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1)

张坤按住那只鬼手,并没有立刻斩断,而是用巧劲儿捏住鬼手腕上的筋骨连接处,二指发力,将那鬼手的骨头脱节。

顿时,抓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就消失了。只剩一只滑腻腻,冰冷的手。

而手臂的另一端,竟然全部在玉脉之中封存。

这让她想到了石中鱼,她听张海客讲过,说是有一种石头切开一半,里面有水有鱼,鱼还是活的。后来衍生出一道菜,就是做这个鱼,有人说这石中鱼吃了延年益寿,也有人说吃完暴毙身亡。如今这东西,应该算是石中人,这简直太稀奇了。

石中鱼可以接受,里面有个人怎么可能?这人怎么进去的?

张末璃还惊讶于张坤的能力,他处理这只鬼手竟然这么小菜一碟?这一段放在普通人身上,不得是个九死一生的戏码。

不过也对,张坤若是被这一只手抓住脖子就死了,那他肯定也活不到现在。以前那么多张家高手打他,他都能快速脱战,随心选择结果,如今这么一只手,也确实怎么样不了他。

这只手虽然没有杀伤力,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张坤按住那只手猛地一拉,想看这狭小的地方,玉石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没想到鬼手上滑腻腻的液体居然融化掉了玉石,一个人模的东西逐渐显现出来。

张末璃惊叫一声,这是个什么东西,不人不鬼的。玉石中怎么会凭空封着这样的东西?

张坤似乎明白了什么,拿出腰间的水壶,将水泼向这玉石壁。

被泼过水的玉石壁开始如寻常玉那样,变得清透,他提起矿灯,隐约见到十几个模糊的人影,这些石中人似乎能在玉石中自由穿梭,在逐渐朝他们走来。

跟着张坤就是长见识。

张末璃不由得感叹,若是以前她还是个活人,那肯定怕得要死,但巧的是如今她死了,成了个鬼,怎么看都应该是和对面的东西是一伙的,她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自然也就没那么怕。

但她还是要叹一声造物主的神通广大。

以前她本觉得蛇化的自己简直是个怪物,还时常自卑一下。现在好了,她发现如果把她归类到人里,她肯能是怪的那个,但是要归类到这些禁婆,石中人里,她可是最正常无害的那一个了。

真好,一下治愈了心理状态,还挺有收获的。

瞧瞧这石中人长得,哟这鼻子这眼睛,整个墨绿色一团,只有眼白,这小白眼翻的。

可当听到石中人因后知后觉的惨叫之后,张末璃都不禁捂住耳朵,这声音极其尖锐,如同婴儿的啼哭,随着它们走进,一股酸类的强烈气味蔓延开来。

“你就别搞它了,给它弄回去。”张末璃被这啼叫声搞得头昏脑涨。

张坤也察觉到了这强烈的气味,顿时了然于心,看来石中人能在玉石中穿梭,一点点融化玉石,就是拜这酸性物质所赐。

如此说来,却有奇怪的一点。他们来时,这玉石本是封着的,也就是说他们不仅能融化玉石,他们身上墨绿色的这层粘液,还能将玉石一点点封存上。

想来这才是盗洞的末端如此狭小的原因。

是这些石中人,将原本的盗洞和里面的空间封住了。也就是说,张墨白当年开采的范围,要远远比今日见的要大的多。

张坤想起那年张遥带领一支开采玉矿的队伍神秘地消失了很久,可最后却只孤身一人回来的记载。难道也与这石中人有关?

“快走吧大哥,一会儿我们也封在里面了。”张末璃也学那石中人,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眼见着石中人逐渐朝他们的入口靠拢,有几只甚至伸出了手臂来,以他们自身为圆心,方圆几尺都不断有石中人慢慢靠近,伸出鬼手。

见张坤不动,而是盯着那处铁器看着。

张末璃用力从他胸口的锦囊爬出来,打算飘走,虽然这些石中人碰不到她,可她最讨厌狭小的空间了。

却不想张坤忽然伸出手按住了那只锦囊,因血脉压制,此举令她无法动弹。

“马上就好。”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富有磁性,又如玉石之声般清冷,让人神智清明。而语气又是那样平和亲昵,好像在哄小孩子似的。

“它们畏惧铁器。”张坤又道。

顺着张坤的视线,她果然看到地上散落铁器的地方,石中人确实没有靠近。此刻,她确实有点佩服张坤,如此危急恐怖,又充满石中人的凄厉叫喊的地方,他还能如此冷静地觉察到关键细节。

如果这样的男人真的爱一个人,他一定会心细如发,察觉对方的所有情绪和需求吧。

于是,二人很轻松地就离开了这处玉脉,张坤只将背后的黑金古刀朝入口那石中人的手上拍了几下,它们就立刻缩回手去了。

因入口不再有阻碍,二人也就顺利离开了。

但让张末璃好奇的是,张坤竟然不怎么杀生了,即便是这样的怪物。她明明记得,当初他打血尸和坏人的时候,可是招招致命的。

她好奇得以至于回去的第一时间,忍不住在扶乩的纸上写道:为何不杀。

这次他没有回答,而是执起笔,在纸上回道:思及卿,不忍。

张末璃有点丈二模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这张坤交友已经这么广泛了吗,石中人也是他熟人?

此刻,张坤将带回的一块玉石料放在手心,静静地看着,他断定这便是陨玉,所以才造就了那些似人非人的东西。但此陨玉是否彼陨玉,他却不知。

张末璃见他回来连澡都不洗,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楠木榻上,点着一盏灯,盯着那玉料良久。

说到玉料,她倒是想起当年自己的那件陨玉甲,她也是戴着陨玉复生,且依靠陨玉将灵魂引导来这个世界,所以某种程度上讲,她因玉而生,也算是个石中人?

只不过这石中人长得并无她这般完整。

得到这个认知之后,张末璃不停地摇头。

张坤那句,思及卿,不忍。原来是因为她与这陨玉的联系,让张坤觉得看到石中人就想起了她,所以才不忍杀生?

若是这样,她承认,这让她有点触动。

但她很快就将这感觉压在心底,人不该有斯德哥尔摩病症,同理,不能因为一点温暖,就爱上曾经利用自己的对方。

她还没从情绪中脱离出来,此刻却随着张坤来到了一处汤池。这地方在张家楼后的山上,是历来族长沐浴之地,因张家楼通体由木料制成,又是张家先祖墓葬群,所以在楼中沐浴与理不合。

也不知道张家人怎么找到这种风水宝地的,此处不但是龙脉,居然还有温泉。

夜风拂过,好像总是冬天,在她的记忆里,总是无尽的长冬。上次来张家楼,她见到的还是东北的雪,如今便是广西的雨。

周围草木葱郁,细雨纷纷,空气种是泥土与草木的清新。

可眼前人,让张末璃顿时警钟大作。

这人怎么回事,洗澡把衣服放在一边就好了,何必还握着锦囊宽衣呢。就这么个破袋子,还有人给他偷了不成?

张末璃只觉着自己被一只大手攥着,近在眼前的棋盘扣一颗颗在她面前解开,这人平时做事挺麻利的,怎么一到解扣子的时候,就这样慢吞吞的。

那颀长的手指,在月光下骨节分明,随着他缓慢地解开一颗颗棋盘扣,好看的锁骨也露了出来,紧接着,是宽的肩,肌理分明的臂膀。

他的腰很细,但因肌肉线条紧实,有一种爆发的张力既视感。

张末璃就这样被他攥在手里,随着他的手解开棋盘扣,使的她视角总是贴近他肌肤的放大版,乃至于鼻间都能触到。

她有点昏昏沉沉的。

眼见着他的麒麟纹身,自腰身不断向上蔓延,显现了出来。他将手中的黑衫一扬,就下了温泉。

这处温泉是个美人汤,泉中水是碱性的,因此沐浴之后,皮肤顺滑,光而不腻,其中又含多种矿物质,因此不论是泡或是处理后饮用,都是对身体极好的。

张末璃不知道这美人汤对鬼有没有效果,她被张坤托在手上,没有沾水,周身温热的水汽,蒸得她舒服地闭上了眼。

良久,似乎是不满没有泡到温泉,她猛地一翻身,自锦囊中跳出来,这番动作,带着锦囊与她一齐进入水中。

可在如水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由得神情震惊,瞬间又从水中浮了上来。

张坤见她如此,也没有制止,而是道:“此处泉水,有利于你的魂灵修复。”

她转身想离他远一点,想从锦囊里钻出来,奋力地游起来,却被他抓回了怀里。

“宜静养。”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要怎么静?你告诉我。

虽是魂灵,可此刻二人距离极尽,她整个人几乎是被张坤抱在怀里。他身上的热气蒸得她面红耳赤。

幸好张坤忽然又攥住锦囊,很快地就从泉中出来了。

侍女早就将一条黑色绣金纹路的丝绸质地的长袍放在一旁。张坤自水中而出,眨眼间,已将那袍子披在身上,在腰身系了两下,因松垮,还是能看到胸膛和腰身,显得他与常日不同,带着几分慵懒。

可他毕竟是一个能将黑衫棋盘扣扣到最顶端的人,此举不免让人琢磨。

张末璃发现,无论张坤做什么事,最后面红耳赤,不敢四目相对,且有点无地自容的好像都是她自己,而他总是那么淡然。

所以张末璃觉得,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张坤未曾动心过,才会如此。

思及此,她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就清醒过来,默默回到袋子里。

进了张家楼后,她直接就躺床上,准备睡觉。

张坤躺在她的对面,还是那个硬木榻,只穿着那件黑袍,甚至连泡温泉时的湿衣服,都未曾换下。

要知道,这张家楼冷得像冰柜。

她不懂他所为,翻过身去不再看他。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竟已到了第二日的夜晚,张末璃迷糊地翻过身,发现张坤不但没走,也还在那榻上躺着。

他的眼睫结了一层冰霜,脸色惨白得吓人。

她一下就醒了,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干什么,她走过去想要摇醒他,而手触及他的额头,突然发现他发烧严重。

他上一次发烧,还是年岁小的时候,那时她尚且将就地抱得动,能将他放到床上。如今,她只能在旁边看着他,却无能为力。

她静静坐了很久,看着他,也就是这须臾中,她才终于认识到自己真的死了。

她拿起他放在榻上依旧是那本所谓养鬼的书,他整日都在一遍遍翻看的书,以他的记忆力,本不必如此。

而书停在昨晚他翻到的那页,内容是:养鬼之人,必体阴寒,阳气旺盛之人,刑克鬼魂,不可同室而处。

她双目微睁,不禁愣住了。

原来他今日所为,往日缩在这硬榻上不用被褥,除几日吃上几口供奉后的菜饭,便水米不进,只是为了削弱自身的阳气。

体弱之人,自然阳气虚浮。

而他是张家的顶级遗传血脉,又身体健硕,自是阳气极其旺盛的,下斗即便不放血,一般鬼怪也无法近他身。

而泡温泉只是因为那是个集日月精华所在的宝地,有益于温养魂灵。

他那样急匆匆地走,原来是怕自己的阳气回升,冲杀了魂灵。

其实只要不共处一室就好了,可他偏偏要将自己折腾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与她这鬼魂共处。

原来张坤早就知道是她的魂魄在这屋子里,不过是陪她演那扶乩的闹剧罢了。

“我竟真不懂你。”她喃喃,“若情深如此,为何会算计利用。”

“若算计利用,又何必如此情深样子。”

不过换个角度讲,若她死而复生,张家才能证得长生之道,他所做的一切,不仅是要复活她,也是在解密长生而已。

因此她分不清。

起身欲走,忽又听他呢喃:“时间不多了……”

“末璃。”他一声声唤道。

“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她回应了句,即便他如何温养着她的灵魂,也难以避免她的魂魄逐渐微弱。

世间一切有为法,并非谁能逆天而为,只是了解使用了这法而已。张墨白参透了长生之法,因此让人死而复生,并非是他逆了天,而是他看到了天而已。

而她的魂魄非此世界之物,被强留于此,自然早早晚晚会像万物枯荣一样消逝的。

或许魂魄所能维持的最久时间,是十年为期。

十年或许是个必须证得长生之期限。

否则便魂飞魄散,旧人无处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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