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1)

天一亮,谢霁还没起身,谢煦先被父亲的亲信押回了家。

谢霁:“……”

亲信拱手道:“大公子,二公子在军营里犯了错,将军命他回家反省抄大齐军法百遍以观后效,望你和大爷着重监督,如果二公子还不改,将军恐怕要军法处置了。”亲信说完后将谢煦与谢煦的包裹亲手递给谢霁,行了一记军礼后,转身走了,十分爽利。

谢霁狐疑的瞅了谢煦两眼道:“你在父亲那里干什么了?”

谢煦气的小胸脯一鼓一鼓的,梗着脖子偏着头,看来对父亲的决定十分不服气!听见兄长问他,遂说道:“我摸了军马一把。”

谢霁继续问道:“只是如此?”

谢煦转过头来,心虚的觑了兄长一眼道:“军马受惊狂奔二里地,然后在边界处踏死两个舌头。”

谢霁:“……”

谢煦理直气壮道:“我这也算是因罪立功了,兄长,你说是不是?爹他凭什么罚我!凭什么不让我在军营里待着!”

谢霁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道:“是什么是!军马岂是可以随意碰触的?小将,你还没马高,万一马一尥蹶子把你踹飞二里地,你哭都找不到北。”

谢煦表示不服,立刻反驳道:“那怎么可能?我又不傻我不会跑啊?”

得嘞!瞧这意思一听就是个惯犯了,想必不止一次悄悄接触过军马。果不其然,谢霁再仔细一问,上次父亲对阿煦的惩罚是罚他扫了一个月的马厩,他非但不知悔改,反而乐在其中。

谢霁拎着弟弟的小包袱,带着他来到了大伯父的书房,将父亲亲兵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谢则点点头吩咐道:“把煦儿的包袱打开看看。”

谢霁打开一看,整整三卷的军法册子,谢霁将册子翻了翻,一片草纸悄然落下,他心内一惊,当即把这片草纸捡起来,只见上面写道:速迁家河西!

谢霁推门吩咐钟叔将谢煦带去母亲那里。

等书房里只剩下他与大伯父了,他这才将手中被冷汗洇湿的纸片放在大伯父面前。

谢则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捡起纸片看了一眼,随后将其引燃,灰烬跳跃着簌簌落下,一切重归于沉寂。

“霁儿,你怎么看?”谢则开口问道。

“现在还不是去河西的时候,我们一走,父亲必死无疑。”谢霁沉着的回道。

“你父亲正是感受到了必死的危机,才提醒我们去河西的。”谢则道。

“大伯父,你信命吗?”

“不信。”

“正好,我也不信。”

谢霁与大伯父的视线在空中对接,两人皆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坚毅。

而一池之隔的另一个院落里,秦氏在打量自己新得的翠玉镯子,越看越满意,官家近来频频厚赐谢家,她也跟着沾了不少光,且那华阴侯世子也渐渐地转了性子,终是肯看婵儿两眼,眼瞧着日子越过越好!等她的婵儿成为华阴侯世子夫人,那才是她享福的时候。

临安城里的贵妇看不起她又如何,她是个给人做偏房的又如何,到时候她就是华阴侯世子夫人的亲娘了,还会愁没人巴结吗?秦氏越想越美,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来。

谢婵将橱里的衣裙都翻了出来,她一件一件的摊开来打量道:“娘快来帮我看看,阿怀约我去长丽圃看梅花,到时候还有许多贵门闺阁小姐在,你看我穿哪件合适?”

“这件洋红色的绉纱裙不错。”秦氏乐呵呵的说道。

“哎呀,不行,这件看上去笨重又寒酸,平日在家里穿穿还好,参加那种贵女们才会去的赏花宴便不合适了。我不出彩,怎么能让阿怀看着舒心呢。”谢婵瞧了瞧那件洋红色的绉纱裙摇了摇头拒绝道。

“那这件浅色的细纱裙怎么样?轻盈清丽,飘飘若仙。”秦氏往下翻了翻抽出一件浅玉色的裙子来说道,“而且浅色配梅花,倒也相宜。”

“娘,你是认真的吗?这是夏裳哎,顶多穿到中秋。”谢婵又烦躁的摇了摇头。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反正离梅花宴还有段时间,现做一条也是赶得及的。”秦氏转眸一想拍板道。

于是,秦氏母女从挑选衣裙改为挑选料子,近来官家赐下不少东西,光是绫罗绸缎就有好几匹,何愁裁不到好看的裙子。

只是,好料子都在杨氏手里,她得费力筹谋一番。

这日,天气正好,秦氏梳妆打扮后去找杨氏要料子。

杨氏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分角必争的人,都在一个大院里住着,大房二房的吃穿用度是一样的,二房有的,大房也绝不会缺了去。

这会子秦氏巴巴来找她要料子,姑娘们年前才每人得了三套新衣裙,哪里眼下就缺了。果然一问,是庆和郡王府的宜春县主在长丽圃办梅花宴,华阴侯家的五小姐齐珺邀请了谢婵一同前往,谢婵母女挑不出一件合适的裙子来,这才想起来重做一套。

杨氏不置可否,家里适合姑娘们的料子年前都给拿去做了衣裙,现在一时还真没什么好料子,不过如果她要将这话说出去,秦氏定以为她藏私。

所以,杨氏也不做那恶人,寻了存放布料的库房钥匙来,领着秦氏去库房里翻找,她看上哪样直接拿了便是。

秦氏一听,欢喜的什么似的。

可到库房一看,瞬间傻眼了。她瞅了一圈犹疑的说道:“官家赏赐下来那么多的好料子呢?”

杨氏顿时气笑了,她说道:“你何不往自己身上瞅瞅,府里三个姑娘的衣裙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料子,你若再说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衣裙,我也没有办法。”

秦氏在库房里左翻翻右找找,不是颜色太暗,太沉稳,就是料子做冬裙不合适,再者干脆就是不适合做成衣裳,只适合蒙了窗子或者扯成被褥单子。秦氏不成想眼下没有合适的衣料,只一心想着杨氏藏了私。

宫里赏出那么多好东西,怎能说用完就用完了呢,她每次看到二房四姑娘都觉得其身上穿的用的就是比旁的好,她从不考虑那是因为珠珠容貌随了杨氏,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怎么穿都好看。

秦氏翻来翻去也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她一抬头看旁边还有个小门,当即两眼放光道:“去那里看看。”

杨氏惊了,她问道:“你确定?那是老夫人的私库,我这里是没有钥匙的,你要想去只管自己去回了老夫人。”说着杨氏将公库房的门落了锁,扬长而去。

秦氏站在冷风里吹了半晌,犹豫了半天,终究是一咬牙一跺脚朝闻鹤堂走去,为了婵儿的将来,她拼了。

杨氏后来不知道秦氏是如何跟老夫人讲说的,总之看到秦氏捧着一块火红的料子心满意足的回了大房。

等梅花宴到来的那天,谢婵穿着一件火红火红的九曲裙出去,相当的惹眼,凡是经过谢婵的人都停下步伐来看她两眼,甚至有人当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谢婵心中相当爽利,自觉赚足了众人的目光,阿怀看了之后肯定也开心。

正在这时,临安侯府的大小姐谢妍也下了马车,她身子娇弱颈间围了一袭白狐裘做的围脖,看上去高贵典雅又漂亮。众人前呼后拥围着她打转,她父亲是天子近臣,一向深得帝宠,连带着她出门参加闺阁宴会也会受到莫大的关注,人们乐于奉承。

谢妍被贴身婢女小心搀扶着,周围围了一圈的贵女,她气质出尘若仙,众人自动为她腾出一条路来,这已成了惯例。

恰恰谢婵这种宴会参加的少,不知道宴上还有这种惯例,她以为旁人为她的美貌惊呆了,未成想是因为她在前面走着,挡住了谢妍的路。

“哪里来的鸡毛掸子?给这条路掸完灰尘便该退下了,怎生这样不识趣?!”谢妍的婢女冷喝道。

谢婵闻言往后一看,只有自己和身后的谢妍在主路上,旁人要么就是站的远远的,要么就是陪从在谢妍身侧,不过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面露或嘲讽或不屑的窃笑。

齐慎站在齐怀身旁道:“大哥,这就是你请来的那个姑娘?畏手畏脚的,也不怎么样嘛。”言罢,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旁人见他笑,也接二连三的笑起来,边笑边附和道:“哪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寒酸,就连价值连城的天光缎都穿成了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就鸡毛掸子吧,左右插根鸡毛也成不了凤凰。”

“哎?怎么我家的天光缎都是铺了椅背?她家怎地拿出来做衣裳?是没有做衣裳的好料子吗?”

“这么一说,我想起我家的天光缎也是拿来铺了椅背。”

谢婵在一阵冷嘲热讽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刚刚心中轻飘飘的爽利感不复存在,她知道自己丢了大人!

她连忙朝华阴侯世子齐怀的方向看去,见齐怀转身走了,并未看她一眼,她当即心里慌了。

她刚想拾步追上去,被不知道是何家的健仆拦住道:“那里是贵人们投壶作乐的地方,你不许去。”

华阴侯府的五姑娘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从后面溜走了,她也跟着丢不起这个人。

齐慎终于舍得将目光从谢妍的身上移开,他看了谢婵两眼,走过来挥退她身旁的健仆,凑到她面前附在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这眼光也不怎么样嘛,假凤配虚凰,正得宜。”说完便笑着离开了。

徒留谢婵一个人在原地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心中暗想:齐慎他什么意思?

正当谢婵手足无措之时,忽听身侧传来一道清甜的声音:“你是哪家的姑娘?”

谢婵转身看去,是个与她年龄相仿,衣貌皆不俗的姑娘,她从刚刚齐怀离去的地方走过来,面上并无恶意,只是好奇似的随口一问。

谢婵不知道这是谁,想必也是哪个贵人无疑了,她轻轻俯了俯身道了一声万福。

来人向前虚扶一把,忙说道:“不必多礼。”声音清雅亲和,令人如沐春风。

谢婵忙道:“我是西谢府的三姑娘。”

来人又问:“怎么不见你其他姐妹们来玩?”

谢婵面带几分倨傲的扬了扬头道:“这是宜春县主办的梅花宴,她们自然是没接到邀请。”

来人轻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转身问向身边的侍女道:“莺儿,你也不记得提醒我,想是前阵子忙乱了套,竟把西谢府的姑娘给漏下了,实在罪过。”

名唤莺儿的婢女闻言笑道:“是是是,县主饶命。”

谢婵这才知晓眼前的少女是庆和郡王的女儿宜春县主,顿时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宜春县主见她不太自在,遂将她领到与谢家交好的那些官员之女的席上说笑玩乐。

谢婵在梅花宴上待了半晌,没再没见到华阴侯世子齐怀,到晚些时候,自己一个人悻悻的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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