

武惠妃的小伎俩终究不会成功,但却给李白制造了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合情合理救出李谨的机会。

*

南熏殿内,李隆基正抚掌大笑。

武惠妃卖了一通蠢,充分向帝王展示了自己的无知浅薄,反而完美地取悦了李隆基。惠妃面容娇媚,身段也柔,最重要的是表面听话,内里更玩不动心机。

是最适合做宠妃的人选了。

李隆基伸手将跪在地上的人扯进怀中:“你啊,朕看你三日不教训,就要上房揭瓦了。”

武惠妃借坡下驴,楚楚可怜道:“陛下,妾只是想为陛下分忧。看您为此事着急上火,这才一着急,将太子妃都误解了。”

李隆基将美人揽进怀中,也不戳破此事,抬手挥了挥,示意高力士带人都出去。

高力士垂眸,点了熏香正要出殿门,外头传来内侍禀报:“圣人,起居舍人李白在外求见。”

李隆基被打搅了兴致,不耐烦道:“他来做什么?”

帝王御殿朝会时,左右起居舍人才会对立于殿中,记载皇帝言行,抄送史馆留作底细。今日又不上朝,他又想干什么!

内侍垂眸,低声道:“他说,是来检举太平党羽的……”

这话显然叫李隆基感兴趣,遂传了李白进殿。

李白也果真没有叫帝王失望,一来便指认藏在殿内的惠妃:“陛下,臣检举宫中武惠妃,通过寿王殿下传递消息,授意弘文馆讲经博士李谨自导自演一出太平余孽事件,意在针对太子储君之位。”

“陛下若是不信,微臣这里连夜写了奏疏,有理有据,还请陛下过目。”李白说着,就去掏怀中奏疏。

事情被李白曲解得有鼻子有眼,好像武惠妃果真有头脑一般。然而宠妃究竟几斤几两,李隆基还是心知肚明的。

说话声静下来,耳边隐隐便传来惠妃的低声啜泣。

李隆基头疼地将李白拦下:“爱卿多虑了,此事系为误传。”

“怎会,陛下审问十王宅众奴婢半月有余,线索全都指向寿王殿下与那弘文馆讲经博士,人证确凿——”

“朕说了,是误会!”

帝王似乎怕李白将此事闹大,毕竟武惠妃诬陷赵丽妃是事实,太子那头已然与她结了梁子。若是闹大,他也没法在明面上偏帮。

李隆基咬牙切齿地看着李白,让步收买道:“李谨朕会即刻命人放归。另外,爱卿虽误解此事,但一心为君,当得嘉奖,就晋为五品右谏议大夫吧。此事到此为止,高力士,去着人拟旨。”

李白作出一脸喜色谢了恩,心中却万分诧异。他着实没想到,陛下会为了一个武惠妃轻易动摇到如此地步。

美色从不会误国。

当权者色字当头,才是误国的一把大刀啊。

*

大理寺次日办完手续,便火速将扣押许久的李谨放归。

这人如今是个烫手山芋,由谁压着都怕死在自己手上,徒惹许多麻烦。因而流程走得异常快,七娘他们才刚到大门外,李谨就被人从里头押解着推了出来。

夫子出来时,已经被废去了一只右手。

文人提笔的手与将军上阵提刀同等重要,更不要提像他这样满腹经纶的才学之士。李白垂眸瞧了七娘一眼,希望小家伙不要太难过。

七娘却比他想的要坚韧乐观。

今年长高不少的毛丫头,像只归巢的小鸟扑向李谨,到了跟前却又担心撞疼他,连忙减速顿下来,变成一副弘文馆内的乖学生样儿。

李谨唇色惨白,还能牵起一个浅笑,抬起左手轻轻抚了一下七娘的发顶。

七娘瞪圆了眼:“夫子,你这么温柔,我还有点害怕。”

这话叫两个长者都换上一副笑脸,气氛便没有原先那般冷肃了。

李白跟上去,知道有些话不方便在外头说,只好感激向对方揖手道:“我替七娘,谢夫子为师之恩。”

李谨摇了摇头:“你不必谢我,这本是我薛家应得的。”

李白听他公然提起薛家,掌心握紧了一些。

这些日子,京中查那残缺阵法,也传出不少流言蜚语,李白听过的就有好几版。其中一个关于“小诸葛”的奇闻,叫他心中一下子全都明白过来。

这位小诸葛——昔日太平公主府的军师、幕僚、座上宾,应当就是七娘的生父。

而作为太平公主直系孙的李谨能认得此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冥冥之中,七娘身边好似在重新凝聚起一股力量。

李白很担忧,七娘会不会为那力量所胁迫,最终落得先天政变失败者的下场。

他想,是时候该闹出点乱子,请陛下送他们出长安了。

*

太极宫主殿内。

李隆基看着张九龄、贺知章几位老臣预谋而来,忍不住眯起眸子,将来人都打量一番,而后视线落定在七娘身上。

今日,唯有七娘是他特意召见的。

李谨的嘴里问不出实话,李隆基便把主意打到了弘文馆其他人身上。崔馆主等一干学士已经传来问过话了,什么都没探听到。

叫七娘来,不过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毕竟李谨是带了她两年的讲经博士,或许,曾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准。

李隆基虽然先前答应了玉真,要放七娘做个普通人,可遇上姑母相关的事便动摇了。

只是问几句话,也不算毁约。帝王这般想着,招手唤七娘:“许久不见,你来朕身边。”

七娘左右瞧瞧,发现说的就是自己,只好委屈巴巴看一眼师父,认命地挪上去。

李白见李隆基先把七娘召到身边,有些心慌,索性头一个站出来:“陛下,臣有一言请求当庭进谏。”

李隆基冷哼一声:“右谏议大夫近日上书频繁啊,朕劝你不妨悠着些,免得马失前蹄丢了帽子。”

李白不为所动,伏地请命:“此为谏官之本,微臣责无旁贷。昔日陶潜唱《归去来辞》辞官而去,今微臣愿效仿,弹剑唱诗陈情,若有不实之处,任凭陛下责罚!”

李隆基听腻了通篇大论的讽谏书,对诗文倒是有几分喜好,且李太白的诗向来不错,索性给高力士递个眼神:“去取剑来。”

须臾,有内侍盛着一柄金光宝剑而来,李白双手接过,褪下剑鞘,来到大殿正中。

弹剑唱诗,本就是唐人最为盛行的浪漫之一。李隆基一手撑着下巴,像看乐子一般,看向殿中这群臣子们。

剑身发出铮铮余音。

李白深吸一气唱道:“萧萧长门宫,昔是今已非。桂蠹花不实,天霜下严威。”①

此诗一出,四座哗然!

长门宫可是先皇后的寝宫。

七娘站在李隆基身边,故意搭话膈应他:“开元十二年,王皇后因为擅自使用霹雳木求子,被有心人定性为符厌之术,废后打入冷宫。如今先皇后已逝,长门宫门庭冷落,武惠妃宫中倒是热热闹闹的,可真是巧呢。”

帝王自然听得出来——

这诗分明就是在讽刺他与惠妃。

当年废后诏中,他亲笔写“皇后天命不祜,花而不实”,李太白就敢借着桂花树讽刺他这个天子荒唐。

李隆基对当年之事多少有几分心虚,闭目平息着心中怒火,不想搭理这对父女。

李白情绪激昂,继续弹剑高声讽谏:“……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②

七娘又开口:“这是阿耶游历途中借宿一家农户时所作。州县府衙横征暴敛,这农家穷得揭不开锅,只能去采些野生的菰米来招待。阿耶知道后十分羞愧,根本吃不下。”

殿前的弹剑唱诗之音依然在继续。

“吴牛喘月时,拖船一何苦。水浊不可饮,壶浆半成土。”③

“这是阿耶游历淮南道云阳县,见到那里的船夫拖船所作。”七娘看向李隆基,“陛下知道吗?当时淮南道在开凿新河,需要从云阳水路运送石头过去,他们为了拖船,指甲都烂光了。”

李隆基不愿对视这种太过纯净又澄澈的眸光,烦躁地蹙眉:“你给朕闭嘴,往边上站。”

七娘就怕老皇帝要留自己,闻言哪有不应的,猫着身子就顺墙根挪到了李白等人身后。

她知道自己大抵是安全了,便有些担心起师父与几位相公来。

李白结束了唱诗,奉上佩剑,李隆基便以为到头了。

然而讽谏诗仅仅只是个开篇。

李白以诗文痛陈游历一年来所见所闻,暴露当下朝廷的种种弊端之后,贺知章作为户部侍郎便紧跟着上前发言。

“陛下,臣亦有本启奏。”

“朝廷得了岩盐之法,将采盐收归官府,这本该是好事一桩,只是这两年来皇家特许的盐商不断,大小十余家,不知是谁起了头哄抬盐价,如今淮南等五道盐价,比起先前还高出四成。”

李隆基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确实,他原先只对七娘一人开放了私盐贩卖权,想着大小也是个皇商,足以让她富足一生了。可这件事之后传到后宫,妃嫔们连着皇亲国戚一闹腾,便又允了惠妃家中,还有别的几家……

帝王转念又想,不过几个皇亲,大唐如此繁盛,怎么会养不起?!

朝臣们头一次听到陛下如此光明正大的袒护偏帮,那份骄傲溢满险些让张九龄气晕过去。这位老臣也不是好相与的,将矛头径直对准了武慧妃。

张九龄只说了一句话。

“武惠妃设计太子妃薛氏,构陷皇太子,挑拨陛下与储君之间门的关系,难道不当问罪吗?”

谈到储君话题,李隆基变了脸色,沉声呵斥:“放肆!”

殿中沉默许久。

高力士垂了眸子,为李隆基辩白道:“大相公怕是误解了,圣人思虑的是吏道,是钱财,是军政,而非仅仅只有储君。”

东宫若势强,圣人能掌控之事便会减少,如此,难保不会有被逼宫的一日。

自大唐建朝以来,这样的事儿还少吗?

张九龄没有接着再放肆,李白却补了一句:“如此说来,陛下袒护武慧妃,难道是有以寿王为储之意?”

谏臣当直,李白此番恪守人设。

李隆基果真怒火滔天,掀翻了桌上的奏疏,砸向李白:“你当朕不敢贬了你吗?!”

“还有你,张九龄,朕的张相公。朕春秋鼎盛尚在人世,轮不到你等操心储君的废立问题!”

帝王起身,在大殿高台上审视一圈,下令道:“着中书侍郎草拟旨意,中书令张九龄结党营私,有意插手皇家内务,即日起罢相权,贬官广州刺史。岭南道正好缺个人管,另设岭南五府经略讨击使,由他一并兼任。”

见张九龄不吭声,李隆基又补充:“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如何事君,再回长安接着做你的大相公。”

他接着转向另一人。

“右谏议大夫李白。”李隆基眯眼看去,这回可就不客气了,“狂傲无德,自视甚高,屡次藐视天威,是为不敬。着随同张九龄一道发往岭南,任潮州潮阳县(今汕头下辖县)县令。下月月初上任,不得有延!”

李隆基接连发落了中书令与右谏议大夫,其余人便跟着跪了一地。

这个时候,无论底下人心里怎么想的,跪总是要跪的。皇家尊严神圣不可侵犯,天威同样也是他们这些人捧出来的。

满殿寂静中,张九龄摘了头冠,携李白跪地谢恩。

李白大闹一场得偿所愿,心中总算舒了口气。

他抬眸,与李隆基探究的视线对上,便冲着殿上人叩首,高声再次谢恩道:“谏官遭贬,青史留名。微臣李白敬谢陛下天恩垂怜!”

李隆基气得直接倒回了座椅上。

高力士快步上前扶着老皇帝,用只有他们主仆能听到的声音劝着:“圣人万万忍住,若是将今日在场的谏官都斩了首,那可真成了故纸堆里挽不回的一抹黑啊!”

李隆基闭目靠在椅前,双手攥紧了扶手。

许久,他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字:“没什么事,就都退下吧。”

帝王心中知晓,开元十八年的初夏,必然要在史书上留给李白与张九龄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局,他看似赢了,实则满盘皆输。

*

从兴庆宫苍黄的宫墙里出来,李白便瞧见李谨不远不近地候着。

他手伤依然不大好,整只右臂软塌塌荡在空中,用不得一点力气。

七娘率先跑上去,比起从前那副绕着李谨走的样子,变得亲昵不少。李谨也隐晦地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确认七娘完好无损,才用眼神询问着看向李白与张九龄。

张九龄几经贬官,早已习惯了,摊开双手笑道:“老夫混了个新官位,统管岭南的五府经略讨击使。虽然地方偏了些,可到底也算是一道之首,能护得住他们。”

这一年,岭南节度使尚未确立,五府经略讨击使便是节度使的前身。

有张九龄这棵大树在,李白与七娘确实可以做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李谨闻言放心下来,向两人揖手道:“人没事便好,留得青山在。”

李白看向张九龄,这才有空问他:“大郎今日本不必如此相陪,这是李白一人之意。”

张九龄望着他:“今日听太白弹剑唱诗,我才觉出待在长安久了,果真是失察民心民情。下去走一趟,于我再好不过。”

李白笑笑,从腰间门的蹀躞带上取了桑皮纸酒囊,掀开盖子仰头豪饮之后,用官袍的袖口抹去唇边,随手将酒囊抛进了张九龄怀中。

张大郎手忙脚乱才给接稳了,疑惑地看向他。

李白道:“既然是同往岭南的人,这酒就当是李白与上官的贿赂了!”

张九龄失笑:“太白这般畅快,不知情的人还当你我是右迁升官了呢。”

七娘听到这话,观察了一会儿李白,觉得师父果然是真心喜欢这次贬官,便也跟着乐呵起来。

出了春明门,天边远山处一轮斜阳高挂,正欲跃入崇山的怀抱之中。

李白携七娘在前开路,身后是张九龄被李谨劝着,正无可奈何又不失斯文地饮酒。

此情此景下,一种别样的情绪叫嚣着,要从李白的胸腔中迸发而出。

他似乎有感于时下的长安,有感于他们这群人在做的事情,索性大步向前迈去,放声吟起诗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④

李白今日吟唱诗文数篇,唯有这一篇,乃是歌以咏志。

身后的人不知何时都停了交谈,默默品着这首诗文。

青天肥水之间门,伴着唱诗声,七娘将手放在唇边,吹响一声悠扬嘹亮的口哨。夕阳西下,长安城归巢的燕群便闻声转向,盘亘在春明门上空,久久不肯离去。

“你们看,下燕子屎啦!”七娘欢呼道。

张九龄许是喝的迷糊了,泛着酒嗝赞了一声“好屎”,也不知是在夸李白,还是夸天上的燕群。

李谨夫子扶额叹惋,催促着挑事的毛丫头莫要淘气。

七娘弯起唇角,对着众人做了个鬼脸。

虫毒遍野,雾障环生,五岭之间门山路难行的岭南道,它既是陛下设下的困局,也是脱出重围的新机缘。

这回,攒的八卦积分总该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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