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命之交(1 / 1)

陂澶国破,有几名顽固臣子拒不依附,被卢觉镝下令就地斩杀,亲眼目睹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地,一干朝臣终于被收服。

国都沦陷后,城中百姓起初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但见乾桑军并无屠城之举,日渐又放下心来。说到底这天下由谁主宰,与他们都不相干,他们只求有安生日子过。

乾桑军恩威并施,仅花费半月便肃清了混乱局面,使皇都恢复井然秩序,百姓过起平常日子。

陂澶皇族虽被尽数控制,乾桑军两位主将却并未入住皇宫,仍居于营帐中。

这日除夕,因是年节,乾桑军中氛围难得有些松快,钢狴军主帐中气氛却极度严肃,众将领立在帐内,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卢觉镝坐在矮几前,面色沉肃:“在城中扰民的几个兵士是哪个营的人?”

帐中针落可闻,无人敢吱声,半响,雳雷营营长茅岖硬着头皮道:“回将军,扰民那六名兵士是属下营中的人。”

卢觉镝一拍矮几,怒道:“军中严令禁止扰民,你等出身行伍之人,当自己是土匪吗?”

钢狴军军法严明,极少有人违纪,茅岖已有多年没见过将军发火了,他心里发憷,嗫嚅道:“属下也……也三令五申,让他们不得扰民,那六人是……是由原培泾军分编过来的,尚有些……难以教化,属下回去一定再……再严加管教!”

卢觉镝沉声斥道:“培泾军分编入军中已近一年,其他各营都严守纪律,单你营里出了扰民之兵,是你约束不力之过!”

茅岖被骂得一抖,不敢再多言,卢觉镝缓声下令处置道:“扰民的兵士各打八十军棍,你也与他们一同领罚。”

茅岖闻言,脸色一白,狄迁榷等人无声立着,活像一尊木人,都不敢开口求情,卢觉镝目光扫过众将,补充道:“让全军兵士都去观刑,以儆效尤。”

“是!”诸将不敢违命,齐声应下,退出了主帐。

众将退下不久,燕恪镗进帐来禀报:“将军,钦差大人到了。”

卢觉镝放下手里的战报,让亲兵去通知诸将,他立起身,大步走出营帐。

钦差郝捭年过三旬,是翰林院的文臣,他带着皇上犒军的物资从京城一路急赶,不敢有半日耽搁,好歹赶上除夕这日来到军中。

公孙顾望一身甲胄,英姿勃勃,走在前头带着几名将领迎上来,他年已二十有五,但长得面嫩,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走到郝捭面前,笑道:“郝大人这一路辛苦了。”

郝捭满脸风尘仆仆,闻言忙道:“不过是些微道途颠簸,哪里比得上将军沙场征战辛苦!”

两人说话间,卢觉镝也带着座下将领来到,郝捭记着身上皇命,见两位将军到齐,也不多闲谈,整了整衣冠,当即便宣读了皇上慰军的圣旨,又将带来的犒军物资一齐交给两位主将。

二人接了旨,郝捭回身一招手,两名侍从捧着锦盒走上前,他笑道:“皇上体恤两位将军,对两位将军另有赏赐。”他说着接过锦盒,分别转交给公孙顾望和卢觉镝。

公孙顾望随手打开自己的锦盒,一看竟是满盒桂花糖,他眼疾手快,立马又扣上了盒盖。

郝捭原本对皇上的赏赐满心好奇,见公孙将军当场打开了盒盖,便忍不住探头去看,可还没等他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公孙将军动作敏捷,倏然又关上了盒盖!郝捭看不成,满心纳闷,看公孙将军捂得这么严,也不知这锦盒里到底装着个什么样的绝世珍宝?

公孙顾望简直哭笑不得,没想到皇上日理万机,居然还记得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喜欢吃甜食,这事只有身边很亲近的几人知道,这盒桂花糖若被底下一干将领看到,那他多年塑造的硬汉将军形象将不复存!

公孙顾望紧紧抱着自己的锦盒,侧过头笑嘻嘻问卢觉镝:“皇上给你赏了什么?”

公孙顾望那一盒桂花糖,卢觉镝自是看到了,他对他这一口戒不掉的嗜好微觉好笑,手上动作干脆,大大方方打开自己的锦盒,只见里面是一件黑色貂裘。

公孙顾望慨叹:“皇上也记着你冬日畏寒啊。”

卢觉镝收起锦盒,与郝捭又寒暄几句,顾念他远途劳顿,命人带他下去好好歇息,晚上再为他接风洗尘。

郝捭一行人安置妥当后,卢觉镝邀公孙顾望到他帐中一同用餐,二人撂下各自的将领着人搬运犒军物资,转身一同离去。

他们合力破城后,事体繁多,一直忙于料理,直至今日,才有空闲一起吃顿饭。军中午饭粗简,只一荤一素,两人虽贵为主将,但与帐下士兵同吃惯了,也不计较。卢觉镝开了一坛酒,与公孙顾望一人一杯对饮起来。

他们两人年纪相仿,少年时曾一同随先帝出征,在战场上建下过命的情谊,年长后各自领兵征战一方,却是极难见上一面了。

公孙顾望见卢觉镝倒酒的动作似乎有些迟滞,不禁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卢觉镝端起酒杯,碰了碰公孙顾望的杯子,一口饮尽才道:“老毛病了,垚岺那一战落下的肩伤,每逢天阴下雨就隐隐作痛,没什么大碍。”

公孙顾望对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不甚认同,苦口婆心劝道:“垚岺那一战,这都过去快十年了!都是当时军中医治条件简陋,没调理好留下的病根,别仗着自己年轻不当回事,回京后还是找御医好好调理一番吧。”

卢觉镝心里承情,口中却不禁取笑道:“你一个青年人,说这话的口吻怎么像个老嬷嬷?”

公孙顾望被他这么一调侃,索性懒得再跟他啰嗦,端起酒杯一口干了杯中酒。

卢觉镝又提坛为他倒上一杯酒,换了话头,谈起正事道:“这一战金闫骐虽有大功,但我原没想过留他性命,已设计将他杀死了。”

这事公孙顾望有所耳闻,陂澶国都城守是一个顽固武将,死忠旧主,恨极叛贼,卢觉镝特意命人放松了大牢守卫,那名守将乘机脱逃,夜入金府,把金闫骐砍死在床上,又直奔卢觉镝营帐,欲行刺杀,最后被设伏已久的钢狴军再度捕获。

公孙顾望对金闫骐无甚好感,鄙夷道:“这种背主之人,本就该死。”

卢觉镝也不愿多谈那个叛徒,端杯饮一口酒,转问道:“你在嵋涯关怎么绊了这么久?”

提起嵋涯关,公孙顾望叹道:“我没有你的好运道,找了个愿意卖国求荣的人给你一路开起方便之门,我在嵋涯关遇到了一个棘手的守将,很是费了一番兵力,那人誓死不降,最后殉城了。”他也不因对方的顽抗而置气,真心惋惜道,“可惜了这一腔义烈,否则倒是个可用之才。”

卢觉镝默默听罢,饮一口酒,忽而语重心长道:“皇上已有明旨,只等杜湳故几位大人过来接管治理事宜,我便押解湛氏一族回朝了。你还要留下镇守,战乱初平,难免会有人欲图复国,你万事小心。”

公孙顾望粲然一笑,眉目飞扬,十足十的少年模样:“方才还说我像个老嬷嬷,你不也是?我又不是个毛头小兵,疆场历练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此间大局已定,即便有人想作乱,也成不了气候,我已不是第一次留驻,你大可放心。”

卢觉镝笑着点了点头,举杯与公孙顾望手中的酒杯相碰,两人在帐中边斟边饮,帐外却是下起了雨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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