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1 / 1)

冉离忧最近每天下午都被抓去打练习赛。

一般是他们班内战,有时候也会有人把认识的外班朋友叫来,大家一起其乐融融地打个球,不过,冉离忧总是里面最菜的一个,这让她有些尴尬。

贺嘉树的队友会习惯性地给她做球,但冉离忧的水平可比他差远了,球框在正北方,她能把球投到西边,好端端喂到嘴边的一口饭直接踹飞。

休息的时候,别人问她今天怎么回事,她只好苦哈哈地解释:“谢谢关心啊,我最近状态有点不好,你们可以直接投,不用专门给我球的。”

既然队长都这么说,其他成员也没什么顾忌,不再以她为核心,放开来打,只有尚冰彦偶尔还会给她传个球。

冉离忧也乐得清闲,她只要把球传出去、划划水就好了,反正丢人的是贺嘉树。

他们练习战术的时候,贺嘉树就靠在一旁的栏杆上看着,仿佛领导莅临指导,时不时朝他们喊两嗓子,给点建设性建议,不说话的时候就戴上耳机,吹着泡泡糖,不知道在想什么。

冉离忧觉得,他应该挺憋屈的,虽然他表面上什么也没说。

嗯……说不定贺嘉树还挺在意比赛输赢的。如果因为她的失误,七班篮球队止步八强,他还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想到这,冉离忧打了一个冷战,正好一颗篮球迎面朝她飞来。慌忙躲闪下,冉离忧重心一歪,在篮球场的橡胶地板上摔了个狗吃屎。

一堆人围了过来,看台上的贺嘉树摘了耳机。

“老大,没事吧?要不要背你去医务室?”

“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不用勉强自己的啊。”

冉离忧刚刚在地上滚了一圈,脑子晕晕乎乎的,眼前直冒金星,靠着模糊的意志摇头摆手道:“不用了,我去旁边休息一下就好……”

就在这时,有个人拨开人群向她走来,半蹲下身,细心地撩起她的裤腿,检查她腿上有没有伤口。

冉离忧可不习惯这样和男生相处,不由得浑身僵硬,匆匆别开头。

“膝盖这一片都擦破了,我扶你去校医室消毒。”

溪谷般泠泠的声音,让人一听就能驱散心里的苦闷。

“走吧。”

“……好,麻烦你了。”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尚冰彦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很自然地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人慢慢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冉离忧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站在尚冰彦的角度想,人家只不过是扶好兄弟去一趟医务室,这些举动都再正常不过了,更亲密一点都无所谓。

“抱歉啊,刚刚都怪我,你最近状态不好,不该给你传这个球的。”

冉离忧坐在医务室的床上,低头看尚冰彦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给伤口消毒,听到他这么说,赶紧摆手道:“不不不,状态不好是我的问题,怎么能怪你们。再说了,摔倒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下次我会注意的。”

尚冰彦闻言,轻轻蘸取血污和皮肤组织的动作一顿,仰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她。

“……我说,老贺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贺嘉树吗。”

诶。

冉离忧撑着床垫的双手微微收紧,面上故作镇定道:“我……我怎么了?”

尚冰彦又低下头去,露出一段白净的脖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最近变化挺大的,好像比以前……更温柔了?”

“噗……”

对不起,蚌埠住了。

把温柔这俩字安在贺嘉树身上,亏这位哥们想得出来。

“我就随便一说,你可别揍我啊。”

“怎么会……哈哈……”

跟他聊了一会天,冉离忧就没那么紧张了。

其实尚冰彦人蛮好的,聪明能干,长得也很有亲和力,截止目前,他应该算是贺嘉树的朋友里最好相处的一个。

突然间,有人敲了敲门,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贺嘉树拎着一袋冰淇淋走了进来,刚刚路过球场的时候已经分得差不多了,塑料袋里还剩四根,他们三人各一根,留一根给冉离忧敷着消肿。

“哟。”

贺嘉树打了个招呼,当然,主要是对尚冰彦。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观察了一会冉离忧的伤势,见无大碍,没多说什么。

尚冰彦观察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适时道:“那个,我外套还放在球场边上,要不我先过去拿?”

贺嘉树看了他一眼,“不用,大超帮你拿了。”

冉离忧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超是王超的外号。

“那我……”

“急什么,把冰淇淋吃完再走。”

刚才是冉离忧不自在,现在变成尚冰彦不自在了。

准大嫂发话,难免让尚冰彦有点坐立难安。

他总觉得这个冉离忧好像也不是他认识的冉离忧了……但这股陌生的气质又莫名让他感觉很熟悉,像是很久以前在哪见过。

冉离忧看看夹在两人中间不知所措的尚冰彦,再看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贺嘉树,在内心默默叹了口气。

到底该怎么调整三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

因为受伤,冉离忧得到了两天的训练豁免权,这让她欣喜异常。

终于不用每天都大汗淋漓、累死累活地回家了!

不过,她也没有在贺嘉树面前表现得太明显,偶尔还会犯一下戏瘾,在他面前一瘸一拐地走路,或是装作扭伤的肌肉又疼了,嘶嘶倒吸凉气。

带伤休息的第二天晚上,冉离忧躺在贺嘉树房间的大床上,百无聊赖地听音乐。她刚写完作业,想休息十分钟再接着学。

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听着,直到G弦上的咏叹调变成了一段急促的手机震动铃声,吓得她一激灵,从丝绸床垫上爬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上那串熟悉的号码,她还有点恍如隔世:自己给自己打电话来了。

“……喂?”

“现在有空吗。”

不知道贺嘉树约人的方式是不是向来都这么不客气,还是看碟下菜。

“有,你找我有事啊?”

“出来说。”

贺嘉树给她报了一个地址,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冉离忧不情不愿地暂停了音乐,磨磨蹭蹭下了床,心说大晚上叫她出门准没好事,估计又要抓她去做苦工了。

出门前,客厅里的蒋依澜懒懒地叫住了她。

“都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

看样子只是随口关心一下,冉离忧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噢噢,我出去跑步。”

“晚上冷,让阿姨给你拿一件外套再出去吧。”

冉离忧找了一双舒服的运动鞋穿,套上贺嘉树的骚包外套就出发了。

贺嘉树给的地址她没去过,下了地铁左拐右拐,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条小吃街。

晚上九点,正是夜市热闹的时候,整条街道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铁板鱿鱼的香气伴随着摊主热情的吆喝声飘散开,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又往里走了两步,视线越过拥挤的人群,冉离忧在车轮饼的小摊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抹茶红豆的,一个芋泥奶油的,还有一个玉米布丁的,您拿好。”

贺嘉树揭开热气腾腾的包装袋,张大嘴刚要吃,被冉离忧一个箭步拦住。

“不行,不能吃。”

贺嘉树看了她一眼,放下举起的手,“哦,你来了。”

冉离忧气喘吁吁道:“不、不能吃热量这么高的东西,算我求你了。”

不然等她拿回自己的身体,体重秤的数字会变得很难看的。

贺嘉树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解了锁,翻出一张相册的照片给她看。

“昨天称体重的时候拍的。”

冉离忧微微眯起眼,“四十九点三公斤……咦,怎么比之前还轻了。”

“你说呢,和某个只知道学习、从早坐到晚的家伙不一样,我可是每天都在锻炼。”

贺嘉树哼笑一声,好像一只自鸣得意的小狗,从另一个袋子里抽出两串滋滋冒油的铁板鱿鱼,递给她一串。

“那你今天叫我出来……”

“陪我吃东西。”

贺嘉树咬了一口鱿鱼串,嘴角油乎乎红彤彤的,在街市灯火的映照下显得很有光泽。

“很奇怪吗。”

“没……不奇怪。”

她还以为贺嘉树又要给她找什么麻烦……没想到是这种“麻烦”。

说起来,变成男生以后,即便冉离忧不主动,贺嘉树的那些朋友们也会找上门来,簇拥在她身旁。反观贺嘉树,都不怎么跟班上的女生打交道,其中可能也有冉离忧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的缘故。

冉离忧的内心忽然浮现出某种歉疚感,如果不是因为转换身份后的这种“孤单”和“不合群”,贺嘉树其实没必要特意把她叫出来。

朋友?可能还谈不上,但毕竟是唯一一个能了解自己处境且感同身受的人。

一眨眼的功夫,贺嘉树又去买了冷锅串串、章鱼小丸子、炸鸡啤酒,在附近的一个公园里找地方坐下,嘎吱嘎吱吃个没完。

冉离忧越看越头疼,忍不住打断道:“一次性吃这么多垃圾食品,你不怕拉肚子吗。”

贺嘉树坐姿跟老大爷似的,两腿岔开,一只胳膊搭在大腿上,另一只胳膊拿着啤酒,闻言,痞里痞气地瞥了她一眼。

“今天外套穿得挺好看。”

……答非所问。

不过,偶尔像这样胡吃海喝一顿,确实也挺幸福的。

冉离忧吃不下了,拿餐巾纸擦了擦嘴,托腮看了一会街景,又过了一会,脖颈不动,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向他。

贺嘉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良少年?成绩差?没礼貌?

这些标签,好像逐渐变得遥远又陌生。

朦胧的月光下,她透过自己那副平平无奇的皮囊,静静地观察着一个不羁的灵魂。

最新小说: 神奇宝贝:系统开局 爱上奶奶辈绿茶的男孙 萌宝乖乖:妈妈来了 久仰大侠 穿成豪门弃女,她靠玄学封神 封神劫起 美漫:金发碧眼热炕头,子孙炎龙 穿越古代成农夫小鲜肉特种兵想哭 九公主的心尖宠 暖阳向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