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向他喜欢的那个人告白。 为此,他背着那个人，偷偷地练习了很多遍。 “沈顾礼，我喜欢你。” 沈云栖自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这个黑市里面里了。在他模糊的梦境里,他应该是有家人的，他的家人一定很喜欢他。 总有一天,他的家人会带他回家的。 但是，将他捡回来的拾荒人让他不要做梦了,认清现实,没有人会来找他。 在这里的人,每天都会做着枯燥重复的工作。 沈云栖没有反驳拾荒人的话,只是在夜深人静很累的时候,会时常遥望夜空之中的星星,观察着那些星星的亮度，试图找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星球。 后来，当拾荒人去世之后,就只剩下沈云栖一个人了。他依旧会在深夜的时候，仰望夜空中那些星星的存在。 直到那一天,沈云栖在回去的路上，下意识抬头数星星的时候,看见从天空中划过的流星朝这附近郊区方向坠落了过去。 会是他的家人来接他了吗？ 沈云栖转身，朝郊区的方向跑了过去。 到最后，他在郊区并没有见到来找他的家人，而是在那里,捡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少年。 少年身上明明没有伤，却没有原因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沈云栖将少年捡了回去。 天亮的时候，少年睁眼醒了过来。 他真的好漂亮,长长的睫毛下，黑眸纯粹，像漂亮的夜空一样，里面挂着像星星一样的光。 沈云栖用尽自己脑子里所有的词汇来形容着眼前这个少年。 少年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 少年问了他很多问题。 他如实地回答之后，还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了少年。 可是，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开心的样子，那双像夜空一样的眼睛里黯淡了所有光亮。 少年说着他不怎么明白的话。 为了哄少年开心，沈云栖决定将自己的营养液分享给他。 但是，少年把营养液还给了他。 少年依旧看起来不太开心。 沈云栖小心翼翼地上前去，抱了下少年。 他想：抱一抱，就不会不开心了吧。 后来去上工的时候，沈云栖看了看少年，问道：“你要走了吗？” 少年没有出声，安静良久，在沈云栖离开的时候，一起出了门。 走出小巷的时候，沈云栖又问：“你要离开了吗？” 少年问道：“你是要去兼职……是要去工作吗？” 沈云栖点点头，应声说：“对啊。” 少年依旧没有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只是出声道：“注意安全。” 沈云栖走出好远之后，回头望过去的时候，那个漂亮的少年依旧站在小巷前，没有任何的动作。 白天做工的时候，沈云栖一直在想着那 个少年。 他会离开吗？ 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回去的话，还能再见到他吗？ 晚上九点的时候，沈云栖结束工作，往回走去，还在想着白天那些问题。 他走进小巷里，小巷中的灯熄灭了好几盏，没怎么看清脚下的路。走近的时候，他碰到了什么，在惊讶之前，坐在他家门前的少年提前出声道：“是我。” 这一刻，沈云栖心里涌上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心想：原来他还没有走。 少年站起身来，出声道：“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 沈云栖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很开心。” 少年安静了下，没再说话。 沈云栖摸出钥匙，打开门，点亮房间里的灯，让少年进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云栖主动把床上的位置让给少年，但是少年拒绝了他。 少年道：“没关系，我就坐在窗边就好了。” “你睡吧，按照时间来说，你明天早上应该还要工作？” 沈云栖躺在床上的时候，睁眼看着坐在窗边的单薄身形，小声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趴在那里，身上披着一件衣服，像是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回答沈云栖的问题。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沈云栖起床的时候，少年已经提前醒了过来。 沈云栖洗漱之后，从抽屉里拿出两支营养液，分了一支营养液给少年。 少年看见抽屉里仅剩的几支营养液，出声道：“沈云栖，你真是个傻子。” 沈云栖摇头道：“我不傻。” 这一次，少年终于接过了他递过去的营养液。 早上出门的时候，沈云栖准备把房间钥匙交给少年的时候，少年依旧拒绝了，他道：“我想去你工作的地方看一看。” “好啊。” 到了沈云栖工作的地方，少年安静地看着沈云栖走了进去。 沈云栖在工作的时候，偶尔能都看见站在街道对面的少年。少年站在阳光下，好像白得发光一样。 少年盯着这个世界，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情况，努力地尝试着融入这个世界。 两天之后，少年才告诉了沈云栖自己的名字。 “沈顾礼。” “跟你一样的姓，然后是照顾的顾，礼貌的礼。” 沈云栖道：“我会写这几个字。” 沈顾礼道：“我也会写你的名字。” 他伸出手去，在沈云栖摊开的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沈云栖的名字。 沈云栖道：“我知道，你这么厉害的。” 沈顾礼在黑市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他真的好厉害厉害。沈顾礼脑子里好像有很多的知识，打架也特别厉害。 沈云栖那天下班的时候，因为经理多夸了他一句，同班的人在他结束工作的路上，把他给堵在路口上，让他把今天工作的工钱交出来。 沈云栖抿唇，沉默地交出了自己今天的工钱。 为首的那个人拍打着他的脸，警告他：“以后做工别这么卖力，知道吗？努力没好果子吃的。” 沈云栖回去之后，沈顾礼看见他手臂上的擦伤，问道：“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云栖摇摇头。 沈顾礼安静地抬手帮忙，将沈云栖手臂上的擦伤简单处理了下，没再询问缘由。 第二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沈顾礼将手中的钱拿了出来，放在沈云栖手中，平静地出声道：“下一次有人欺负你的话，记得告诉我，知道吗？” 沈云栖盯着掌心里的那些星币，问道：“这是你今天的工钱吗？” “不是。”沈顾礼将自己今天赚到的工钱拿了出来，问道，“一起给你？” 沈云栖神情懵了下，问道：“那我手里的星币是什么来的？” 沈顾礼抬起手，摸了摸沈云栖的脑袋，轻声笑道：“我从昨天抢你钱的垃圾人手里抢回来的。” 沈云栖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琥珀色的眼瞳晶亮亮的，像温暖的曦光。 他问道：“那你受伤了吗？” 沈顾礼回答道：“没有。” 沈云栖道：“你好厉害。” 沈顾礼将自己今天赚到的星币放在沈云栖手里，沈云栖摇了摇头，拉着沈顾礼来到房间角落里，将自己藏星币的盒子拿了出来，小声道：“沈顾礼，我都是把星币藏在这里的。” 说罢，沈云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星币放在盒子里。 沈顾礼微垂下眸，将自己手中的星币一同放进去，应声道：“那我也放在这里面好了。” 沈云栖道：“等明年的时候，我们就有钱去买星航票了。” 沈顾礼问他：“那你找得到你的家吗？” “找不到。” “那怎么办呢？” “我不记得我的家在哪里了。”沈云栖坐在沈顾礼身边，小声地问，“沈顾礼，你记得你的家在哪里吗？” “大概是在一个很远的地方，隔了数亿光年的星系吧。” “星航可以到吗？” “我不知道。” “那我们就用这些星币去找你的家吧。” 沈顾礼转眸看向沈云栖，评价道：“傻子，我的家太远了，还是先找你的家吧。” 沈云栖问道：“那是什么时候呢？” 沈顾礼道：“嗯，等成年吧。” “十八岁成年之后，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可是我不记得我的生日。” “沈顾礼，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2月26日。” “那我也选这一天作为我的生日，好不好？” “为什么选这一天？” 因为……他想快一点成年。 沈云栖安静了一下，眸光悄悄地落在沈顾礼的侧脸上，没再说话。 后来，沈云栖听沈顾礼讲了他家乡的很多事情。 那是一个跟现在完全不同的星球。没有Alpha，没有Oa，也没有Beta。 沈顾礼不知道什么是Oa，也不知道什么是Alpha。沈顾礼说，他觉得这些奇怪的性别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 沈云栖无法知晓沈顾礼的星球上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他开始给沈顾礼讲性别的分化，讲Alpha和Oa之间的区别。 沈顾礼问他想要分化成什么性别。 沈云栖想了很久，才说自己都是可以的。 他看着沈顾礼，猜测道：“沈顾礼，你要是能分化，一定是最强大的Alpha。”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放心，无论我分化成什么……” 沈云栖认真地道：“沈顾礼，我都绝不背叛你。” 沈顾礼安静地看着他。 好半晌后，沈顾礼才伸出手，摸了摸沈云栖的脑袋，很温柔地说：“沈云栖，你还没成年呢。” “那又怎么了？”沈云栖不解。 沈顾礼道：“我听说现在人们的平均寿命都是两百多岁吗？” 沈云栖道：“对啊。” “你还有很久很久可以活啊。” “难道你不是吗？”沈云栖道，“我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啊。” 沈顾礼没有回答沈云栖这个问题，又摸了摸沈云栖的脑袋，转了一个话题，道：“所以，我们都还有时间，找到自己的家。” 2832年6月初的时候，沈云栖生病了，在好几天的时间里，他发起了烧，伴随着肚子隐约的疼痛。 沈顾礼带着沈云栖去看了医院，医院的工作人员在经过简单的检查之后，对沈云栖道：“小孩儿，你这是分化的症状啊，回去躺几天就行了。” 沈顾礼不解地追问道：“真的不是生病吗？” 工作人员看着沈顾礼，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经历过分化？分化症状就是会这样的。”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不那么痛苦吗？” “你家小朋友是不是有点营养不良啊？那是会痛苦一点，多关心关心他吧。” 回去之后，沈顾礼让沈云栖躺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轻声道：“沈云栖，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就不要去工作了。” “待会儿，我去你工作的地方给你请几天的假。” 夜里被疼醒的时候，沈云栖睁开眼，看着趴在他身边的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安静细数着沈顾礼微闭的纤长眼睫。 然后，他在心里喊了一遍又一遍的沈顾礼。 沈顾礼，沈顾礼，沈顾礼。 沈顾礼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抓住了沈云栖伸过来的手。 旋即，他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抬手摸了摸沈云栖的脑袋，轻声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沈云栖摇摇头，低声道：“没有。” “✚” 沈云栖回答道：“有一点点。” 沈顾礼想到医院工作人员的话，开口道：“那你躺平，我给你揉一揉。” 他起身去弄了一盆温度适中的水，用毛巾沾湿又拧干，带上了温热的温度，将毛巾盖在沈云栖平坦的肚子上，试了一下力度。 沈顾礼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沈云栖点点头，抬眸看着沈顾礼。 “沈顾礼，你说成年之后，可以做很多事情，那是一定要等到十八岁生日之后吗？” “应该是吧。” “可是，我分化之后，就应该算成年了吧？” “按照你们这里的说法，好像是这样的。成年之后，你可以去找你的家人。” 沈云栖小声道：“不知道我会分化成什么性别。” 分化结束之后，他拿了一些星币，去医院做了一个分化检验。结果出来的那天，他走在阳光下，开心地心想—— 他成年了。 他要向他喜欢的那个人告白。 沈云栖偷偷演练了很多遍，等到告白那一天的时候，他还是很紧张。 他在郊外摘了最好看最漂亮的花，藏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沈顾礼面前，出声道：“沈顾礼，我有话想跟你说。” 沈云栖将手里的花放在沈顾礼手中，道：“最好看的花，送给最好看的人。” 沈顾礼道：“谢谢。” 沈云栖看着那张漂亮清冷的脸，依旧语调紧张地说：“沈顾礼，我喜欢你。” “沈顾礼，我很喜欢你。” 沈顾礼安静地看着他。 而后，他才慢慢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依旧温柔地道：“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不会分化的。” 沈云栖摇摇头，道：“没关系，无论你是Alpha，还是Oa，我都会喜欢你啊。” 沈顾礼问道：“为什么呢？” 沈云栖道：“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啊。” 过了半分钟，沈云栖抿唇，失魂落魄地垂下脑袋，声音闷闷地问道：“你是不是拒绝我了啊？” “没有。” 沈顾礼的声音响起来，让沈云栖猛地抬起头来，眸光微亮地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 沈顾礼伸手摸了摸沈云栖的头，轻声道：“我没有拒绝你。” “你不要伤心，开心一点。” “真的吗？” “真的。” 沈云栖抬眼看着沈顾礼，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可以亲你吗？” 沈顾礼笑起来，眉眼间带着笑意，反问道：“你怎么一下子就变胆小了？” 他主动低头，亲了下沈云栖。 沈云栖先是愣住神情，旋即反应过来，唇角上扬，开口道：“沈顾礼，我好喜欢你啊！” “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沈顾礼拉住兴奋得跳起来的沈云栖，试图提醒道：“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你还可以喜欢很多人的。” “才不是。” “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的。” 没关系。 他会一直喜欢沈顾礼的。 他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让沈顾礼更喜欢他。 沈云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