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1 / 1)

话说那日澹台瑛服下堕胎药后,虽腹痛难忍,却迟迟没能见红,如此煎熬了一夜,人也几度昏死过去。宋小桢怕出人命,便瞒着顾文庸和顾惟,悄悄命两个婆子把她抬了出去,扔在了城郊乱坟岗。好在焉与及时把她救下,还找了大夫去给她医治。

也不知她腹中那是个什么金刚猴儿投的胎,猛药之下竟还无恙,连大夫都惊了。澹台瑛不胜其苦,哀求大夫助她摆脱腹中的孽障,可大夫说她如今的身体情况若再强行落胎恐有性命之忧,说完便拎着药箱子溜了。

澹台瑛悲愤欲绝,用手边能够到的一切物什朝自己的肚子猛砸,焉与虽答应过她不将自己被沈家撇弃一事告与之露白,可见她这般,也只能食言了。

之露白跟着焉与来到了常安坊的一处院落里。

许是怕澹台瑛又要作践自己,焉与把她五花大绑在榻上,见到之露白,她先是恶狠狠地剜了焉与一眼,然后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趁着焉与给澹台瑛解绑的功夫,之露白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只能说是勉强能遮风避雨,不过对此时此刻的澹台瑛来说,是住仙人洞府还是阴曹地府应该是已经没有区别了。

“你……”之露白几次开口,都被澹台瑛的哭声给压了下去,担心她再这样哭下去得厥过去,便抵了抵焉与道:“要不,你劝一劝?”

焉与无奈道:“我若能劝得住,就不会找之道长来了。”

就在二人推诿之际,澹台瑛的哭声忽然弱了下来,只见她擦了擦泪,开口便是:“表哥他还好吗?”

之露白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几乎要厥过去。

“我知道,小之道长你一直对表哥有看法。”澹台瑛抽噎:“可我是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他绝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若他发现我不见了一定是要急疯了的。”

“那依你看,他现在应该发现你不见了没?”

澹台瑛垂下脑袋嗫嚅道:“许是,许是……”

“许是什么?”之露白虽极力克制自己,但仍露出几分讥笑:“许是又被什么事给绊住了脚?”

“表哥他……”澹台瑛猛地抬起头,埋怨地看着焉与:“他又不知道我在哪里!”

“知道又如何?”之露白不以为然:“难道他会不顾宋小桢的反对,把你再接回去?”

澹台瑛用力地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一直沉默的焉与这时也开了口:“阿瑛,别再自欺欺人了。”

澹台瑛转过脸去,肩膀再次抽动了起来,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小之道长,就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我只想知道表哥他怎么样了,有没有……”

“在找你?”

澹台瑛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当真?”澹台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迫不及待地又问:“什么时候?”

“等明——”之露白话还没说完,澹台瑛便用命令的语气对焉与道:“明日你同小之道长一起去。”

看焉与似是有些迟疑,澹台瑛又道:“放心,我肯定老实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不信的话,再把我绑起来就是了。”

见她一脸的期许,之露白只能应允下来。

回去的时候,焉与坚持要送之露白回之府,即便她再三表示不需要,也仍固执地跟在她后面。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没有任何交流,就像来的时候一样,遇到巡夜的卫队,也都默契地避到一处。

之露白清了清嗓子,焉与便朝她看过来,等她开口。

“明日你先去崇贤坊顾宅,看顾惟在不在家。”

焉与有些犹豫:“可阿瑛说要我们一起……”

之露白好笑道:“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知道我们有没有一起?不过我估计顾惟也不会在家。”

“那他会在哪?”

“平康坊,玉堂燕。”

“之道长如此笃定?”

之露白狡黠一笑:“不如打个赌?”

焉与眼里星星似的闪了闪,最终摇头:“不了。”

待到金吾卫的人马走远,之露白率先出了巷子,算了算时辰后道:“辰时,我在平康坊等你。”

“会不会太早了?”焉与快走两步追上她:“现在已快到寅时了,之道长不妨多睡一会,我自己去也可以。”

他不提倒还好,一提还真有点困,之露白掩了个呵欠,言辞拒绝:“不行。”

“为何?”焉与不解道:“反正你不说我不说,阿瑛她也……”

“她是怕我见到顾惟要发作,所以才叫你跟我一起看着我,殊不知——”之露白干笑了一声道:“你才是需要人看着的那一个。”

焉与自然明白之露白所指何事,没有说话。

“我就快到了,你回去罢。”察觉到他有些低落,之露白换上轻松的语气道:“我翻墙头的姿势可能不太雅观,不太想让人瞧见。”

虽看不太清,但焉与脸上隐约是有了笑意。

由于之庐生今日休沐,之露白只能起了个大早,趁着天未大亮就溜出了府,又在街头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这才等到开市。

焉与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路边小摊上吃面。

“来吃点。”之露白招手道。

焉与听话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随即一大碗汤面推到了他面前。

“去过崇贤坊了?”

焉与点了点头。

“可惜,这个赌没打成。”之露白拿起一块胡饼啃起来,见焉与迟迟不动筷,眼神直直地看着街对面某处,奇道:“怎么了?”

“阿霍穆。”

“谁?”之露白皱眉:“哪?”

她顺着焉与的目光看过去,只是这会街道上车来人往,加上她视力本就有限,看了也约等于没看。

“走了。”焉与收回目光,拿起筷子。

之露白本还有些好奇阿霍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稍后便又想到,这已不是自己第一次在平康坊遇见他了。

焉与见她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之露白摇了摇头,仍笑道:“快吃吧,一会凉了。”

时辰尚早,也没什么客人,玉堂燕里的娘子们都懒懒的,焉与的出现,叫她们瞬间来了精神,一边朝着他看,一边掩嘴偷笑。

有了上次的经验,之露白这次出手较为克制,大抵是看在焉与的面子上,迎客娘子倒也还算热情,领着二人上楼进了一间包房。

推开门,一扇似曾相识的绣花屏风映入眼帘,之露白思绪一乱,突然想起先前焉与受伤就是在平康坊,而那个伤他的人,很有可能就在平康坊。

“郎君?”

之露白回神,见迎客娘子还等着自己的回答,而焉与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方才说到哪儿了?”

迎客娘子不耐烦地扁了扁嘴,掰着指头数道:“现在得空的有菱儿、问香、菀——”

不等她说完,之露白就打断道:“那就菱儿吧。”末了,又问焉与:“你呢?”

“我?”焉与一怔,随即道:“不用。”

“就点一个?”迎客娘子的语气明显不悦起来,转而对之露白道:“郎君,咱们这——”

之露白忙道:“一个就一个,钱还是照两个付。”

迎客娘子恢复了笑脸,满意地晃着腰肢走了。

等不及她走远,焉与便问道:“不是来找顾惟?”

“总不能一间房一间房地进去找吧?”之露白大咧咧地往榻上一躺,调整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又道:“等着就好。”

方才在楼下并未见到连姜,顾惟十有八九是在这。

外面阴着天,房里点着红隐隐的烛火,水红色的窗纱外人影憧憧,有一种旖旎却又诡谲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

之露白不知自己是何时闭的眼,只知她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多了一位粉裳少女,一张稚气未消的脸,却顶着一头峻宇雕墙,模样属实有些滑稽。

“郎君你醒了?”

“你是……”之露白意识有些模糊。

“菱儿。”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奴刚接客不久,若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还请郎君多担待。”说罢,便开始宽衣解带,同时又看向房间另一端的焉与,涨着脸道:“那位郎君也是……一起的?”

之露白一个激灵从榻上坐起来:“且慢!”

“郎君?”

之露白看向焉与,见他别着脸,耳根子通红,再看回菱儿,身上衣衫已然脱去一半,不禁抓耳挠腮:“要不,你先弹个琴、唱个曲什么的?”

“下次吧。”菱儿手脚并用地往下蹬着裙子:“没时间了。”

“你有什么要紧事?”

“不瞒郎君,今日是连姜姐姐的生辰,奴与她说好要过去的,因为往日里,都没什么客人会点奴……”

之露白察觉到要素:“连什么?”

“连姜,连姜姐姐待奴很好的,奴平日里犯了错,都是她替奴跟妈妈说好话,让奴少挨了不少打。”菱儿脱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带着哽咽道:“可她就要离开玉堂燕了,所以她今日的生辰宴奴……”

“既如此,”之露白作出一副宽容之态:“你就先去忙你的吧。”

“当、当真?”菱儿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之露白笑笑:“自然。”见她仍有顾虑,便又道:“放心,我不会和你妈妈说。”

“郎君是个好人,菩萨、菩萨会保佑你的!”

仿佛生怕之露白反悔似的,菱儿三下两下便将衣裳穿好,飞也似地离开了。

之露白随后起身,伸着懒腰道:“看清她进了哪一间了?”

焉与“嗯”了一声,他耳根的红色还未褪尽,眉头却微微拧巴着,之露白心里觉得好笑,却忍着没去逗他,只道:“走吧。”

谁知出了房门没走两步,身后便响起一个绵绵的声音道:“道长,你可算是记起奴家来了。”

焉与刚从房里出来,就见一红裙美妇一头扑到之露白怀中,不禁目瞪口呆。

之露白被殷娘子扑得向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栽下楼梯,还不等她站稳脚,又是一通粉拳连连落在胸膛上。

她今日虽是男装,却特地没做那道士打扮,也不知殷娘子是如何认出自己来的。

之露白一边挨着捶,一边艰难地朝着焉与的方向移动,殷娘子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位格外俊美的少年郎,不由得看迷了眼,遂放开了之露白,痴痴地朝他走了过去,嘴里道:“这位郎君……奴瞧着眼熟得很。”

焉与愣了愣,慌乱地向之露白解释道:“我与这位娘子并不相识。”

之露白只顾整理自己被拽得乱七八糟的衣领子。

“郎君莫要胡说。”殷娘子抬手覆上焉与的嘴唇,含情道:“郎君与奴分明在梦里见过许多回了。”

焉与如临大敌,连连后退,之露白见他这样,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有他应付殷娘子,自己也好去办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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