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1)

谢霁顾不得暮野苍莽,他骑着书院里跑的最快的马朝淮北奔去。

在他的身后乖乖跟着一匹通体乌黑,只有四个蹄子是雪白色的小马驹,小马驹没被拴着缰绳,是谢霁转了一天马市才寻到的良驹。

本来双生子的生辰快到了,他想着送双生子一份可心的生辰礼物,已经给珠珠备好了礼物,却选不出什么合适的礼物给阿煦。

赶巧最近有广西的马贩子来江西贩马,马市里最近热闹的紧,他在马市转了一天才一眼相中了这只小马驹。

他前世亦做过领兵的将军,深知一匹良驹对一个将军的重要性,阿煦打小就喜欢马,还没马背高的时候就敢偷摸照量着骑马,被父亲捉住罚过好几次,等正式参军了,总来信跟他抱怨军中的马匹不够强健,体力也跟不上。

所以,这次趁着小将要过生辰,他想着为小将寻一匹良驹,这马刚买好,就收到了如此令人心焦的消息。

谢霁突然想到前世阿煦过早夭折,就是十四岁的年纪,在淮北的河里游泳淹死了,如今看来,里面大有文章。

他因为水厄之故,小时候没少被父亲拎到河中练闭气功,游泳等,阿煦也跟着练,他们爷仨水性很好,阿煦不是那种爱在水里跟人逞能的人,平白无故在水里淹死的可能性不大。

如今他听了珠珠的话,怎能不惊出一身冷汗?!

他一路风餐露宿,不敢休整生怕赶不及,他得抓紧时间找到阿煦,只要阿煦活着,别的事儿都好周转。

就在谢霁连夜下山的时候,齐天临也收到了来自潜伏在临安的雄武卒的消息,说是谢煦没来鹅湖书院,现在正被齐室暗中追杀。

齐天临眉脚一跳,鹅湖书院那个不是谢煦是谁?看他每日和荆玉杨昉相处的很快乐啊,其乐融融的。

想到这里,齐天临突然福至心灵,思绪一顿,谢家有一对双生子,既然来的不是谢煦,那肯定是……珠珠妹妹??!

齐天临的心里就像有人在擂鼓一般!!他坐在书案前,案上的檀木匣子里放着一只保养很好的皮影。

他摸了摸皮影上重新勾描的绚丽色彩,忽然笑了。他想告诉珠珠妹妹,他已经读完了整部《西游记》,也熬过了生不如死的年幼时光,他如今算不算比齐天大圣还厉害了呢?

他刚想抱着匣子去找她,脚下一顿,突然想起自从那日她在谢霁学舍里撞见他在沐浴,这几天就一直躲着他走。

谢煦没来鹅湖书院的消息被上面的人知晓后,谢家的那群亲兵也没有在鹅湖书院待着的必要,一个月过后又都悄悄的撤了回去,不过为了珠珠的名声着想,她八成是要一直在鹅湖书院里女扮男装当谢煦了,反正书院里的人又不知道谢煦没来。

齐天临的心里像被小猫尾巴来回扫弄一样,痒痒的又很舒坦。

既然不能大喇喇的开门见山的找她,齐天临想了又想,他将檀木匣子放回了书案上,转身去武器库取了弓箭来。

他想珠珠妹妹人单薄些,重弓她八成拉不开,弹弓的话,她八成会恼,这么大了还玩弹弓,有些不够庄重,于是他想了想,拿了轻弓。如果她不会拉弓的话,他会很耐心的教她。

这厢齐天临主意刚拿定,就立马执行了起来,当即拎着弓又去找珠珠了。

珠珠听下人禀报说齐天临又来了,还是带着弓箭一起来的,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道: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她心里是这样腹诽的,面上却是笑脸相迎,出门正见他拿了一堆弓,由轻到重,一字排开。

齐天临笑意盈盈的说:“谢兄弟,我们今天可以比试了吧?”

苍天!这会儿再没一个二姐姐突然闯进来救她狗命,这人怎么这么爱比试?她最近因为二哥的事,一直提心吊胆的,书都没读进去多少,哪有什么心思跟他比试弓箭。

但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珠珠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齐天临的人在珠珠的院子里摆了个靶子,距离虽然有些局促,但大抵也够了。

齐天临伸手执起最重的那张弓,他缓缓拉开,瞄准靶心,瞬间将箭放了出去,正中红心,他微微勾起唇角,鼓励的看向珠珠。

珠珠想她二哥英雄一世,遇武必赢,逢战必胜,是多厉害的人啊。她此刻一定不能坠了二哥的面子,免得日后被他念败坏他的名声。

珠珠想也不想,拎起最重的那张弓,她就不能允许别人如此挑衅她二哥!

齐天临唬了一跳,他把重弓拿来是为了向珠珠妹妹展示他的英明神武的,不是为了让珠珠妹妹也来拉这张弓的,于是他低声道:“别急,一张张的来,先拉这个。”他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最轻的那张弓。

“我谢煦岂能拉轻弓!”这人竟能如此嚣张,珠珠瞬间放出豪言壮语,她先把二哥的气势摆出来。

说完她臂下一沉,一张弓瞬间从她手里滑了下去。

“嗷……”的一嗓子,齐天临忽然弯下了腰,一张俊脸瞬间布满汗珠子。

“哎?齐兄,你怎么啦?”珠珠低头问道。

齐天临强忍着剧痛说道:“弓砸我脚上了。”

“……”珠珠大惊失色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紧?小六子,快去扶齐兄去杏林堂看看。”

二人哪里还顾得上比试弓箭,忙往杏林堂赶去。

齐天临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主子怎么会被弓砸到脚?天下奇闻!就算那谢家小哥手滑脱了,主子现闪都来得及,怎会如此?!

不管齐天临的人理不理解,齐天临就是伤到了,凭着这伤,珠珠也被赖上了。

从此齐天临用膳、读书等等,都得要珠珠跟着才行。

荆玉年纪还小,可杨昉大了呀,他越看越觉得奇怪,每当杨昉有异议时,齐天临总摆出一副脚真的很疼但他强忍着什么都不说的神色来。

杨昉:“……”他心道,小表妹现在顶的是二表弟的身份,小王爷应该不知道的吧,或许是他真的想多了什么。

鹅湖书院一直热热闹闹。

已经到了夏天,蝉鸣蛙噪,谢霁昼夜不停歇的赶路,已经到了淮北之地。

谢霁把从驿站借来的马还了回去,又顺手在集市上买了一套缰绳套在小马驹身上,牵着它靠路边行走,他买了两个烧饼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

根据珠珠提供的消息,阿煦八成对他打下来的那两个州心存不甘,朝廷已经敲定要议和了,这两个州亦会被朝廷作为议和的筹码送出去。

他冷静下来一通分析,觉得阿煦十分有可能猫在颍州,颍州是阿煦新打下来的二州之一,此地距平西王闻人鸣节制的岐州仅有五百里。然而颍州再往前一步已是兀目人统治的地盘。

谢霁来到颍州,不动声色的跟街道边上摆摊的大娘打听:“大娘,您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少年吗?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浓眉大眼,眼睛很亮,眉目与我有些仿佛。”他伸手比了比自己的眉间的位置说道。

大娘本身在忙着码货,心道:每日经过她摊子前的行人海了去了,哪里记得?

等她腾出功夫抬头一看,心里着实一惊,她见过的少年多了,可容貌如此俊俏的少年郎却并不多见,眉目与他有些仿佛?摆摊的大娘一愣,怯怯的问道:“小郎君可是姓谢?”

谢霁心中一喜,他作揖道:“正是。”

大娘叹了一口气说道:“您是谢小将军的什么人?咱们颍州是不是马上又要还给兀目人了?”

“我是他的亲兄长,还请您告知在何时见着的他?”谢霁急切的问道。

“半日前,朝廷来了人非得说他通敌,要捉拿他回临安问斩呢。”大娘愀然说道,“现在城中人心惶惶,若颍州再回到兀目人手里,怕是又要挨一顿屠城,你看街上人烟稀疏的,都回家收拾细软,趁着天没黑要出城逃命去呢!”

谢霁心中长叹,他向大娘行了一礼告别,然后沿着淮河一路往南去的方向找去。

颍州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道路上很是泥泞,马也跑不快,找不到人,他心里急得很,只得自己下马来狂奔。

阿煦,你在哪里?

阿煦,你千万要等着兄长啊!

兄长这便来救你!

忽然淮河上飘来丝丝荡荡的红色,谢霁心中一凛,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七上八下的不安生。

他加快速度往血迹飘过来的方向跑去,见是一只被什么咬伤的死羊在河流里漂荡,他见着血迹来源,心脏一起一落,情绪起伏太大,眼前瞬间一黑。

他从口袋的细竹筒里倒出一块豆糖来含上,顿了一会儿,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可他心里却愈发的急了,朝廷的人一定不会让活着的阿煦回到临安的,他们为了不引起骚乱,恐怕会先将阿煦骗出城去再行了断。

谢霁绕过死羊漂荡的河段,掬了一把清凉的河水往脸上泼去,打算清醒清醒头脑,不料却听前面隐隐有人声传来。

“谢煦,速速把颍州将印交出来!”来人怒喝道。

“要印没有,要头一颗,要杀要剐随你们便。”谢煦声音透着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沙哑,此刻却充满了疲倦。

“谢煦,你连征北将军的话都不听了吗?”来人抖开一道军令道,“征北将军有令,若谢煦不肯教出颍州将印,杀无赦!”

“谢家军的绝杀令,谢煦,你不陌生吧?”领头逼问谢煦的人阴恻恻的笑道。

“什么?”谢煦跪坐在地上,浑身发软,眼前一阵恍惚,他万万没想到父亲真的要杀他,父亲明知道颍州之战打得有多艰难,为什么还是同意把颍州交给兀目人?!甚至连他都不要了,直接下了绝杀令!

那人一看谢煦恍神,瞬间朝手下打了个手势。

谢霁惊的三魂出世,他将手中石子狠狠地抛出去,然后大声喊道:“阿煦,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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