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八冻死了(1 / 1)

睡了足有一日,传棋才醒来。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说是陌生,似乎又有些眼熟,晕晕乎乎的,一下子竟也想不出这里是哪儿。

“齐姑姑,传姑娘醒来了!”

传棋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宫中,齐姑姑的住处。

咦?她为什么会在宫里呢?

怎么好像突然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她不是应该在女学馆吗?

齐韵走了过来,两眼通红通红的。

她摸摸传棋的额头,“还是发热,快拿药来!”

一个小宫女端了一碗药。

传棋被扶着坐了起来,张开嘴,喝下了药。

齐韵问道:“可怜的,苦不苦?”

传棋看着那一碗空空的药碗,竟也不知道刚才喝下去的是苦,还是不苦了。

她就这样像失魂般,像提线木偶般……让她喝药,她便喝了。

齐韵说:“你睡了一日了,必是昨日赏花宴的风太大了,御医说你是着了凉。”

传棋“哦”了一声。

齐韵又说:“那日……算了,等你好了再说。”

齐韵有许多话想问传棋,可是,她如今病着,看着又迷迷糊糊的,还是不要让她费神了。

“想吃东西吗?”

传棋摇摇头:“不知道,好像不饿,好像又饿了。”

齐韵很心疼,“傻孩子,烧糊涂了。来,端碗热粥来。”

一个小宫女很快地端了一碗热粥,放了枸杞子,红枣,参片,又加了一些红糖,看起来味道就是甜滋滋的,很是不错。

齐韵让小宫女扶住传棋,她亲自来喂。

可齐韵没有做过这些,第一勺就漏了出去,传棋的衣服都湿了,但她似乎毫不察觉,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齐韵觉得有些诧异,吩咐了小宫女来继续喂,就出去亲自去找御医。

御医有点吞吞吐吐,道:“我上次诊脉,传姑娘就是着凉,若齐姑姑不放心,我再去一趟。”

御医又来了,他上次就发现传棋不仅仅只是有了凉,她似乎还受了惊。

但是,她是在皇上面前晕倒的,若说她是受惊,那意思不就是,怪皇上咯?

这话他不敢说。

这回,他一路上还想着怎么编排过去,悄悄地开几味药,安安神便好。

他诊着脉,突然发现传棋的月事来了。这倒是一个好理由!

御医走了出去,齐韵跟上去问:“只是受了凉,为何她神智都似乎有些不清?”

御医说:“她却是只是受了凉,但是,她今日月事来了,受凉,外加月事的缘故,导致她气血两亏,虚不受补,还得慢慢调理才行。我开些安神的方子,让她好好休息。”

齐韵回到屋内,让小宫女去看看传棋,帮她整理一下褥子。

小宫女掀开被子一看,“姑娘,你月事来了。”

传棋依旧有些呆呆的,低头看着床上已经污浊了一片,道:“哦,真是来了。”

齐韵悄悄躲在一旁,看着传棋那样子,不由得叹气连连。

她出了院子,抬头看看天,这个时辰,皇上应该下了朝了。

她径直去找皇上,可是皇上竟闭门不见。

这是许多年都不曾发生的事情了。

她性子执拗,竟不言不语地站在殿外,不走了。

过了半个时辰,殿门打开了,皇上走了出来。

“齐韵啊,你这是何苦?”

齐韵说:“我能进去了吗?”

皇上叹一声:“朕总是拗不过你,进来吧。”

大殿的门又关上了,殿内只剩下皇上和齐韵两人。

“皇上,你为何非要我的棋儿,嫁给你的儿子?”

“齐韵,那你为何偏不同意我的儿子,娶你的棋儿。”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合适啊!棋儿长在小镇,是商户人家,性子单纯,你的儿子,长在皇家……”

“齐韵,你不一样也是商户女,朕不一样也是长在皇家?当初,你以这个理由,执拗地拒绝了朕,可是,你看看,这几十年过去了,朕与你一直都是这宫中,最亲密的……”

齐韵不愿意谈及这些往事,每每皇上想谈,她都转移话题,久而久之,皇上也就不再提了。

可今日,齐韵躲不开了。

“我是臣,你是君,根本就不一样。你与你的后宫嫔妃们才是最亲密的。皇上,我是一心向学之人,我不想我的心中有那些不该有的期盼、嫉妒、失望之心,我会讨厌那样的自己。传棋也是一样,她适合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家,让她衣食无忧,平稳度日。”

“齐韵,你可有问过传棋的想法,你可知,那日朕让她嫁给老六时,她笑得有多开心。”

“不可能!绝不可能!”

“齐韵,你从未真正踏入过男女之情中,你怎么就能那么肯定,你的传棋,不喜欢朕的儿子?朕是过来人,朕能看得出来,他们是互相喜欢的,否则,为何赏花宴上,他们俩单独在一起?否则,为何朕让他们定亲时,她会毫不避讳地冲着朕笑?”

齐韵一时语塞,她还没能问清传棋的意思呢。

“可她现在醒来,神智都不清了……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皇上道:“或许是太过开心才如此。你自己一生拒绝了情爱,为何不让她去享受?”

齐韵气道:“我哪里有不让,我都介绍了韩家儿子啊。”

“你是觉得韩家儿子比老六强?”

“跟你说不清了,反正我家棋儿还小,不可以那么快成婚!”

“十六七了,也差不多了。”

“不行!”

“那就先定下,成婚就再择日。朕只能妥协到这一步了,老六可是催着朕,越快越好。”

齐韵还想再说什么,皇上却已经下了逐客令。

“朕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你若是得闲,就留下来帮朕,若是不得闲,就回去照顾你的传棋。”

齐韵只能离开。

传棋在宫中待了足有十日,才被送出了宫。

定亲的消息已经在这十日里,传了出来。

六王妃据说是得了怪病,全身都长了红疹,再也见不得人了。

接着,喻言与谢瑶影定亲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京城的人们都说,当初传棋与喻言沸沸扬扬闹了一场,却没想到她本事那般大,竟定下了皇亲。

一个商户女,究竟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宫里传出消息。

“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是一个信号,连王妃都可以不注重身份,那寒门学子,同样可以有出头之日。

这对那些世家们,是一个打击。

而喻言与谢瑶影的结合,又让京城的世家们,更加紧密了。

…………

女学馆的先生们和同学们发现,自打传棋定了亲后,她似乎就丧失了原来的灵气。

乍一看,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只要聊起来,就会明显觉得传棋有些心不在焉。

钱利儿那日悄悄问传棋。

“你是因为攀了高枝,就不愿意同我们说话了吗?”

传棋愣了好一会儿,看着钱利儿,也不回答。

钱利儿又问:“她们说,你是故意变得沉稳,怕说错话,影响你的婚事,是这样吗?”

传棋说:“说错话,就能不嫁了吗?”

钱利儿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机密,凑过来问:“你不想嫁?”

传棋喃喃道:“想啊,为什么不想,反正他都要娶人了,我又为什么不嫁人呢?”

钱利儿泄了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懂,难懂!”

下了课,徐先生叫住传棋。

“传棋,我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些书,是从国子监藏书室借出的,你帮我还回去吧。”

传棋点点头,接过徐先生手中的书。

她往国子监走去,侧门树下有一只黄色小狗,正在晒太阳。

她停下脚步,看了好一会儿。

这时,一个国子监的人走过来。

传棋叫住他,“这只狗,从哪里来的?”

那人觉得传棋问得有些没头没脑的,正想着如何回答。

传棋又问:“白小八去哪里了?就是那只白色的小狗,它总喜欢在这棵树下玩耍的。”

那人道:“哦,你说那只白色的小狗啊?前段时间,天太冷了,它冻死了。”

传棋一愣,“死了?”

“是啊,被雪压在了树下,雪融化了,才发现它。”

传棋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很闷。

那人问:“你是女学馆的学生吗?来还书的?”

传棋道:“是。”

“需要我帮忙拿进去吗?”

“不必了。”

那人便走了。

传棋看着眼前的黄色小狗,抿了抿嘴,离开了。

她在国子监的藏书馆还了书,也不想停留,便转而就走。

“等等。”

身后有一人叫住她。

她回过头,那人穿着玉白色的锦袍,气质文雅。

“近来借书的人多,常有不按时归还的人。现如今需要登记一下,你在这里写个名字吧。”

传棋看着他,他递过来一只细细的毛笔。

“白小八死了。”

喻言的手,微微地抖了一抖。

“我知道。前几日知道的。”

“它是被雪盖住,冻死的。”

“嗯。”

“它那时候肯定很冷,为什么我没想到要来看看它,今年冬天这样冷……”

喻言收回了那只细细的毛笔,垂下头道:“我帮你写名字就好,你走吧。”

他写下了传棋的名字。

传棋没有发现,他的手在极力克制着抖动。

传棋道:“前些日子,我病了一场……在宫中住着,近来才回来的。”

喻言没有抬头。

“嗯,我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了?”

“嗯,都知道。”

传棋突然笑了一声:“呵~和我一样,我也是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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