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1)

此人正是明月楼替她斟茶倒酒的妓。

张末璃自作聪明地从妓身上打探张坤的消息,却不想是螳螂捕蝉,尚有黄雀在后。

明月心笑了笑,这笑容浮现在她清丽的脸上,无比阴冷。

她的伤势很重,是因为她完全没算准黑背这个人。

民国相较于清末,虽然很多方面都开放了,思想上也不再有那么多的束缚。但是大部分底层人依旧是得过且过,没什么理想抱负,只求一日三餐,一条命而已。

她以为黑背正是这样一个无追求,无理想的落魄刀客,生于一个不属于他的年代。

在遇到张末璃前,他日食罂粟,夜宿花楼,放纵不堪。饶是有个六门,也都是他的兄弟在经营,不到万不得已,他一年都不会下几次地。

正是这样一个落魄刀客,寻得一个明主,本该“完全”效忠。

“完全”到主人若不发令,刀客便不会有所为。

但显然黑背与张末璃的关系并非是这样的。

在黑背眼里,一切对张末璃有害的东西,他都会一刀斩杀,甚至不需征求主人的同意,这便是黑背的“完全”效忠。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除了雇主,就是自己兄弟,甚至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种人是极为可怕的,因为简单,所以没有缺点。

因为不惜命,所以无所畏惧。

她今日所受的这两刀,正是证明了这点。

明月心只觉得可笑,黑背这样的人物,张末璃给了他什么,他便认定她了。

霍三娘都拿黑背没办法,黑背却认定她。

就像自己本是琉璃郡主,却让她鸠占鹊巢。

老天一向不公,喜欢让可怜的人更可怜,可恨的人更可恨。

明月心咬紧了牙关,想起了以前种种遭遇,恨不得将张末璃生吞活剥,若不是她……

阴冷,黑暗,散发着霉味的牢笼和那段被侮辱的回忆,让明月心此生难忘。

她就像一只老鼠,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每日被人投食馊饭。

那个贴在她脸上的面具,早已在痛苦和寒冷中与她的脸融为一体。

她不知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

她被关在地牢里很多年,久到她忘了时间,忘了自己还是个人。

提醒她是一个女人的人,是将她囚禁在地牢的男人。

那个男人将她按在肮脏的墙上侮辱,然后在的耳边教她如何取悦男人,告诉她,她终于有存在的理由了。

“张末璃出现了。这就是拿走你一切的那个女人,如今,我们给你机会,去让你讨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地位,财富,以及……那个他。

如同白纸的她,被告知了以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不公。她走出了这个地牢。

光,暖。

这两字此生都与她无缘,她还是习惯黑暗,习惯一个人缩在墙角抱膝而睡,习惯像老鼠一样羞怯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

而张坤就像一盏温暖的灯,柔和的光,很安静地照在她如同地牢般的心上。

“我已经是残花败柳,并无特别。”还记得那日在明月楼,她胆怯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张坤的眼神,能让人平静,他淡淡地道:“我孑然一身,家徒四壁,也未曾高你一等,你不要轻贱自己。”

明月心一愣,想起他打赏自己的那六十大洋。六十不多不少,够一个妓荣华富贵地生活一年。

“可你……”明明给了我六十大洋。

“那钱并不是我的。”张坤直言道。

明月心又是一愣,来明月楼的男人虽然非富即贵,但久而久之,银钱消耗太多后,大多都是打肿脸充胖子,却不见有一人如此坦诚。

“那你为何用别人的钱打赏我这么多,你不怕自己还不起?”明月心又问。

张坤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像极了我一位旧人,若她没死,我这条命都是她的,何况银钱。”

明月心只觉得那颗已死的心轻轻一颤,问:“你来我处,是因我像那位旧人?”

“不错。”

“何处像?”她又问。

张坤仔细想了想,却答:“我已记不太清。”

“若她还活着,你、你会如何?”

张坤想了想道:“她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必成她所想。”

“那、那你可会娶她?”她鼓足勇气问。

“若这就是她所愿,我会如此做。”张坤道。

明月心神色一滞,原来这才是他娶张末璃的原因……

张末璃不仅抢走了她的家人,抢走了她的身份,也抢走了她的良人。

后来,她见到了张末璃。

于是她故意张坤问:“你的妻与妾有七分像,为何公子还来这明月楼寻妓?”

张坤望向她的眼,似乎能看穿她的所想,道:“如姑娘所言,只有七分像。”

明月心屏住了呼吸,生怕听错一分,她大胆问:“妾与你的妻比,除了样貌,还有何不同?”

张坤挑眉看她,只道:“内人性格顽劣,颇似孩童,姑娘性格清淡,十分温婉。今日是她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在意。”

“公子多心了,我怎会怪翠浓姑娘。”明月心一双美目看着张坤,鼓起勇气道,“如此,是翠浓姑娘更像公子的旧人,还是妾更像?”

张坤看向她,那一双墨色的眸子似乎要看尽她所想,她不由低下头,不敢再与张坤直视。

却不想张坤道:“自然是她更像些。”

明月心顿时脸色煞白,只道:“公子夫妻情深,真让人羡慕。”

她的心生生地疼起来,确实,张末璃比起她这个受尽苦难的女人,自然更像骄傲的琉璃郡主。

她的心痛极,不由道:“如此,公子何必来寻妾,妾既不比公子的旧人,又不比公子的妻,不过是个红尘中的蓬草。况且,公子总来这明月楼,尊夫人是不会开心的。公子已经娶妻,就不要辜负了她。”

明月心边说边小心地看他,生怕他一口应下。

张坤竟豁然开朗道:“你说的对,我既娶她,便不该辜负她。”

明月心一惊,急得顿时湿了眼眶,却又不知如何挽留,毕竟那只是她一时气话,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离开。

想到张坤对张末璃如此尽心,只是因为他当她是青玄。

明月心如此对自己说,心方才平静下来。

后来,张坤果然来得不再频繁,来了也只是小坐饮茶。

也多亏的张末璃的愚蠢,直接带着黑背来闹市,才又将张坤推到了自己的身边。

……

是小厮的话,让明月心从回忆中缓过神来。

“姑娘,坤公子与张海客来明月楼了。”小厮耳语道。

明月心道:“为何而来?”

“在下也不知,只见那坤公子与张海客都似冷面阎王一般,张府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小厮道。

“你且出去打探。”

此时,二人来,正是为了寻那个为张末璃下毒的妓,可哪里还有这个人。

“你店中究竟有此人否?”张海客急问。

“这位爷,店中却有此人,但只是个新人,已经好几日没消息了。”老鸨道,“许是那日大乱,趁乱逃了。”

张海客一把攥住老鸨的衣服,他个子高大,竟是将老鸨拎了起来,怒道:“我看像是你这老贼说谎,该不是串通好的吧,你这就与我去见九爷!”

二人正争执着,张坤朝大茶壶道:“你带我去看看那妓的房间……”

正说着,明月心的小厮忽然跑过来道:“爷,我带您去。”

张坤看这小厮,知他是明月心的人,不动声色,只道:“不必了,你家姑娘重伤需要人照顾,你还是回屋照顾仔细些。”

这话一说,合情合理,明月心的小厮也不好再说,道:“那行,爷,您完事记得来看姑娘一眼,她正想您想得紧呢。”

张海客听这话,与老鸨这一腔怒气正无处放,就骂了几句特意给明月心听。

张海客心想,张末璃要有个三长两短,他誓要将她挫骨扬灰,管她是什么真假青玄,死了就干净了。

要不是为了查出明月心幕后的势力,他早就动手了。

张海客虽言语侮辱了自家主子,小厮却敢怒不敢言。

张坤冷道:“你放尊重些。”便上楼去寻那妓的房间。

张海客看他背影,呸了一声,大喊道:“爷他妈要尊重,谁来勾栏院,她以为自己演了一出楚楚可怜的戏码,就能骗过大家吗,不过是自我糟践,爷们看个笑话罢了!”

小厮气得直接便走。

张海客小厮的身影,勾起嘴角,又大声骂起来。心想你不是喜欢打听么,爷让你听个够。

明月心此时正贴在门上听着楼下这动静,听见张海客这几句,气得眼前一黑,又吐出一口血来。

约过了一个时辰,她左等右等,张坤依旧没来。

此时小厮进来,交与她一个精致的药瓶,道:“坤公子有事先走了,拖小的将这瓶药带给姑娘。坤公子说,姑娘家的皮肤不能有疤,这药甚是好用。”

明月心打开那个精致的药瓶,顿时一阵兰香传来,她挖了一块抹在手背上,顿时这膏似水一般融进自己的肌肤。

她虽怪张坤未曾看她一眼便走,但得了这药,心中又有几分欢喜。

即便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青玄,尚心中有自己,看来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霍当家那里可有传话来。”明月心关上门与小厮耳语。

“霍当家说让姑娘放心,张小姐已中了她们的奇毒,必死无疑。饶是张家用仙药给她续命,不过吊着一口气,不出三天,张小姐必五脏具烂,死状可怜。”

明月心冷笑一声道,“如此,我这一刀也不算白挨。”

此时张坤已回府,张启山急问他如何。

张坤将一条绳子拿出。

张启山一看那绳,就变了颜色,道:“若我没猜错,那墙上还有几枚铁定吧。”

“不错。”张坤道,“这铁钉钉在靠近床的那面墙,这条绳子便拴在那铁钉上。”

张海客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实在热闹,可自己却无半点思路,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别再卖关子了!”

“此绳吊在床上,乃霍家女子的独门修行之法。听闻霍家女子,自幼练童子功,为了身体的柔韧性,每晚休息都是倒挂于床上。如此长大,便再也做不回常人,因骨骼不同常人,一但睡回床上,便会疼痛难眠。”张启山皱眉道。

张杜仲思考道:“非也,怕是因为霍家练软功,久之生了骨刺,疼痛难忍,才必须倒挂才能入眠。”

“霍家行事一向谨慎,如今落了这把柄,实在少见。”张启山思考道,“许是那妓埋伏已久,却不知末璃何时会再次去明月楼。昨日撞上末璃下手后,仓皇中逃跑,无所准备所致。”

三人正讨论凶手的事,而张杜仲却在想其他的,道:“我忽然想到有一法,不需解药,不需麒麟竭,便可救末璃。”

“何法?”

“既然二叔公说,末璃一但失血,便不可复原,只能饮血补血。而这毒正是通过血液,渗入五脏,若是为末璃换了血,这毒岂不就解了。”张杜仲笑道。

“妙哉!”张海客道,“不过要换血,恐怕要我等麒麟血都加起来,否则一个人绝对受不得。”他看向张坤。

张杜仲面露难色道:“这也是此法的弊端,大家虽都是麒麟血,但毕竟因为遗传问题,有所不同。若同时换进三四个人的血,末璃自身必会出现排异现象,那时恐怕比这中毒还要危险。因她体内已有麒麟血,若要换血,只能再换那人的血。”

张启山愁眉紧锁,道:“如此来说,只有张坤的血能救她。可他一人,如何能放如此多的血。”

张海客闻言,看看张坤的小身板道:“恐怕这小子今日要交代在这,方能救末璃一命。”

“非也。”张杜仲道,“末璃今日状况,竟比昨日好了很多,想是以前服用过麒麟竭的功效,自行消解了不少毒素,若是每日饮血,估计不出几日,她便能醒来。”

“当真?”张坤忽然问。

“我何时食言过。”张杜仲道。

十日后,张末璃果然悠悠转醒。

见她睁眼,侍女喜极而泣,立刻去通报了张启山。

她竟没什么神色,像个木偶一样,呆呆的。

那模样让张启山心里一紧,他忙道:“末璃,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亦不答。

张启山也顾不上礼法,不由将她拦进怀中,恨道:“是我不曾保护好你。”

此时,张坤张海客众人也进到房中。

张末璃的眼神见到张坤,再看张启山,忽然想起了什么,恐惧起来,一把推开张启山,将自己抱成一团,喃喃道:“别过来,别过来。”

张启山一愣,心中痛极,只顺着她道:“好,我不过去。”

只见她的眼神惊恐地望着张启山与众人,道:“你要杀我,你也要杀我,你们都想让我死……哥哥,哥哥救我……”

张启山身形一僵,想是在末璃倒下前,尤记得是他送了那碗血,以为是那碗血害了自己。怕是过于出乎意料,以至于成了她的心病。

她正呓语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眼色忽然由恐惧,变得灰暗,道:“哥哥也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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