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小八(1 / 1)

传棋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郎君。

不好意思,她又忘记京城女子不可如此直视男子了。

因为她实在疑惑,其实更准确地说,是不信任。眼前这郎君,气质散漫,着实不像是个满腹经纶的人。

况且,作为一个学霸,向来只有她给别人讲题的份,于是她问道。

“你?看得懂《梁师杂记》?”

喻言:“……”他好歹也是拿了春闱第二名,今冬就要上殿试的,竟被质疑看不懂书。

好吧,一点儿也不想教她了。

这边传棋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身为书馆的管理员,日常无事博览群书也是说得通的。”

喻言皱眉:“都说不是管理员了。”

“那你是管理员的朋友?也是这国子监的监生?”传棋追问。

“……是。”实在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喻言转向正题,“独与聚。”

还在试图打探这郎君身份的传棋,愣住:“你……你,怎么会知道徐先生给我的题目?”

喻言不以为然道:“那本书主要探讨的也就是两点,一是独与聚,二是理想与现实。”

在他看来,第二个论题对于刚入女学馆的新生而言,太过高深,于是他才认定,第一个“独与聚”,是考题。

喻言接着问:“你打算如何答?”

传棋想了想,道:“两者皆有好处,也有不好之处,我打算分别论证后,得出结论是独中有聚,聚中有独。”

喻言脸上露出一丝嘲笑之色:“此乃下乘文章之做法,你只顾守着中庸之道,文章不会精彩。”

“而,中乘之法是,选其之一,论证到底,要论到筋骨灵魂里,让旁人不得不认同你的观点。”

传棋若有所思,继而问道:“那么上乘之法呢?”

喻言淡淡道:“待你能将中乘文章写好了再谈上乘罢。”

传棋见着郎君,虽然气质散漫,但是说出来的话,确实有一番见识,不免又好奇他的身份。

“古人有一字之师之说,如今你教我写文章,也算是我的老师了,我叫传棋,是女学馆的秋季新生,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喻言吓得退了两步,怎么就收了徒弟?

他忙道:“别,大家只是探讨而已,萍水相逢,也无需问名字了。”

传棋一脸正经:“可是我都告诉你名字了。”

“汪…汪……”白小八又在外面叫了起来。

喻言叹一声:“我姓王,叫…小八,是国子监的插班生。外面换班的马上来了,你赶紧走。”

于是传棋转身就走,几步后,又回头笑着道别。

小姑娘眼眸弯弯的,清澈而单纯。

这导致本来不想管那么多的喻言,又上前去帮了帮这个小姑娘。

他随手递给她一本书,眼神扫了扫她的左边胸口处,随即扭头,眼神避开。

他抬起手,指了指那里,道:“右边也放一本吧,左边太明显了。”

传棋低下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怀里塞了一本书后,左边撑得鼓鼓的,而右边扁扁的,这窃书的行为,着实太明显了。

她接过王小八手上的书,也没看看书名,便当着喻言的面,大大方方地掀开右边衣领,将书往右边怀里塞。

末了,还整理整理,拍了拍,确保左右两边差不多的厚度。

这波操作,惊得喻言差点花容失色。

她笑了笑:“王小八,谢谢你,三日后我就会将这两本书还给你。”

喻言一言难尽地看着小姑娘鼓鼓囊囊的胸口,说:“慢慢看,不急。”

传棋走后,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喻言来到南安郡王府的家宴上。

今日是南安郡王嫡次子卫若的生辰宴,排场并不大,只请了一些平日走得近的亲眷至交。

卫若见到喻言,原本就喜气洋洋的脸,笑得愈发灿烂。

“谨言,你总算来了,答应送我的书拿到没有?”卫若凑到喻言耳边低声说。

喻言瞧一眼卫若,表情有些微妙地从袖中拿出一本书。

卫若伸手接住:“够兄弟!满屋子生辰礼,就你这个最合我意。”

话音刚落,卫若发现有些不对:“这是何书?这不是我要的那本……”

喻言咳了咳:“不是吗?我怎么记得你托我去国子监书馆拿的,就是这本。”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凑巧,卫若心心念念大半年的书,他随手塞给了从传家镇来的小姑娘,做了胸托……

“谨言哥哥。”这时一声娇柔的呼唤让喻言眉头皱了皱。

卫若忙将书塞进了袖中,幸灾乐祸道:“谢瑶影来了,你自己对付吧。”

说罢,卫若便离开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谢姑娘。”喻言转身对面前款款而来的谢瑶影,板着脸道,“跟你说过多次,别这样称呼我。”

“可是我幼时都是这样叫的啊。”谢瑶影一副委屈。

喻言冷冷的:“如今我听着只觉得,恶心至极。”

谢瑶影表情震惊,她没想到喻言会说出这种狠话。

她是被宠着惯着捧着的尚书府嫡女,他凭什么,他怎么敢说她“恶心至极”?!

她想要撕破脸地发火了。

她一抬头,却看到微光洒在喻言好看的侧脸上,光影斑驳,让她一阵眩晕。

她心想:若能嫁给他,那我便是全京城女子最羡慕的人。

刚想再和他找点其他话题,只见他已经走到了人群中。

她遥遥地看着,只觉得全京城最耀眼的男子站在他旁边,都会黯然失色。

下一秒又看到,那些站在明处躲在暗处的女子们,眼中含情地看向喻言。

好在喻言一惯从不搭理谁,也从不多看谁一眼。

可是,可是为何那日咏诗会上,喻言会望着传棋那个乡下丫头微笑?她越想越气!

明日,她一定会让传棋在徐先生面前丢尽脸。

然后,滚蛋!

……

女学馆的论辩室。

徐先生端坐在堂前正中的位置,左右两边有五个资历轻一些的女助教。

徐先生年过五旬,装扮简朴,举止从容,不苟言笑。她是今年秋季新生班的负责人。

下方一张案几,传棋正跪坐答题。

半个月以来的相处,让徐先生怀疑这孩子入学考试提交的答卷,是作弊的。

这是她给这孩子的最后一次机会,当着她与诸位助教的面,现场考试。

基础题是考的一些应知应会的背诵题,徐先生见传棋全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握笔的手一刻也没有停一下,不由地点了点头。

她示意旁边的年轻助教去看看,那助教便不动声色地踱步走到传棋的身边,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她写的字。

接着,徐先生从助教的脸上读到了“惊艳”两个字。

助教回到座位,朝徐先生耳语几句,徐先生脸上仍然平静,毫无波澜。

一炷香后,基础题测试时间结束。

门口挤着一些看热闹的女学馆学生,正翘首以盼地等着看传棋的笑话。

“徐先生最严格了,她出的基础题,就是其他先生的难题了。”

“传棋肯定完蛋。”

“虽然讨厌她,不过,等她卷铺盖走人之前,还是吃顿散伙饭吧!”

一阵幸灾乐祸的嬉笑声响起,这时徐老师拿到了传棋的试卷,以一种平静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说道。

“传棋,基础测试结果,优等。”

门口炸开了锅:“什么?她竟然能拿到徐先生的优等?!”

徐先生接着宣布:“原地休息一刻钟,进行论辩环节。”

一个布置精致的小屋子内,千金四人组的领头人李雪曼,正与尚书家嫡小姐谢瑶影说话。

李雪曼道:“刚才,徐先生给了她优等,待会儿的论辩环节……她不会也行吧?”

谢瑶影袅袅娜娜地喝了一口茶,笑道:“一个乡野丫头,岂会有什么过人见识,如何能对徐先生的话题有精彩论辩?不过……”

她低头的一瞬,露出阴冷的表情,说道:“为了万无一失,你让钱利儿给她端杯茶,里面放点这个。”

她手中取出一包药粉,递给了李雪曼:“不用给钱利儿说那么多,你倒进去,交给她,让她送到论辩室里。”

谢瑶影见李雪曼有些犹豫,道:“前几日卫若的生辰宴,我去了,见到了喻公子,他……”

李雪曼一脸羡慕地抬起头:“真羡慕你,可以去南安郡王府,我们都去不了的。那,喻公子…他…”

谢瑶影说:“他还是那样,不大理人,但是,他不知为何,问我女学馆是否有一场测试。”

李雪曼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是问传棋的这场测试?”

谢瑶影故作轻描淡写地说:“谁知道呢。”

李雪曼心里又气又妒,一个乡野丫头,究竟是怎么入了喻公子的眼了?!

接着,她接过了谢瑶影手中的药粉,倒入了茶壶中,摇了摇,便走了出去。

论辩室内,恰好需要续茶了。

性子一惯大大咧咧的钱利儿端着一壶茶,跟在续茶的丫鬟们身后,走了进来。

“啊呀,这天气干燥得很,我给传棋同学也拿杯茶吧!”

徐先生没有制止她,于是钱利儿便将茶壶放在了传棋的案头上。

传棋此时确实嗓子干渴得很,而接下来马上就要进行口头论辩了,于是她哑着声音问:“没有茶杯么?”

钱利儿一拍脑袋:“哎呀忘记了,我这就给你去拿。”

传棋不敢麻烦这位贵女同学,忙说:“不用了。”

她端起了茶壶,就着茶壶嘴便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她着实口渴急了,也不去品什么茶香茶味,就一口气就茶壶喝了个底朝天。

她擦了擦嘴角,道谢。

钱利儿瞧她那爽利喝茶的样子,倒觉得有些像自己的风格,而不像谢瑶影,李雪曼她们总是扭扭捏捏的。

于是她不由地竖起来大拇指:“豪爽豪爽!”

这时,徐先生轰人了:“钱利儿出去罢,论辩马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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