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1)

昏沉中,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朦胧中还有张坤恐吓老实大夫的记忆,也不知后续如何。

她是被一阵饭香吸引,醒过来的。

入眼是紫衣,清秀的脸,带着暖暖的笑意。

“阿霞?”她惊讶道,“哎呦,你今天到底去哪了,怎么总关键时刻掉链子。”

阿霞噗嗤一笑,道:“你瞧,这嘴皮子从来不饶人。是我的错,家中有事耽搁了,不过……”她话锋一转,眼角闪过狠色,“我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见阿霞的眼神,她吓了一跳,很快,阿霞又笑起来,舀起一勺粥递到她的嘴边。

她忙道:“我自己来吧。”心里却道,张家怕是没有一盏省油的灯,我还是少招惹的好。

阿霞不依道:“可别为难我了,你为救族长,手臂开了刀,若是有半分差池,我怕是要被族长带去祭祖了。不过,你这血脉相连的方法,真是让人心惊。杜仲大夫正为这事高兴得不得了。吵着要等你痊愈一起谈论学术。还说决定去海外留学,研究什么血的种类呢。”

“杜仲……?”是谁啊?这个名字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是治好了族长那个西医呀,张杜仲。这次他立了功,功绩会刻到墓志铭上,是无上的荣耀,给外族添了不少光呢。”

她心想,这杜仲不是味中药的名字嘛,怎么还成了个西医……光听这名字,就有些不靠谱。但意外的,这手术竟然让他做成了,怪不得那么高兴。

张杜仲应该是钻研学术的老实人,想起那天被张坤骗到那个份儿上,就觉得搞笑。改天倒杯水告诉他是鹤顶红好了。

“哪里来的早起的鸟儿,唧唧喳喳,饶我清梦。”张遥一手掀开门帘,笑若春风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苍白。

阿霞忙端起一碗药,递给他道:“就是希望您早些醒来,把药吃了呢。”

白青挑挑眉,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头有些晕。就输血来讲,她感觉自己输的血绝对要比自身的百分之十五多。

可是张遥的伤太严重了,但这厮竟然比她醒的还早?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问。

张遥一脸深不可测的样子,把白玉般的食指放在唇前,做出噤声的动作。

桃花眼笑道:“不告诉你。”

阿霞十分识趣地一笑,拿起竹篮就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把门关上。

“阿霞,你……”好吧,指望不上她。

可这次的张遥却很规矩,一口饮尽了药,只规矩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她也分辨不出他脸上的神色。

“手臂……好些了么?”他柔声道。

“就是有点疼,没什么事,你的手呢。”

“我的不妨事。”

她道:“以后对身体在意些,也省着麻烦我。好好休息,别这只手再拿不动刀,下次被打得更惨。”

他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她,道:“我可是一人对了十五人,也没有很差吧。只不过……若是我醒着,绝不会让你做这样的荒唐事。”他垂下眼帘,看不清神情,“璃儿,答应我,若有下次,别再犯傻了。”

她皱起眉头。

他叹口气,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你,即便是我死,我也不能忍受我活着,你却不在。”

她直接道:“那你太自私了。”

若她真是张璃,他有没有考虑她的感受。只许别人忍受生离死别之苦,自己却不愿意。

他的双目一滞。

忽又冲她憔悴地一笑,道:“没错,你我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不愿意你成为别人的女人,即便我死了,也要让你记住我。”

她哼笑一声道:“为什么你给自己的结局都是悲剧呢?你好好休息,我回自己的房间了。”她不想再说什么,只好离开。

不过,若是一对爱人,或许每个人都不愿成为失去爱人,并存活下来,承受痛苦的那一个。

因为爱本来就是自私的。

她刚起身,不巧的是,眼前一黑,刹那间,自己的腰身被一只结实的臂膀搂住,被拉到那个充满檀香气息的温暖怀里。

迎面是那双桃花眼,他眼睛依旧温柔得像水一样。

“我可不会让你走。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了。”他说。

“盛情难却。”她因为头晕,懒得争执,但心里终究有些别扭。一个黄花闺女,总睡在男人的床上……叫什么事?

……………

早饭是白粥和两样小菜,阿霞说大病初醒的人,许久没进食,要先吃的清淡,调理好肠胃才能养病。

她吃得津津有味,张遥看着她,似乎觉得好笑,伸手捋过她要吃进嘴边的头发,道:“你怎么总是吃得这样急,有人催你不成?”

她不以为意,指指他的碗道:“你这样不行,吃得太少了,怎么才吃了一碗,别和我说你没有胃口。”

张遥笑而不语。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她忽然想起这人外伤严重,该不是发烧了吧。说罢立刻放下碗筷,去摸他的额头。

张遥一愣。

果然!他的额头很烫。她有点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舒服也不说一声。这次受伤也是,上次也是,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好歹爱惜一下吧!你……”

“我是为你而存在的。”他的话打断了她,语气自然得像话家常,却透着一丝嘲讽。

他突变的语气,让她忘记了本要说的话。

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说出,我是为你活的这种话?

“哎……拿你这种轻生厌世的少年没辙啊,没辙。”她把剩下的粥一口起喝完,下床拿过该更换的纱布和药,对他道,“乖,妹妹帮你把药换了哦。”

他却靠着椅背,一双桃花眼地勾引着她,一副任君采食的模样。

一张冰凉的手帕盖到了他的脸上,接着,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不用在难受的时候逞强,至少在我面前不用。”

她轻轻解开他伤口上的纱布,道“疼就叫出来,想哭就哭出来。情商高固然很好,你有管理情绪的能力,但不一定能消化掉情绪,于是就堵在心里了。但你要明白,这些负面的东西,没有一点是你需要的。所以你要像杀死敌人一样,杀死这些负面的东西。”

“其实这是个混蛋世界,还是美好世界,完全是由你的想法决定的。我知道你是明白这些的,但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忽然某一天会很讨厌自己,忽然某一天又很欣赏自己。无论什么人,都需要朋友的开导。”

冰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上,那股钻心的痛似乎也减轻了。

他沉默良久,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灿烂一笑道:“我很想你。”

她一愣,心想我就在你旁边。

她系好绷带上最后一个扣,刚要下床,不出意外地被拽到一个怀抱里。

坚实的胸堂,如雷鼓的心跳。浓浓的草药味道中,夹着几丝馥郁的檀香。

“不让你走。”

他有些孩子气,抱得很很用力,她看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他的眼睛上盖着湿手帕,看不清表情。

忽然,有滚烫的水珠顺着她的额头,流进她的眼窝里,她不由得眨眼,水珠滚动,又变成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血浓于水。

她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个词。她不想去打扰他。

为什么感觉他活得如此痛苦,为什么他的悲伤这么沉重。

沉重得她再也说不出那些浅显的,自以为是的大道理。

“你知道对等一个人来说,十年有多长吗?”他喑哑道。

“你知道和一个人在一起,十年有多短吗?”他又道。

她不由得问:“那个人……是我吗?”

他眨了眨桃花眼,似乎是拿她没办法,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总是喜欢明知故问。哥哥会保护好你,永远不会让你掉进张家这个染缸里,即便我不在了。”

莫名的,她想起来梦中那个断手都毫无惧色的少年。

她忽然眼睛一酸,“别说这种话,为什么一定要是十年?”

她听到他说:“那是逆天改命要付出的代价。”

她还要问,张遥却无意多说。拿下双眼上的手帕,对她笑道:“忽然想起来,到了做万花茶的好时候。”

…………

下午的时候,张遥在屋中小憩。

阿霞带着她,熟稔地和楼下的姑娘一一打过招呼,并向她们介绍了她,说到她暂时住在族长家里学艺时,姑娘们都羡慕地看着她,然后十分热情地递给她一小盘冬瓜和柚子条。

“这就是万花茶的原料?”她拿起一根冬瓜条道。

一个高个子的姑娘把手中雕好的柚皮给她看,对她讲解道:“没错,雕你喜欢的花鸟鱼虫,世间万物都可以。”

另一个姑娘递过手中的冬瓜条说道,“一般要雕吉祥如意的图案,比如我这个。”

她仔细地看着她不禁惊呼道:“姐姐,你这能当艺术家了。”

“艺术家?那是什么?”姑娘十分新奇地问道。

“——就是很厉害的大师。”

旁边一个圆脸的姑娘凑了过来,看了看她夸赞的那幅图,打趣道:“大师?她可不想当大师,她呀,最想当——”话没说完,就被那姑娘用手捂住了嘴,两人追赶着打闹起来。

气氛十分活跃,她的心情也舒畅起来,学着她们靠着树干,对手中的冬瓜条开始下刀,边雕边问旁边的阿霞道:“阿霞,这茶这么麻烦,有什么功效?”

“沁人心脾,余馨久经不散。”阿霞边回答边细致的雕着手里的柚皮。

她挑眉,想了想,即便雕出花来,冬瓜条也是冬瓜条,不过这万花茶应该不只有味,还应该有品相。

为了表达谢意,她觉得最应该把她这碗“处女”万花茶献给张坤,当初若不是张坤帮她驱走蚂蝗,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当然,她到这里的每个帮助过她的人,都应该送上一杯。二叔公,张遥,阿霞,还要张海客。

雕了约莫有个一个时辰,她觉得眼都要看瞎了,她看看旁边依旧沉得住气的阿霞,不由痛呼道:“阿霞,这要雕多少才够一壶茶?”

阿霞想了想,问道:“你是自己喝,还是送人?”

“嗯?当然是送人了,自己喝我就不雕了,到嘴里有花没花还不是一样!”

阿霞眼珠一转,笑道:“该不会是送给族长的吧?”

她一脸正气道,“对呀,我想雕好送给照顾我的人,当然还有阿霞你啦。那你想送给谁?”

“恩……保密。”破天荒的,阿霞竟然红了脸。

她口中啧啧,没再追问,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万花茶雕刻好,开始了繁杂的工序。女孩们抬出一口见方的大石盆,往里面倒满了所谓的“石花水”将雕好的万花茶浸泡其中,捞出后,放入了一口青铜大锅中文火熬煮,又捞出沥干,撒上了冰糖和蜂蜜,制作完的万花茶晶莹剔透,如一块块雕刻的宝玉,让人爱不释手。

大功告成后,她把茶放进篮子里。听阿霞说,万花茶如果自己喝,茶杯里只需放上两片晶莹的茶叶,要是送人,要放上四片。于是她将每碗茶里都放了四片,就朝二叔公家的路走去。

“你去哪?”阿霞问她。

“二叔公家。”

“我与你同去。”阿霞道。

“我认识路,哦呦,不对,你也送给二叔公吗。”她坏笑道。

阿霞羞涩一笑,点了点头。

等她回张家楼的时候,连四周葱郁的风景赏心悦目,太阳早已销声匿影,暗如墨色的夜晚即将来临。

一个个姿态曼妙的苗族少女纷纷端着各式各样地茶杯,水泄不通地围在张遥的古楼门口。她踮起脚望去,在人群的中央看到了张遥的脑袋。这群姑娘有下午靠在树下的那些人,还有很多她不曾见过的。

她尝试着往前挤挤,发现根本无法前行,走了大半截的路,本想快点回屋喝水的,看来得耗上一会儿了。

张遥在人影憧憧中,看到了最外面的她,手里端着一杯茶在向他这里张望,他灵机一动,立刻笑着走出人群,高声道:“璃儿也来了?”

少女争抢着要张遥喝茶的声音过高,她没听见张遥说了什么,皱着眉问道:“什么?”

没等得到回答,张遥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一点也不客气地拿起杯盖,伸出颀长的二指夹出两块万花茶放进嘴里。

四周的少女惊讶地捂住嘴,一脸神伤。

她却一脸呆相,只道:“你很喜欢冬瓜片?还真着急,这碗是给你的,进屋喝也来的急呀。”

阿霞吃惊地听完白青的话,轻巧了一下她的大脑袋,笑得前仰后合,吐字不清道:“还真有你的!”

四周的少女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原来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忙纷纷道:“族长,吃我的,我这杯都是冬瓜片~”言语中调笑之意甚浓。

张遥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的小脸,对四周的少女道:“各位姑娘就不要为难我了,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心有所属?是谁拿她当挡箭牌!

既然族长发话,姑娘们也没什么可说的,悻悻然地把杯子抢了个好位置放进了一楼的大厅,然后三两个结伴,窃窃私语,带着兴奋与羞涩纷纷离开了。

白青傻呆呆地看着一片各式各样的茶杯,总觉得自己对万花茶的理解好像相比她们少了些关键字,不由得喃喃道:“阿霞,她们刚刚为什么笑我?”

不提还好,一提阿霞又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白青跺跺脚,一本正经道:“哎你别笑!你是不是骗了我什么?”

阿霞故作神秘道:“其实呀——这万花茶还有个特色,是对心爱之人表达爱慕之情的茶。一般放四片,如果心爱的人拿走了两块“并蒂莲”或者“合欢树”之类意义的万花茶,就证明他中意你——”说罢挤眉弄眼地冲她指了指在一旁欣赏万花茶的张遥。

“哈?”她石化在原地,并不是因为张遥为解围吃了她的万花茶,而是……她给张坤,张海客,张瑞桐也送了一杯!

她几乎转身就往外跑,张遥不解地看向阿霞,却见阿霞偷笑道:“那丫头送错茶了,以为万花茶是表示感谢的意思,给张瑞桐大人等人都送了一杯。”

张遥听罢,不由开怀大笑,尖尖的下巴缩在狐裘里,一双桃花眼笑成了月牙。

………………

此刻,张瑞桐府上,他挑眉看着眼前这杯万花茶。

张坤进了门,朝他一拜,道:“祖父,您找我?”

张瑞桐指了指眼前这杯茶道:“没什么,张璃送你的万花茶。”

张坤看了看桌上那杯万花茶,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东西,而且有四片茶叶。

他有点意外,低头闻了闻,一股柚皮的清香带着蜂蜜的香甜,只是,这漂浮的四片茶叶——他竟然看不出雕了什么。他聚精会神地盯着这四片史前文明一样的雕刻,最终弄明白了——这仅仅就是雕刻而已。

也许那个比人字多出一竖的代表草,几个圆圈外加波浪线代表花,小波浪线代表河流,大波浪线代表山川。

按习俗说,送来四片的万花茶代表着诉说情愫,如果另一方同意,就取其中带有情意的两片茶叶。可她这一幅山河花草壮丽图中,也不知表达了什么情意。

少年不由得挑起眉,没想到他第一次收到的万花茶竟是这样志向高远。

张瑞桐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当然,他没告诉张坤他也收到了一杯。

却不想张坤端起茶,朝他问了安,就退出了房间。张瑞桐摇摇头笑道:“这小子,谁说他是块石头。鬼着呢。”

…………

此时,张海客暂居的小房里。

见哥哥一脸傻笑地盯着一碗茶,张海杏鄙视道:“你都看了半个时辰里,看出个花来了,还是藏宝图啊?”

张海客哄她,只道:“你小孩子,不懂,去一边玩去。”

张海杏直瞪他,骂道:“你个蠢货,我看张坤刚才也端回来一杯一模一样的。我还以为是二爷爷给的暗号呢。”

“什……什么?!这丫头这么贪心!!”

张海杏纤纤玉指戳着他的脑袋,笑道:“没错,以后你就和那呆子共侍一女吧,每天等啊等,心想怎么还不临幸我呢,哈哈哈哈……”

“张海杏,你一个姑娘家,天天想什么呢?皮痒了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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