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1 / 1)

当天晚上,三尺剑张送了几个美人到瑾瑜的院里伺候。

“三尺剑张他也敢下嘴。”因近日察觉了张遥的态度,丫鬟在一旁不忿道。

什么人啊小姐救了他还给他熬药,最后他摆出这么一张臭脸,还把风流事带到张府来。

“族长新立,三尺剑张送来的人,恐难推脱,怕是来者不善。”张末璃平静道。

比起不善,丫鬟更希望这种人不举,于是翻了个白眼,因是见过张墨白那样的大人物,又自小服侍张末璃,自然不把张遥放在眼中。

“老爷就从来不会这样。”丫鬟道。

张末璃的眼神落在庭院中的那把竹椅上,那是张墨白在她小时候亲手为她做的。如今旁边的竹林潇潇,说着会回来的他,却一去不返。

……

烛火之下,瑾瑜的脸显得有些阴晴不定,他面前跪着几位美人,皆出自三尺剑一族。

美人们相互而视,听闻族长自那日浴池出来,心情一直不好。

“族长。”一美人无骨地靠在他的腿边,道:“不知有何烦心事,让妾帮帮您吧。”

她的手似柔嫩地柳条,不轻不重,一点点地揉按着张遥的小腿,一路向上。

张遥闭上眼,任由她作为。

美人见状,朝另两位美人使了个眼色,她们便朝他怀中去,一左一右,攀坐他怀中,温玉满怀。

左边的美人朝他送上香吻,张遥忽然抬起她的脸,仔细端详她的唇,唇上涂着鲜红的唇脂,他皱眉道:“把唇脂擦了。”

美人一愣,忙起身去找镜子,拿出手帕沾了脸盆里的凉水,一点点擦了。

为首的美人朝众人道,“族长喜欢素颜的,快都擦了。”

几位环肥燕瘦的美女都卸掉了唇脂,摆出婀娜的身段,可他却偏偏选了几个瘦小的。

这时侍卫抬进来一个浴桶。

“下去。”瑾瑜道。

美人大惊,看了看浴桶,又看了看张遥,眼色一深,咬唇便开始脱衣服。

“谁让你脱了,直接下去。”

美人低头,一咬牙踩着小凳进了浴桶,却不想浴桶里的水冰冷刺骨,她大叫一声,刚要跃出来,却不想被张遥一把按进水里,美人溺水,挣扎着不断乱抓,张遥与她离得极近,观察着她由溺水一点点苍白的脸色,双眼通红,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不要说唇凑过去,他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趣,看着那女人一副惊恐的模样,好看的桃花眼变得阴冷锋利起来,是了,这个女人对他没有心思,满脑尽是求生罢了。

他一把松开了美人,冷道:“下一个。”

瘦小的那个女孩瑟缩着,一步步朝那冰冷的浴桶走去,其中一人看不下去,道:“族长大人,妹妹她一向善舞剑,不……不如还是让她舞剑给您看吧。”

后面两个美人终究忍不住道。

张遥冷哼一声,心道这就等不及行刺了?他看着偏小的那个女孩,与张末璃一般的年纪,在一旁不断发抖,他捏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

不一样,和她完全不像,她那双眼总是那么清澈,从无惧怕,看向他永远的坦荡,带着温和与疏离。

“可我不喜欢舞剑,只喜欢溺水的美人,你们俩个也进去。”张遥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她们表演的模样。

两个美人一愣,互视一眼,颤颤巍巍地也进了浴桶,水的温度令她们牙齿打颤,浸水的布料贴在身上,露出婀娜的身姿。

可张遥只觉得恶心,甚至看到她们摆出那副娇弱的摸样都想吐。

其中几个性子烈的女孩,再也忍不住,露出指尖的暗器来,幸亏张遥没要求她们脱掉衣物,她们不动声色,刚要行刺,却听到门口有人走来的动静。

院中顿时戒严,因这人的到来,暗卫全部现身,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末璃。

听脚步就知道是她,但张遥没动,左右依旧环绕着美人,他示意旁边的美人打开门,瞬间满屋旖旎的气氛,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冰雪般的容颜,他仿佛成了最见不得光的淤泥。

他尽力维持着桃花眼中的放荡神色,可那笑僵在嘴边。明明是故意叫她看到如此的自己,可瞬间已有千万悔意在心中,他甚至觉得自己污了妹妹的眼。

“本不想打扰哥哥的好事,只不过三尺剑张是名门望族,还请哥哥三思。”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静定。

桃花眼流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哥哥做什么,还需受妹妹指点不成。”

张末璃抬眼看向美人们的指尖,道:“我只是不愿见她们酿成大错,平白丢了性命,毕竟人命不分贵贱。”

几位美人见暗卫竟如此森严,行刺简直是以卵击石,若不是张末璃及时来,她们此刻怕是已命丧黄泉。

瑾瑜听她的话突然一笑,“你倒是在我面前笼络人心起来了。”

她毫不掩饰道:“是又如何。”

她的直白让张遥放声大笑,道:“你要与我过招么。”

“可以一试,你未必能赢。”她道。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张遥拿起旁边的苗刀,漫不经心地在手中轻转,忽然桃花眼变得犀利,瞬间朝她一刀劈去。

她只站在原地,并不闪躲,眼见着刀来,忽有一人自暗中挺身而出,一把三尺长剑迎刃而上,“当”的一声,挡住了他的一击。

几位美人都是三尺剑一族,虽不认识这挡剑的少年,却认出了这把剑,此剑正是战国名剑寒月刃。

因这把剑,瞬间认清了帮助张末璃挡剑的少年,竟是三尺剑中的权贵,大名鼎鼎的寒月刃传人,张若阳小公子。

这位自幼便是三尺剑一族的天才,因见张若阳小公子维护这位姑娘,而这位姑娘又提醒她们不要酿成大错,瞬间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挡住了这一剑,张末璃的本意并非是与张遥比试,她看向这几位美人道:“几位姐姐如今该明白何为大势所趋,切莫做以卵击石的无用功,我也知道你们三尺剑一族,生为剑客,自古不惧生死,如今做出这番事,多半是受人蒙蔽。我的兄长张遥,也担得起族长二字,有时眼见并非为实。”

她与张若阳自幼相识,如今特意叫他来,不过是给这几位三尺剑的姑娘看。若她们归顺,剑下也少了几个亡魂。

自从张墨白逝世后,她深刻理解到逝者不可追,因此不喜剥夺他人生命,毕竟生命是如此宝贵。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我哥哥也会证明,他足以担任族长二字。”她道。

瑾瑜眼色莫辨,他从未想过那天他留下如此该死的言论,而张末璃如今却依旧站出来帮他归顺三尺剑张。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一无是处,也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深闺小姐。

她的手段与自己不同,她仁慈,喜欢化干戈为玉帛,以德服众。

“你不能将她们送回去,三尺剑张行刺,从来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就算你送她们回去,任务失败她们也是要死的。”来时张若阳对她道,“杀手从来只有完成任务和死这两种状态,你的仁慈或许只是养虎为患。”

“但我至少给过她们选择了,这便是我憧憬的公平,若她们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选择赴死,我尊重她们的选择。”

张若阳惊讶于她的话,道:“可惜,你不是男人。”当不了张家的族长。

瑾瑜苍白着脸色,扯起嘴角,笑了笑,低声道:“我已经尽量躲着你,不敢靠近,你还要如何。”

张末璃没有回答他,而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那一刻,她似乎与从不回应他的母亲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他竟然如此不想她离开,他日日想夜夜想,她的音容笑貌仿佛在脑中扎根,挥之不去。

思之如疾,这个词再适合不过了。

他从未有过这样揪心的感觉,甚至偶然远远见到她的身影,都心跳不止。他仿佛已经不像他了,除了相思蛊,再也没有更好的借口了。

他想都没想,忽然伸出手,像那日救助落水的她一样,想要抓住她,将她揽进怀里。

而瞬间,张若阳出手用剑挡住了他的手,一个穿着暗卫衣服的人冲出来,一把将他推到了一旁,他的手依旧伸着,层层叠叠的障碍阻隔在他与张末璃中间,随着一道道门关上。

他终于再也看不见张末璃的身影了,他不由得闭上双眼。

面前这黑衣暗卫正是乔装的子鹤。

瑾瑜颓然地躺在地上道:“我做不到。”

子鹤一言不发。

“你可以做她的哥哥,但我做不到。”

良久,子鹤长叹一声,“就算你不认张墨白,璃儿也终究是我们的妹妹,兄妹之间绝无可能。”

瑾瑜捂着脸,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说了我做不到只当她是妹妹!”

多日的隐忍终于爆发,他贬损她的每一个字,看见她小心翼翼不敢与他对视的样子,刻意疏远他的样子,都像是刀割在他的心上。

“那你明日离开张府,以后我代替你留在这里。”

听到这话,瑾瑜那双桃花眼微睁,忽然道:“子鹤,你不能将她让给我吗?”

子鹤不敢置信他的言论,那颗泪痣衬得他的桃花眼中满是悲哀,道:“你我为孪生兄弟,自幼凡是最好的,我总是留给你,可这次不一样,她是妹妹,你不能对妹妹生出这种心思……”

他知道,瑾瑜自幼没有得到过关爱,他亲缘淡薄,或许只是不能区分亲情与情爱。

“加以时日,你会懂得如何对待妹妹。”子鹤道。

“我本以为只要不见她,一切都会好的,可是我忘不了一身疲惫地从雨中走来,她平静清澈的眼就像我的归处,忘不了她戴的弥罗佛面具躺在阳光下一片宁静的样子……”忘不了她柔软的手,指尖的月季冷香,忘不了出现在他梦中无数次,那浸了水的柔软布料,忘不了她如同霜雪般湿润的唇……

魂牵梦绕。

聪慧如瑾瑜,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竟真的对妹妹生了这种心思,即便他一直逃避。

子鹤沉默了,道:“那是因为相思蛊……所以想去靠近她,因为靠近她,是相思蛊的本能。”

瑾瑜听到这话,震惊地看向子鹤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墨白当年将母亲带到京城,其实就像个人质,为此他们兄弟二人不得不听命行事。而后,母亲告诉他们,为了保住张末璃,张墨白对他们下了相思蛊。张末璃的身上有蛊母,因此有一日,若是他们心中所爱之人变成了张末璃的样子,便是相思蛊发作。

瑾瑜也曾经信以为真,认为他正是因为相思蛊,才不停地想在雨幕中见到她的身形,才为了与她有共同语言,硬生生背下那厚重的药典,为了博她一笑,才将张府前的一条街挂满红灯笼,可自从那日,张末璃用自己的血为他医治了手臂,他忽然发现,如果蛊母在她的身上,她放血时,在他身体里的子蛊会从身体里爬出来,解了相思蛊。

可那天什么也没发生,没有任何子蛊爬出来。

他的手臂治好后,她依旧会不断出现在他的梦中,梦中她落水在汤池,温暖的泉水浸湿衣衫露出她纤细的身体,在他的怀里,她不断地吻住他索取,那纤弱的身姿,让他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他恍然大悟,母亲骗了他们,根本没有相思蛊。当年,母亲说相思蛊是她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如今想想,母亲只是大山中的孤女,张墨白虽教她看书识字,可这种古籍岂是她能接触到的。

她根本进不去张墨白的书房,更不要说拿到这本古籍,或是研制出相思蛊这种毒物。

或许她这样讲,只是怕日后,他们会爱上张末璃。母亲一生最恨张末璃,她能见齐佳青瑶夺走自己的男人,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爱上她的女儿。

可如今见子鹤欲言又止的样子,瑾瑜忽然按住他的肩膀,桃花眼与他直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相互对视,像极了自己与自己的倾诉。

“子鹤,母亲骗了我们,没有相思蛊。”

带着泪痣的桃花眼猛地瞪大,其实他早有预感,但只要一日没有证据,他就能一日自欺欺人下去。他们本是双子,心意相通,怎能不了解彼此。

“不可能。”子鹤喃喃,“不可能,你没有证据。”

“你也动心了。”说这话的时候,瑾瑜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子鹤脸色苍白,不断呢喃,“不会的,不会的……”

瑾瑜的眼望向窗外的竹林,他能听到院墙的另一边,张末璃坐在那把竹椅上,旁边是蛇爬行的簌簌声。

他还没动,就见子鹤疯了一样地冲了出去,“是蛇,璃儿她……”

瑾瑜闭上了眼,长叹一声。

是了,他们都不曾有亲情,所以但凡有一点家的温暖,都足以让他们无法忘怀。他久经情场,都被这感情折磨至此,而子鹤那样从未经历过的人,又怎耐得住佳人如此。

子鹤不过把一切都归于相思蛊,这样才能让他心安。

赶到的二人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张末璃一人在竹椅上蜷缩成一团,而她的身边围绕着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蛇,这些蛇仰起头,歪头看着张末璃。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好像这些蛇能读懂她的心情一样。

感觉到不速之客的到来,众蛇都做出攻击的状态,嘶嘶地朝他们二人逼近,子鹤抡起苗刀就朝蛇斩去。

张末璃瞬间起身,大喊了声不要,她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刚刚竟是在哭。

可子鹤的刀太快了,这一刀下去,其中几只蛇就断成了两半,只剩身躯在不断扭动的。

张末璃睁大了红肿的眼,见那些保护她的蛇死在眼前。或许是因为张墨白的逝去,她不太能接受死这个字,死便是永远离开她。

“璃儿,别动。”子鹤怕蛇伤到她,大喊一声,挥刀又要斩蛇,却被瑾瑜攥住了刀柄。

因她从小被宠爱着长大,并不是一个有试错能力的小孩,张墨白一直将她捧在手心,向她证明她是多么珍贵,她从未听过亲近的人如瑾瑜那日贬损她。

那些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像一个不能接受失败的孩子,瑾瑜的那些话给了不小的打击。原来只在张墨白眼中,她是那样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她是那么漂亮善良的女孩,而在别人眼里,她是那样的心机深重与不堪。

只见这些蛇死在眼前,她的泪大颗大颗地滴落,这些蛇都是自小陪着她长大的,她托起那断掉的身体,突然拿出那把琉璃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子鹤见状要上前阻止,却被瑾瑜再次按住。

她的血滴落在断掉的蛇身的,只见那蛇身随着不断扭动,并没有想象中复生出来。

眼前的情景让张末璃放生大哭,是了,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复生,比如张墨白,比如这些蛇。

心中的痛苦令她的哭声越来越大,轰隆几声,天上打响了几声雷,乌云涌动,竟是瓢泼大雨而来。

周围的蛇像是受到她的感召,昂起头,吐着蛇信朝他们攻击过来。

“你们走啊!”她大喊道。

他们二人见她的手腕依旧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并没有很快愈合,她孤身一人,小小的身形,抱住死去的蛇身在瓢泼大雨中痛哭。

她没伤害过任何人,她慈悲可别人从不对她慈悲。她被张墨白用仁德抚养长大,可这样善良的她与这个世间格格不入,无法生存。

她不懂自己救了哥哥,他却贬损自己,不懂那些素未谋面的姬妾对她的咒骂,可惜唯一宠着她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如今维护她的小蛇也被人轻易斩杀了。

子鹤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误杀了她的心爱之物,抬头见瑾瑜走了上去。

瓢泼大雨中,她周围的蛇愤怒地朝瑾瑜发动攻击,不停地咬他,可瑾瑜不为所动,还是一步步靠近她,抱住了雨中痛哭的她,将她揽入怀抱。

他的身上被蛇要出很多伤口,有的蛇有毒,伤口开始流出黑血来,但他食用过麒麟竭,并不惧蛇虫鼠蚁,可蛇毒发作,这钻心的疼,像千万根针自血管逆流到心脏。

他知道伤害过后的道歉无用,只道:“为了你,我可以死。”

怀中的人用力推开他,张末璃冷漠着一张脸,道:“我不会信你口中的任何话……”

话未说完,她的唇突然被封住了,她的双目微睁,只觉他的气息在冰冷的雨中滚烫,他的舌撬开她的贝齿,疯狂地索取她气息,他的几乎将她嵌进自己的怀里。

瑾瑜眼中那呼之欲出的情感,直视着张末璃道:“如今信了么。”

子鹤的桃花眼微睁,瞬间上去拉开了他,上去就是一巴掌。可他依旧不放手,因为他知道,这次的放手,大概很久都不会再见到她。

三个人在瓢泼大雨中,子鹤攥住他的衣领,上去就是一拳,仿佛想要打醒他,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疯了吗!”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道:“我早就疯了。”若不是她,自己已经死了,他的命不再是母亲给的,是张末璃给的,他可以永远不碰她,永远和她做止乎于礼的兄妹,但也永远不会放下这段感情。

不管有什么后果。

“就算是苦果,我也甘之如饴。”

震惊于他的言论,子鹤道:“你想毁掉我们好不容易有的家吗,从今日起,我们谁都不要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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