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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银儿程一赠医书,宴宾客静临治流言(1 / 1)

大明朝想吃杏林这碗饭的,大致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落籍为医户,其二便是考试。至隆万年间,后者已成主流,大凡从医而有名者必先考取等次而后执业。这等次又有三种,一等可为皇帝御医,二等、三等可在太医院行医看病,或到各王府去做 “良医大使”。

这程一先生说一口北方官话,应该是本地人,静临便悄悄让翠柳出去打听,想知道这人究竟底细如何。

只是打听了一溜十三遭,始终也没打听到程一这人是何许人也,师承何人,以及考取过什么等次。

不过,打听虽无所获,银儿的血却很快止住了,气色也在这几日间可见地转好。程一来时,她便要扶着人的手坐起来,斜靠在软枕上,支撑着说几句话。

王婆初始还不让,程一却说,“病了也不能一味躺着,活动些也好。”

王婆便不再劝阻,银儿原先便对医道心存向往,如今得程一救下性命,视他便如神明。每每他来时,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翻药箱、诊脉和施针的手而流转,好奇之下,竟也能将烦心事短暂地忘却。

见如此,静临的心便彻底放回了肚子里,准备自己掏钱,就在王婆家的卷棚里置备一桌酒席,以答谢良医的救命之恩。

程一闻听后只淡淡一笑,随即客气地婉拒了她们的谢意,除了草药钱外,也并不愿意收额外的诊费。

静临无奈,与王婆一起千恩万谢后方才问道,“不知先生尊邸何处,若再有事,也好寻得到您。”

程一眉头一动,“尊邸”么是没有的,只有一辆马车,一双大脚而已,随他闲云野鹤,游走四方。

此次刚一抵京便被刘阶延请入府诊疗头疾,头疾终于见好,又险被他留住,还是段不循说情,刘阶方才放了自己走。如今这娘子也想“常联系”了,可不是一桩恼人事?

程一微微摇头,淡淡道:“在下诊好的病,决计无有再犯的道理。不必再寻我了。”

静临被他一噎,只得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如此,大恩不言谢,先生慢走!”

程一被这一送却又不走了,在门口车回身子,返回里间,从药箱子里掏出几本书来放到银儿枕边,指着柜子上一沓泛黄的纸道:“那些方子不过是照猫画虎,碰对了是药,不对了就是毒。你若是觉得有趣,便将这几本书拿去反复读,莫要再开方子了!”

银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从前那些戏耍之际写的方子被他看见了,不由得十分羞愧,片刻后方才察觉出,这人的语气竟是十分严厉,再看枕边的几本书,《备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一时心里滋味复杂。

王婆见程一去而复返,以为是还有什么事,见人很快又出来,便凑上前去低声询问:“程先生,小女的病情可是有什么不妥?”

程一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语气显是十分不快,“不是说过了?除了再难生育之外,养个把月就好了,能有什么不妥?”

王婆便也跟静临一样一噎,嘴角却忍不住咧开。

本事大的人脾气也大,这事她晓得,人家救了闺女的性命,就是打骂她一顿也是可以的,何况只是说话噎人了些呢?

程一出门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你闺女已经无碍,倒是你,若不能宽心自解,大罗金仙也难救。”

这话听得静临和翠柳心惊肉跳,仔细打量王婆,果然已经熬得不成样子,眼皮耷拉下来,人的精气神似乎也跟着塌了一般。

“干娘这回就放心吧,只要性命得保,旁的事都是小事。”

王婆知道她的意思,现在流言蜚语传开,说什么的都有,想也是自寻烦恼。

因就握住静临的手,“娘子放心,这道理我老婆子是晓得的。”

静临寻思,王干娘这辈子久经风霜,有关妇道人家的流言、身世、命运这些,她不知见了多少,想必是能宽心自解的,只是时日长短而已。

往后这些天,她与翠柳便做得多些,王婆得空便卧着,想把这些日子的亏空补回来,只是睡不大着,坐起来又觉得乏,只干躺着,偶尔能昏沉沉睡一会儿,醒来也并不觉着清爽,反倒更加头脑昏沉。

直至银儿能下地了,她的精神方才好了些,除了偶尔梦中惊悸外,也不像先前那样恹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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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王婆银儿母女的身子慢慢地好转,日子却纺轮一般不停歇,出了正月便奔着开春,转眼就到了三月初。

静临昨日又揽下一桩活计,添了进项,回来的路上便脚步轻快,远望四野绿意隐隐,草木蔓发,春山可望,便觉这个严冬是已经给捱过去了,往后的日子会一日胜似一日地和暖繁盛。

到了坊门,便见吴大妗子与卢昭容的嫡母王氏各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

“……原先以为她独个将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呢,谁知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不是,老没羞臊的,这么大岁数了还偷腥,教奸夫把闺女给祸害了,这回知道后悔了吧?!”?

“她要是能有羞臊,还至于未婚生女么?你知道孩子怎么来的,欸,我可是听说了啊……”

吴大妗子正说得眉飞色舞,王氏一眼瞥到静临,急忙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吴大妗子后知后觉,抬头时已经与静临一张森寒的俏脸对上了。

“呦,柳娘子回来了。”

她倒不尴尬,极自然地打起招呼。

静临看着她那张横肉脸,只觉得牙痒痒,手更痒痒。

她忍耐着,也牵动嘴角,笑道:“药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妗子方才那些话从哪听来的,谣言也信么?”

吴大妗子老脸一红,索性破罐子破摔,理直气壮地嚷道,“什么谣言?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谁不知道啊,你还能堵住我们大家伙的嘴不成?”

王氏也道:“就是,也不只我们说,大家都这么说。”

“这么说来,”静临盯着她们俩,勾唇笑问,“两位也是从旁人那听说的了?”

“那可不!”吴大妗子没否认。

静临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一得了答复便立即追问,“听谁说的啊?”

她语气咄咄逼人,眼神也像是两把尖刀,模样就跟逼供一般,王氏和吴大妗子便眼神躲闪,只嘴巴还硬,“呦,人多嘴杂,这我们上哪记得去啊!”

静临嗤笑一声,“连谁说的都不知道就言之凿凿,那不就是造谣么?”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吴大妗子气得将瓜子连壳嚼了,又恨恨吐在地上,“你才造谣呢,告诉你也无妨,是后街孙大嫂说的!”

“孙大嫂说了,她还是从你婆母戚大娘处听来的呢!”

王氏凉凉地补了一句,盯着静临的脸色,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静临盯了她一眼,送了她一个淡笑,“是这样啊,那我回去问问。”

吴大妗子目送她进入柳家老宅,“呸!招猫逗狗的小娼妇!她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还管旁人的闲事呢!”

王氏会意一笑,“这个小娘子可不简单,你听说没,隔壁红萼娘子的孤老和她有一腿呢!”

“怎么不知道,有一次,我早起出来倒恭桶,亲眼看见那男人蒙着脑袋,从柳家的墙头跳出来……”

戚氏十分不喜儿媳的质问,却也不怕她的质问,问烦了便直接说了实话,“听谁说的?听你四婶说的呗!”

静临便又去那位四婶家打听她是听谁说的,几天内便如串珠子一般,串起了八九个人。

她在家置备了一桌酒席,挨家挨户递帖子,说是戚氏请吃盒子会。戚氏最是抠门,惯常只有吃人家的,没有回请的,这些人可逮到了机会,便如苍蝇见了狗屎,嗡嗡地飞上门等吃了。

静临坐在主位,冷眼在这些人脸上一一刮过:戚氏,吴大妗子,王氏,孙大嫂,四婶,二嫂,表姨妈,豆腐李的婆娘……真是人才济济,群英荟萃。

“吴大妗子和王嫂子说是从孙大嫂处听来的,孙大嫂又是从我母亲这听来的,母亲,您说是从四婶处听来的,那么四婶,您是从哪听来的?”

四婶哪见过这场面,被静临问傻了眼,先是一愣,后便嘻嘻一笑,“说这个干啥!”

余下众人便也都讪讪,知道今日这酒席乃是个鸿门宴,颇有些难以下咽了。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自是如阴沟里的腐虫,只因见不得光而滋生泛滥,一旦见了光,追本溯源、刨根问底,它们,连同制造它们的人,便都要被灼成一团血水,死得干干净净。

静临怎么肯被她胡乱应付了,便将酒盏重重一撂,冷笑着继续道:“怎么不能说?前儿个你不还亲口对我说,是二嫂告诉你的么?”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也是听人说的,教你莫要往出说么?你这婆娘的嘴咋比棉裤腰还松!”

二婶埋怨起四嫂来。

静临忍不住笑出声来,“二婶别光顾着说别人啊,你又是听谁说的?”

这下不用再说,那曾经与二婶耳语的人自己便跳了出来,“戚大娘,你家大娘子什么居心,街里街坊住着,这不是拱火么?”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将矛头对准戚氏,指望着她能拿出婆母威仪,压一压静临这个儿媳妇的气焰。

戚氏心中对静临的恨自是不比她们少,她已经想出个绝妙的招数对付这小蹄子,只是眼下还不到时候,须得再忍一忍。

于是她便叹了口气,在众人面前装起可怜来,“可别说了,我若是能做得了人家的主,也不至于今日得罪各位贵邻。”

众人不去计较这话的水分,只瞧着戚氏眼角挤出几点猫尿,便再不计较她往日的吝啬刻薄,话里话外权当她是个含辛茹苦又深明大义、用心良苦的孟母,而大娘子冉静临么,则相对地成为不懂事的儿媳,挑拨离间的刁妇,不守妇道的小寡妇,克夫的丧门星,抛头露面的淫|荡胚子。

“年初一的时候就说她不像样子,大家伙都去祭拜祖宗,偏她一个新妇不去,夭寿啊!”

“哼!柳大娘子,本来你们家的事也轮不到我来插嘴,既然话赶话说到这,我这做长辈的便不得不教训你几句,百善孝为先,你不敬婆婆,轻的是要招人闲话,重的可是要吃官司,就是下了阴曹也得进油锅,来世托生到畜生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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