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三纪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人，很危险。
刚才那个是什么？他手中有拿武器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走出电梯，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朝佐藤三纪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了然，“从主人房间里逃出来的小老鼠吗？”
佐藤三纪捏紧那把刮胡刀，腿上肌肉绷紧，就在她准备冲上去杀掉这个人的时候，突然，伴着衣物摩擦的声音，另一个小丑打扮的人出现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身边。
“呀，陀思，这是你找来的帮手吗？”果戈里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帮手？”陀思妥耶夫斯基把手帕叠好装进口袋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你先把后面那具尸体处理掉。”
“可以哟！”话音落下，果戈里拽着外套一端，长臂一挥，连人带尸体一起消失不见。
佐藤三纪把刮胡刀收进去，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能力，是只有那个小丑有，还是这个戴毛绒帽子的也有？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她虽然不会死，但也不想暴露亚人的身份。
陀思妥耶夫斯基问：“你是日本人？”
“是。”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按我的指示给一个人打个电话，我放你走，如何？”
“什么电话？”
陀思妥耶夫斯基保持微笑，“需要向一个人问一些事情罢了，你只需要回答「可以」或是「不可以」。”
需要她来打的电话，通话对象是日本人？目前的情况，这个电话打出去肯定会惹上麻烦。
佐藤三纪思考片刻说：“打电话可以，除了放我走，我还有一个要求。”
“请说。”
“送我回日本。”
“可以，”陀思妥耶夫斯基抬步往浅井隆的房间走，佐藤三纪跟上。
到门口，陀思妥耶夫斯基拿出房卡轻轻一刷，房门解锁。
有备而来？
两人轻声进到房间里，浅井隆还在熟睡，陀思妥耶夫斯基拿出一管药剂打入浅井隆身体里。
针头刺进浅井隆皮肤，浅井隆感受到痛感被惊醒，他瞪着站在床头的两个阴影，黑暗中，他只能看到刚好被窗帘缝隙中透过来的一缕灯光照亮的那双深邃的紫瞳。
很快，他就在药物作用下昏睡过去。
陀思妥耶夫斯基把房间的灯打开，果戈里刚好出现，他凑到浅井隆面前戳了戳浅井隆的脸，“已经晕过去了吗？”
“嗯，走吧。”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佐藤三纪伸出手，又用日语说道：“走吧。”
佐藤三纪没有握住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手，只是走到他身边站定。
“准备——”果戈里夸张的喊：“”1，2，3，出发——”
几次传送，他们坐到车里。
佐藤三纪坐在后排盯着副驾驶的果戈里。
刚才不止传送了一次，这个能力是有限制的么？距离限制？
“怎么了？对果戈里的能力很好奇吗？”陀思妥耶夫斯基启动车子，调了调镜子，刚好对着佐藤三纪。
“有一点吧，以前没见过，很神奇的能力。”佐藤三纪勉强微笑着回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只是胆子稍微大一点的普通人。
果戈里手腕一转，凭空变出一朵洋桔梗举到佐藤三纪面前，“这可是小丑的专属魔术哟。”
佐藤三纪把花拿在手里微微点头，“谢谢。”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间废弃的工厂，果戈里把浅井隆搬下车，陀思妥耶夫斯基则从后备箱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
好一会，他才像是想起来佐藤三纪一样，朝她偏头说：“已经很晚了呢，你先睡一会吧。”
“我知道了。”
佐藤三纪头靠窗户，闭上眼睛。
一时间，车里只有陀思妥耶夫斯基敲键盘的声音。
听着键盘声，漫长的等待后，佐藤三纪听见车门被打开的声音，陀思妥耶夫斯基抱着电脑出去了，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他又抱着电脑回来继续他的工作。
天亮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合上电脑，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他下意识啃过的指甲喊醒佐藤三纪，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拨通果戈里的电话，“怎么样了？”
“可以了。”
“跟我来吧。”陀思妥耶夫斯基理了理衣领，推开车门，佐藤三纪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入工厂。
浅井隆已经醒了，他被捆在椅子上，脸上有几处淤青，右眼时而抽搐两下，嘴被胶带绑着，果戈里正蹲在一旁用瓶装水洗手。
“辛苦了，果戈里。”
“没关系哟～给观众准备惊喜也是小丑的工作～”
陀思妥耶夫斯基转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对佐藤三纪说：“接下来就是小姐的工作了。”
他一番讲解，佐藤三纪明白了需要干的事情，她避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手接过手机，给浅井隆在日本的父亲打视频通话。
铃声响了五秒被接通。
“浅井先生，早上好，”佐藤三纪露过脸，把手机转到浅井隆那边，她踢了一脚浅井隆，“跟你的父亲打个招呼吧。”
浅井隆艰难睁开肿胀的眼睛，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你是谁？目的是什么？”浅井隆父亲说完，咬紧了牙齿。
“把你们在瓦西里岛的武器库的密码和放实体钥匙的保险箱密码告诉我。”
浅井隆父亲从牙齿里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是吗？”佐藤三纪从地上捡起一把锤子砸到浅井隆手上，他的惨叫声隔着胶带传进手机另一端，佐藤三纪像是没听见一样，一下又一下的砸着，每砸一下都要问一遍“不说吗？”，那边没有回答，她就继续砸。
“停！我告诉你！给我住手！”浅井隆父亲目眦欲裂，他报出两串密码，陀思妥耶夫斯基记下密码之后，点头示意可以结束了。
“小隆……”
佐藤三纪把锤子扔到地上，挂断电话，陀思妥耶夫斯基轻轻鼓掌，“真是精湛的表演，你的表现比我预想的还好呢。”
果戈里收起脸上夸张的笑容，一声枪响，浅井隆的头垂下去。
佐藤三纪瞥了一眼浅井隆，警惕地看着果戈里。
“不用这么紧张，既然答应会送你回日本，我们当然会信守承诺，下午就送你去港口，在此之前，我认为我们需要先找个地方暂作休整，你认为呢？”
“那就走吧。”
酒店房间里，果戈里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吃着点心问：“陀思，你真的要把她送回日本？”
“当然，”陀思妥耶夫斯基敲着键盘，“我已经把航线的信息发给浅井恒雄了，把她送走之后就去取钥匙。”
“咦咦咦？但是、但是这样我们会暴露的吧？”果戈里从床上弹起来。
“我已经联系过伊万了。”
“原来是这样啊，”果戈里又躺下去，“那我先睡一会咯。”
“在这之前，请你把你掉在沙发上的食物残渣打扫干净呢。”
一晚上精神紧绷，佐藤三纪也有些累，洗漱一番后，她就躺床上睡着了。
下午，陀思妥耶夫斯基如约敲响佐藤三纪房间的门，把她送上船。
“那么，祝你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哟～”果戈里挥着他的大长臂。
这是一艘中等大小的客船，船上乘客不多，也就20多个人，佐藤三纪找到自己的包厢关上门。
她坐在床边闭上眼睛，回忆着当时那个黑影出来时的感觉，但总感觉差什么东西，每当她觉得要成功的时候，那团快凝聚出形状的黑雾就散掉了。
在船上的第三天晚上，她又陷入梦里。
还是那些画面，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用手术刀刺进她的身体，被束缚带绑在椅子上眼睁睁的看着医生把枪塞进嘴里毫不犹豫的开枪，被用来实验新的新开发的武器等等，这些画面中，那个黑影都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佐藤三纪睁开眼睛，她坐起来，再次尝试着召唤出黑影。
黑色的浓雾在半空中聚拢，翻滚。
佐藤三纪盯着那团黑雾，调动情绪，黑雾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聚出一个人形的黑影，她能感觉到黑影和自己有一种奇妙的联系。
黑影出来的瞬间，船内其他人说话声、呼吸声、咀嚼声、船员操纵仪器的声音、螺旋桨的声音、海水拍打在船身上的声音突然都传进耳朵里，清晰无比。
黑影站在原地沉默着。
佐藤三纪问：“你是谁？”
“不……知……道……”它说话像坏掉的机器一样，声音和佐藤三纪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是谁？”
“三纪。”
“以前的事你记得多少？”
“……”
之后她又问了几个问题，它都是沉默。
佐藤三纪试着控制它。
“往前走。”
等了两秒，它往前走了两步。
“后退。”
它又后退两步。
一些简单的命令它会执行，复杂一点的它则是站在原地不动，两个小时后，它自动消散了。
一直到船行驶到港口，这几天佐藤三纪都在包厢里训练黑影，大致明白了要怎么用它。
可能是它有一双特别的耳朵，每当它出现的时候，她能听清这艘船上所有的声音，至于到底能听得多远，还需要多做些尝试。
它一次最多只能出现2个小时，时间一到就会消散，一天之内最多也只能召唤两次，除了佐藤三纪，没人能看见它。
经过训练，它也可以执行比较复杂的指令，只是把它放在一边的时候，它总是会说一些意义不明的话，她也不明白它到底想表达什么。
“佐藤……佐藤……欺骗……想吃……饺子……奥德赛……”
在它又面对着墙壁说这些意味不明的词语的时候，广播里，船员提醒还有30分钟靠岸。
佐藤三纪意念一动，黑影就消失了，她开窗探出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港口。
就在这时候，一声巨响携着火光冲破包厢门，热浪扑面而来，瞬间，佐藤三纪被火光吞没，船冒着滚滚浓烟沉进海里。
陀思妥耶夫斯基关上门，看了一眼手机提示，回头对果戈里说：“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