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1)

临近年关,谢霁在家帮着大伯父打理一些迎来送往的庶务。

他倒是被华阴侯世子齐怀寻过几次,被他用不在家、访友、走亲戚等理由给婉拒了。

这日吃饭时,二姐悄悄冲他打手势,让他饭后去找她。

等下了饭桌,谢霁跟在谢娉身后问道:“二姐今日可是心情大好?”

谢娉顾盼一笑道:“那是自然!我有好东西给你看。”说完她还神秘十足的冲他眨了眨眼。

谢娉这番话将谢霁的好奇心也勾起来了,他心道:必是二姐寻到了什么稀罕字画,也只有这个能冲淡些她近日心中的阴霾了。

等到了谢娉的书房里,她命人将门窗关了,然后遣人出去看着门,吩咐完毕之后,她朝谢霁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手底下那个大箱子道:“你二姐我发达了!”

谢霁闻言将箱子打开,拿起其中一个卷轴来展开一看,心内大惊!他犹疑的看了二姐一眼。

谢娉开怀的笑道:“这些都是!”

谢霁一一看去不禁感叹道:“二姐果然发达了!”

“这些都是父亲给我寻来的,全部都是荆山先生真迹!”谢娉悄咪咪跟谢霁说道,“我怀疑我现在比皇帝老子都阔!”

谢霁点点头道:“二姐完全可以自信些,把怀疑二字去掉!”他前世与今生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荆山先生真迹,不禁咋舌道,“二姐跟大伯父说说,让他也疼疼我吧!”

谢娉闻言抿嘴一笑道:“我的不就是你的,只是父亲吩咐过,这些不能拿到外面去张扬炫耀,只能在家里看看。”

谢霁道:“明白!”

“二姐姐,哥哥,你们又躲起来说什么悄悄话?”珠珠在门外喊道,“这么神神秘秘的。”

谢娉悄悄打开了一道门缝,用手指在唇间比了比道:“嘘!小声一点,珠珠快来!”

珠珠迅速闪身进来,见兄长正在看画,忙也凑了过去瞧热闹,她跟着兄长看了半日后方才犹犹豫豫说道:“好生眼熟的场景!”

“你见过此画?”谢霁转头问道。

珠珠摇了摇头道:“画是没有见过,画里的场景眼熟,恍惚记得很小的时候跟父亲经过这里,里面有许多人读书,父亲跪在山门前向什么人道歉,后来那人也没出来,我们便下山去了,父亲后来还哭了,母亲安慰了好一阵子呢。”

谢霁等人垂眸一看画卷,只见上面写着:上饶春归图。

江西上饶?鹅湖书院?

谢霁忽然想到很久之前的那幅《虎啸山林图》,父亲和裴大哥也都说是在鹅湖书院见到了真迹,这一批画莫非也是出自鹅湖书院,不是说鹅湖书院的画作从不外传吗?大伯父是如何搞到手的?还是说荆山先生就在鹅湖书院?

可惜,鹅湖书院门第高,非举子不能入门,待到明年秋试后,如果他能一举考中桂榜,就约着阿昉一起去鹅湖书院游学学习。

三人正有说有笑着,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抬高声音道:“二姐姐在吗?”

是谢婵!

谢娉将画卷放好,把箱子锁了起来,又在箱子上放了一个插满梅花的梅瓶,她佯作拿起小剪来修剪新鲜采摘的梅枝,而后才回道:“是阿婵啊,进来吧。”

谢婵捧着一卷书推门进来,看到谢霁和珠珠都在便说道:“原来大家都在啊,刚刚华阴侯世子还来问阿霁来着,我只当阿霁午饭后便出门了,没想到在家呀。”

谢娉一边仔细修剪梅枝一边优雅回道:“院里的梅花开了,有几枝开的甚好,我又够不到,怕丫鬟小幺儿们毛手毛脚碰坏了梅花,这才寻了他来给我做苦力,想必这一前一后的功夫便岔开了,真是不巧。”

“原是这样,也不妨什么?我寻个机会和阿怀说清楚便是。只是阿怀三次来,阿霁得有两次半不在,难免有疏忽怠慢贵客之嫌,总是不好。”谢婵绵里藏针道。

“他觉得不好就别来了,我哥哥是很闲的人吗?见天没事就等着招待伺候他?别的事务都不理?”珠珠翻了个白眼说道,她与她这个三姐也素来玩不到一块去。

谢婵当即愣住,没想到珠珠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回怼自己,只好说道:“并不是他觉得这样不好,是我觉得这样不好,咱家总归是诗书礼仪之家,得有规有矩才是。”

谢娉哐当一声把剪子撂在柜上语气中带着不悦:“你有事吗?”

“没……没什么事,只是来找二姐姐读书,我一个人在屋里闷着也腻烦。”谢婵故意捏着嗓子轻声细语道。

“罢了,我可不敢再读什么诗书,没看两页呢,先为着外人把自己兄弟编排一顿,这要是满腹经纶了,还不定怎么样呢,你若这么爱读书便禀了父亲为你寻一个学识渊博的西席来吧。”谢娉一顿冷嘲热讽道。

“二姐姐这话什么意思?话里话外的讥讽我不检点与外男私相授受吗?”谢婵顿时拉下脸色来说道,“便是不检点也不该是我,毕竟我可没接着什么人的书啊画啊的。”

谢婵这是在点谢娉收了华阴侯世子的画的事儿。

谢霁冷笑道:“许是你听错什么了,二姐手里哪有什么人的书画,是我前不久画了一幅画请二姐来点评,还没来得及署名呢,想必是被大伯父误会了,不过早已解释清楚,怎么?自家姐弟之间也不可以吟诗作画了吗?”

反正,齐怀那幅画确实没有署名。

谢婵冷笑道:“我一张嘴怎地说得过你们三张嘴,是非黑白天知地知,别以为别人就不知道。”说罢,她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三人兴致被一扫而空,谢娉不禁红了眼圈,真真是一着不慎,便落了旁人口实。

谢霁纳闷道:“她不是最厌诗书了吗?怎么突然好学了起来?”

谢娉叹了一口气道:“她哪里是好学?”她那是找着攀高枝的路了,不过谢娉不是背后说嘴的人,又有珠珠在场,不好把话点明。

不过,谢霁也听懂了八九分。

珠珠和谢娉描了一会儿花样子,便随谢霁回了二房。

一进门,珠珠便道:“我问过母亲,想起‘凌’是谁了?”说着,她晃了晃腕间的暖玉串子道,“是当年给我这个的小哥哥对不对?”

谢霁失笑的点了点头。

珠珠说:“我要给他回信!”

“好啊,你要回什么?”谢霁拿出信纸来问道。

“就说,就说,就这么写。”珠珠接过谢霁手中的笔写道:你的学问,不可能有我哥哥的好。

谢霁看罢笑出声来打趣道:“争强好胜的小丫头,你怎知道他的学问比不上我?”

珠珠超理直气壮道:“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她刚说完又转而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写了,阿凌哥哥也算是外男吧!”

谢霁摸了摸她的头顶道:“你有什么想写的,兄长给你代笔,这样就不算了。”

珠珠顿时开心了,她笑道:“那想说的,还是挺多的。”

于是谢霁在回完大表兄的信件之后,专注做起了珠珠的代笔给闻人凌回信。

本来信头珠珠想写:阿凌哥哥展信好!这句话打死谢霁他也写不出来。

于是兄妹二人争论半天,只能空一行继续往下写。

总之,整封信写的别别扭扭的,看起来十分古怪,每一行必以我妹妹说开头。

比如,第一行开头为我妹妹说你的学问肯定比不上她的兄长。接着便是我妹妹说祝你身体恢复健康。然后又道,我妹妹说欢迎小郡主来临安玩,她必带着小郡主逛遍临安城。谢霁代了三页纸的笔,最后以“我妹妹说祝你新年好”结尾。

珠珠重读了一遍,感觉很满意,然后趁谢霁不注意的时候,大笔一挥,在信头写上“阿凌哥哥展信好”七个大字!

等闻人凌收到回信的时候,定睛一看,只有开头这七个字是珠珠写的,当即脸上布满黑线。不过,他传出去的消息,谢霁倒是全须全尾的收到了,他稍稍放下了心。

河西之地天低云阔,瑞雪覆地,萧萧的北风吹着,城楼上的哨所旁哨兵正在步履匆忙且有序的换岗。

闻人凌一袭锦帽貂裘迎风站在城门之上,凛凛风姿犹如一把未开刃的重剑,呼号的北风吹的城楼上的大纛猎猎作响,西秦人夺了兀目的蓟州,河西的境地又艰难了一分。

闻人馥借着亲兵的指点,看见城楼之上的兄长,她三下五除二利索的爬了上来开口笑道:“兄长,过年好!”朱色斗篷犹如跳跃的火焰一般,热烈又奔放。

闻人凌收回心思,转头笑道:“昨夜守夜了吗?”

“守了的,我都把外祖父熬睡了,还放了许多好大好漂亮的烟花。”闻人馥兴高采烈的回道,“兄长,压岁钱拿来!”

闻人凌掏出怀里唯一备着的红包递给妹妹道:“你这丫头,讨压岁钱都讨到城门楼上来了,真是大胆!”

闻人馥拿过兄长给的红包摸了摸,很厚,开心的跳了跳,随即她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递给闻人凌道:“这是外祖父外祖母给的。”

闻人凌微微一怔,别扭的扭过脸去:“我长大了,不要红包,都给你了。”

闻人馥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拿着两个红包在寒风中不知如何是好。

闻人凌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从妹妹手里抽走了那两个红包道:“刚刚兄长是骗雅雅的,谁会嫌红包少!”

闻人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兄长脸上的神色,确实没看到什么不悦的样子,这才小小声解释道:“确实只是外祖母,外祖父给的,不是那两个人,否则我也不会接了来,大过年的给兄长添堵。”

“嗯!”闻人凌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道,“府里包了你爱吃的羊肉馅饺子,烤了一只金灿灿的小羊羔,今日你不许回兴庆郡王府了,只管在兄长这里吃喝,还有你想了许久的马奶酒,也允许你喝一点点。”

闻人馥捏了捏猩红锦缎绣海棠纹的斗篷边道:“我去的话,祖母会不会不高兴?”

闻人凌失笑道:“不会,她只会给你包个大红包,你不是最喜欢红包了吗?”

闻人馥当即笑了,明艳若春华:“谁说我最喜欢红包?我最喜欢兄长啦!你不要平白诬人名声。”

“好好好,你的压岁钱我就昧下了!”闻人凌朗声大笑道。

“兄长今天好开心,是临安的旧友回信了吗?”闻人馥问道。

“是啊!临安是个好地方,比河西繁华热闹很多,等有机会兄长带你去临安转转。”闻人凌带着妹妹下了城楼策马往平西王府赶去。

“才不要你带,我自己长腿了,说不定哪天就悄悄溜了去,不告诉你。”闻人馥说道。

“那可不行,你前脚刚动,后脚我就知道了。”闻人凌说道。

……

兄妹俩一路说说笑笑回了平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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