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水(1 / 1)

“大爷,您是在叫我们俩吗?”宋知意指了下自己。

大爷朝宋知意做了个过来的动作,道:“是叫你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以前没见过你们两个啊。”

宋知意走过去,笑答道:“我们是新来丹山县衙做工的,您没见过是正常的。”宋知意想跟这里的百姓拉进距离,所以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知县身份。

宋知意出县衙时便换上了一身常服,所以大爷也没有怀疑,只是嘟囔道:“现在还有人来这小山沟里,也真是奇了怪了……”

宋知意俯下身,对坐着的大爷道:“大爷,您叫我们俩来什么事?是有要帮忙的地方吗?”

“腿断啦,干不了活,”大爷便说着便拍了下自己绑着木板的那条腿,道:“闲得慌,看到你们俩个小伙子也在这儿晃悠,就喊你们陪我说说话。”

宋知意看着他那条腿,道:“大爷,您这腿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大爷用手指了下牛棚,道:“年纪大了,跑不动这些东西,被这小黑玩意儿撞了。”

宋知意和段茫顺着大爷手指的方向看去,之间那里站着一只黑色的小牛犊,头上长着一对新生的小角。段茫惊讶,口直心快道:“它就这么一点大,还能撞得了人?”

大爷道:“哦呦,你可别小看它,家里的牛犊就属它劲儿大,气性也大,说不得骂不得,鞭子打还用角撞你,我这条腿就是赶它的时候被撞坏的。”

段茫显然不相信大爷的话,道:“这小牛犊子我也不是没有见过,都是温顺的,再说了,这小牛角顶人能有多疼……”段茫话还没说完,那黑色小牛就仿佛听懂了段茫话中的轻视,抬起蹄子就往这儿撞来。段茫余光瞥到,赶紧将身子一扭,叫那小牛犊扑了个空。小牛犊哪能甘心,说着又立马掉头往段茫这边撞。段茫这回闪躲不及,肚子被牛肚结结实实撞了一下,一屁股摔到了地上。黑色小牛见了,这才满意地在地上蹭蹭蹄子,跑开了。

“你,你……”段茫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小牛犊,想骂却又骂不出来。宋知意赶忙上前去扶起他,道:“你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

段茫在宋知意的搀扶下歪歪扭扭站起来,道:“我没事……”

大爷摇头啧啧道:“我说了吧,这小牛犊凶得很,栓也栓不住……”

段茫心服口服道:“我信,我信了,你们这的小动物脾气比我们那里大多了。”

宋知意把段茫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又问大爷道:“您家里的其他人呢?出去放牛去了吗?”

“我家就剩我一个了,老婆子是走了好久了,女儿前几年跟着她夫家迁走了,往南边去了。丹山这地方啊,太破,太穷,留不住人的。”大爷这话说得很平静,似乎并不为孤身一人而感到悲痛。

宋知意听了怔了片刻,不过很快又道:“那您家里的这些牛就靠您一个人照顾吗?”

“我一个人哪里管得动,家里还有条狗呢。狗每天跟着我放放牛,这阵子我走不了路,放牛也全靠它了。不过也是条老狗了,它要是走在我前头,那我可是真管不了这些牛羊了。这地方又种不了地,也不知道那之后该怎么活。”大爷说完,又长叹一声,道:“活一天是一天吧。”

宋知意听完,就已经蹲下身,抓了一把地上的土,用力一抓,只见黄色的土壤化成细碎的粉末从他的指尖流下。他先前在南疆经常跟村民们一起种地,所以对各类土壤的类型还算了解,摸一摸,看一看,也能把这种土地适合种什么作物说个大概。

其实现在他脚下的土地比之玉双县的土地是要肥沃些的,但这里却种地难,原因大概只有一个。

宋知意抬头问道:“大爷,这里不能种地,是因为没有水灌溉吧?”

大爷一愣,本半躺在椅子的身子坐直了,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宋知意笑笑,悄悄指了下段茫,道:“不瞒您说,我的那位朋友极擅种地,看不出来吧?我就是跟他学的。”

“这确实看不出来啊,看着就是个莽撞小伙,”大爷瞥一眼段茫,摸了下下巴,又道:“不过这缺水也是没办法的事,丹河就那么一条,都是靠着丹河那点水才能长些草,养养牛羊就差不多了,种田是想都别想了。任他是什么种田大家来都没法,连军队士兵屯田都不来我们这。”

宋知意点点头,又道:“这样的话,还需赶在丹河冻住前,就准备好过冬的水,是吗?”

“唉,你不说我差点还忘了这回事了,”大爷又倒下了,道:“被那小黑玩意一撞,也是走不动了,还不知道今年该怎么抬水回来了。”

宋知意安慰道:“您别担心,先安心把腿养好,走不动路,我到时候来帮您挑。”

大爷听了又是一愣,这陌生小伙竟然这么好心?他疑惑道:“你们不是来县衙做工的吗?能待那么久?”

“自然,我们还得带上几年呢,”宋知意微微一笑,道:“我先帮您把牛棚里的牛粪挑出来晒到院里吧,之后我再去别处逛逛。”

大爷就眼睁睁地看着宋知意推动了小推车,毫不嫌弃地捡起牛粪装了进去。大爷揉揉眼睛,捡牛粪这活就连他们本地稍微讲究些的人都是不愿意干的。他瞧这个外边来的帮工小伙看着干干净净,许是在县衙做些文书算术一类的工作,没想到干起这脏活来竟是眉头也不皱一下。

宋知意手脚利索,很快就推出一车一车的牛粪来。直到他全部做完打算拉着段茫走时,大爷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宋知意下午又去元古堆村的其他地方走了走,同村民交谈时,宋知意发现他们的生活与方才那位大爷比也好不了多少,苦于没有水的匮乏,当地的百姓几乎都是靠养牛养羊生活。还有像大爷那样行动不便的,更是基本生活都成问题。

宋知意这日回到县衙后便去了县衙的藏书阁内。现在丹山县的村民面临主要面临着两个问题,一是生活用水取用不便,二是有村民想要种地,却没有灌溉用水,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加之周边地区的战乱,丹山县的百姓越来越少。宋知意来藏书阁,就是为了找到有没有记载蓄水,引水之法的书籍。只是这丹山县本就人少,书籍上关于此地的记录就更少了。关于治水的书籍中,多是写防水之法,而蓄水之法甚少。

宋知意一直找到半夜都未寻到合适的方法,只能先回房休息。今日忙了一天,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宋知意也是早早就将县衙事务处理完毕,正打算去第二个村庄看看时,一名衙差来报:“宋知县,外头来了一年轻男子,说是您二哥,从北关军器局来,小人方才已经查验,他所带确为北关军器局的牌子。”

宋知意听完一喜,这是宋知远来了?他忙道:“快快将人请进来,不,我亲自去接他。”

宋知意走到县衙门口,果然见到正在门旁等候的宋知远。在北关军器局历练了大半年,宋知远肉眼可见地黑了不少,行至之间也成熟了许多。兄弟相见,两人皆是激动。宋知意将宋知远带到后院的屋子中,又沏了热茶给宋知远。

宋知意坐在他对面,笑道:“二哥来得正好,今日县衙的事务都处理完了,咱们正好能说说话,一起吃个饭。”

宋知远将茶一口喝完,似乎很是口渴,将茶杯放到桌上后又摆摆手道:“饭就不吃了,我本就是有事要办,恰好路过此处,顺路来看看你。不过方才我观这衙内人员整齐有序,你又不到半日便将事情都做完,可知是适应得还不错。”

“二哥火眼金睛,”宋知意毫不吝啬地称赞,又道:“不知二哥此行是要办什么事,如此匆忙?”

“军器局最近在研制新武器,需要夯实城墙为基。你也知道北关这天气,城墙需得耐雪水,耐寒耐热,要用一种名为‘三合土’的材料,分层夯实才行。我就是个跑腿的,是去采购三合土的材料。”

“三合土?”宋知意重复了这三字,似乎想到什么,问道:“这土能防水吗?”

“自然是可以的。怎么了,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我知道了。”宋知意拍了一下桌子,突然起身。

宋知远奇怪地看宋知意一眼,道:“你知道什么了?”

“既是能防水,那便也能蓄水,我想到该怎么做雨水窖了。” 宋知意长舒一口气,从昨晚想到现在的问题突然有解了。昨夜翻阅书籍时,他想起前世见过许多生活在干旱地区的居民会修建雨水窖来蓄水。这确实是个蓄水好办法,但如果修建雨水窖的话就需得在建成后进行防渗漏。丹山县多是黄土,雨水一落便会轻易顺着土流入低下,更别提蓄水了,但这个时代又好像没有何时的防渗材料。不过方才宋知远一提这三合土,宋知意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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