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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1 / 1)

因边柏青胳膊受伤,惊动了他的父母,俩人暂时搬到他父母的别墅里住着,由保姆伺候起居。

虽然他还是会去公司,但是比平常待在家的时长多了些。

家很大,除了保姆,他父母外出后,只剩他自己。

为了消遣边柏青在家时的孤寂,余津津每天去报社打了卡,就回家办公。

边柏青一开始见到发条驴余津津上班去又回来,很惊讶:

“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陪陪你。”

他眼底很感动,会表现出“小伤没事”的样子,还带着余津津打游戏。

一人一只手柄,边柏青耐心教给余津津怎么玩,她则会倚着他没受伤的胳膊。

恋爱将近两月,却是第一次,两人都有了微小的闲暇,余津津从未如此放松过,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也只有明媚的青天,不再暗淡。

他介绍手柄上按键的作用,她也情难自禁盯着他的脸。

而他,不在工作环境,坐在只有两人的空间,她这样直白、袒露,他会睫毛垂垂,梳出细密轻柔的羞涩,扑落在紧致平滑的脸上。

她猜,他少年时,肯定还带着青涩与可爱。

而现实,对他有要求,要尽量可能少地表露心思,要有城府,要带着集团奋进,要在缠斗中胜出,不许失败······

所以,他成为少年老成的漫不经心的样子。

余津津总是因他分心,不大看手柄,边柏青就抵着她额头,不厌其烦,再教一遍。

盯着他修长如白玉雕刻的手指,她没心思打游戏,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吻他皮肤脆弱的颈子,问:

“我们很久没做了。我想,你想吗?”

拨弄着手柄的边柏青眼神一定,继续盯着手柄,不看余津津。

这正是余津津困惑的地方。

以往的边柏青,不需要撩拨他,他似乎天生就有无限的主动。

这已是被无声拒绝过的第二次,余津津开始确定那些疑似不对劲,是存在的。

从下山前,就有迹象了——

那时还以为边柏青是因为伤痛发作,余津津便也没追究。

有那么几次,她逗他,他回望她,不是那种正眼的,而且眼底带着某种疏离。

像是含着被辜负的冤屈。

和初见陌生时的带距离眼神还不同,现在他的眼神是有情绪的陌生。

余津津夺过边柏青拿着的手柄:

“你怎么了?”

手里没了手柄,他还在保持着握手柄的姿势,不看她。

“什么怎么了?”

故作不明白的语气。

“是因为我的车子被泥石流埋了吗?不是拖到修理厂了吗?不是能修吗?那是自然灾害,我想那么贵的东西差点报废吗?”

她虽这么说,但觉得问题不在差点被报废的车子上。

女人向男人主动发出性邀请,被拒绝,到底丧面子。

——且有段时间没那么亲密了,她有生理需求上的焦躁。

语气不悦。

边柏青这才缓缓收起手指,拿起遥控,点电视。

可他休闲娱乐净户外高尔夫和骑马,室内休闲有击剑和其他不宅的方式。

平日也不看电视剧,不太懂遥控节目,调了很多次,界面还是游戏程序,没有节目跳出来。

看个破电视也不顺心,他似乎更不悦。

“边柏青,你说句人话!你受了伤,不高兴,我哄着你,但这都几天了,你给我动不动就挂脸,你什么想法?”

余津津发起真脾气,容易收不住。

没人这样和边柏青讲话。

他先是皱眉,继而冷脸。

后来,见她不忿地总盯着自己,他气笑了:

“你要是不愿意陪我,赶紧回去上班。你不去,报社不转了。”

“倒闭了更好!本来纸媒就完几把蛋的了!领导班子也混球!”

他回嘴,激得余津津的怒火越来越大,现在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敢反手就一耳刮子。

边柏青笑了,但很快,他的笑又挂下来,最后又以灰淡淡的模样收场。

余津津望着他。

他清澈的眼角膜上闪过电视屏上的流光溢彩,但眼底如寒潭森森。

余津津没耐心一直哄一个毫无回应的男人。

反正他伤在这里,跑不了,冷他一下,让他自己反思反思是不是拿乔了。

——她那些什么向神明的祈求啊,什么自我起誓,要好好爱他,温柔以对啊,在上了脾气时,只有一个结局——

都他妈滚!操爹的!

翻脸不认账。

余津津到一边,在电脑上拉磨。

换做薛永泽,那崽子有时会在她发疯时挨揍。

有一回,她抓起一根法棍就抽到了姓薛的脸上,直接把硬面包抽断了。

后来她变本加厉,动不动就家暴薛崽子,打得他连公寓门都进不了,只好倚着门迷糊一宿,等她第二天上课开门时,他才能进屋。

她还要背后踹他一脚······

余津津一边敲字,一边心中嘀咕:

边柏青,你要知足,我待你真的很不错了,你拉拉个逼脸,我还哄你好几天。你没领教过我暗黑的一面,偷乐吧!

过了一会儿,边柏青又像没事人一样,走过来,递给余津津一杯水,好言相劝:

“休息下吧。”

似乎刚才先尥蹶子的不是他。

余津津又没好气了。

边柏青也是哄一阵,也没心情了。

跟他还亏了似的,像是他先受了委屈在先,哄人的应该是她。

晚上,吃过饭,余津津躲挂逼脸的边柏青,去逛他在家的书房。

书房比较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和眼神一样,不管外在怎么包装,品性底色是一目了然的。

干净、整洁的书房,很大。庆幸的,没有成功学。

光是养马的书,就占了独立小书架的一半。

余津津随手翻着给马看病的书,自言自语损他:

“还是个赤脚兽医。”

边柏青不知什么时候跟进来了,脚步悄悄,倚在门上,吭地一下,笑出声。

余津津回头,先是朝边柏青下意识笑了。喜欢一个人,细节上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因他的笑,而笑。

但她突然想起他这两天跟来了大姨夫似的,这秒笑,下秒歹,她又挂了脸,别回头。

边柏青走到她的身后,贴住她的身子,轻扳过她的肩头。

余津津本还想置气,谁知道,他的吻已落到她的唇上。

她想也没想,热烈而主动地回应。

渴望。

他的气息传到她的鼻腔,她直接上手了。

才撩起他居家上衣,就看见他垂坠裤子下的挺翘。

余津津迷失着双眼,拉着边柏青瘦削的手指,“走,去你卧室。”

边柏青定住步子,一个回撩,把她转回他的怀里。

他还是要做主动的那个。

“就在这里。”

他低声喃喃,气息烫热。

余津津也顾不上在哪儿了,但又发现边柏青的奇怪——

他还是那么强烈,但在迷乱中开始躲她回应的双唇,允许且享受她吻他——除了他的嘴。

而且,他迟迟不进入。

余津津满心的疑惑,非常不高兴:

“快点啊!”

边柏青气息里的迷乱加重,却偏不。

余津津没忍住,拿胳膊肘子倒了一下边柏青的胸膛。

回身,瞪着他,她拽平自己衣服。

边柏青捂着心口,缓了会儿,失去兴趣了,咽咽一句:

“你那天冒雨下山,不顾死活,我想起来了为什么。那个山庄,是薛永泽亲戚开的。我忙得大意了,居然带你去了。”

他站直身子,还是左手捂着心口,平静地注视着她:

“那里是不是有你们太多恋爱的细节和回忆?”

余津津瞬间明白了边柏青这几天的症结所在,吃醋。

——可你不知道,那些细节和回忆,全是罪恶的······

余津津哑声,眼底湿润,望着边柏青,嗓子卡死了。

怎么把我的伤口撕给你?······

边柏青望着一提到薛永泽就沉默且贮泪的余津津,失望,失望,心情下沉。

在余津津恨不得脱口而出恶心记忆,要说出“薛永泽在你坐的藤椅上强X我”时,边柏青刀了她的冲动——

他指着窗外,似乎那个被他撞见的、薛未婚妻拦截余津津的下午就在玻璃窗上重现。

“薛的女友找你,你就真的为他,朝我求情。那天下午,她刚找了你,我们去了山庄,你就在走廊一角自己站着,失魂落魄,也不理我。是不知道怎么朝我开口?你们爱的山庄,我很多余?”

从边柏青嘴里说出的每个字,都是锋利刀片拼起来的,字字飞来,余津津瞬间伤口密集。

很奇怪的,余津津心里痛到极点,但倒语气冷静下来。

她有和他以往一样的沉定,望着他:

“嗯。”

这个书房,不,这个社会的所有书本,有无数教人发财的经验,但没一本是教女人怎么朝心爱的男人冷静、坦然陈述自己被强X经历的。

社会、文化、风俗,都在朝每个女人暗示,被强X是羞耻,固化的思维,靠女人突破心理防线,需要漫长的时间与勇气。

但也做不到轻描淡写。

知道顺着他的错误,会火上浇油,可情绪到了某个顶点,走向控制不住的奇怪。

大约,抱着毁灭的心情,一了百了,然后,任何的伤痛就不在了?

或者,漫长的亲密关系伤害中,为存活,余津津生就了钢铁般的回避保护本领?

她并没主意。

下意识的南辕北辙。

边柏青的眸子里,有晶亮闪了一下,他走了。

两人睡到一张床,在他家他的卧室,她偏在一隅,他也是。

中间空出一条牛郎织女也无法的银河。

第二天,余津津下楼吃早饭后,准备照常上班。

保姆指着院子里停着的车,轻描淡写:

“青青让你先开着A8代步。”

余津津心底暖涌翻起。

这男人,回回吵架虽吵架,倒是一码归一码,把她生活安顿到无微不至。

她拉开车门,朝二楼卧室感激望了一眼。

边柏青的黑脸现在窗帘缝。

不过很快,窗帘嗖——一下,甩上了。

余津津想哄他的心情,dead!

爱情碰壁,事业上却迎来转机。

似是上天对她的补偿。

人才引进的安家费,已经汇到非个人账户。流程走完,打款很快。

只是钱用起来有受限,经由政府提供的第三方托管和监督。

且指定小区可用,不可用来购置144平米以上面积的房子。

超过144平米算豪宅。如果名下有超过这个面积的房子,那笔钱要收回,不可用于第二套房购置。

午休时,余津津本想回家看看今日的边柏青伤情如何,想着昨晚也许是他受伤后心情低落,容易胡思乱想。

顺便谢谢他,不是他,自己有资格申请,别人也不会告诉她人才引进计划的事。

但余津津刚把车开上去边柏青家的路,就靠边刹车了。

他那和果决性格反差很大的醋精侧面,让她没信心,不相信他今天会笑容灿烂。

一想到边柏青是因为薛崽子误会她,她有气不打一处来的暴躁感。

恨不得翻出薛未婚妻的账务问题,把她也送进去。

让这俩玩意儿彻底离开自己的生活。

于是,接连几天,余津津变成白天忙碌上班,晚饭的时候才回去。

她一进入工作状态连水都来不及喝,更别说主动给边柏青发卡哇伊的表情包,在微信上扯淡了。

余津津出去一天,一天没个动静,像故意冷淡了边柏青一天。

他可能在家等急了,吃晚饭时又恹恹的不高兴。

避免吃饭前看边柏青的脸色,余津津只好越来越晚下班,耗到他父母也坐齐,她才出现。

当着父母面,他不好发作什么,只好垮着小B脸,沉默吃饭。

而边柏青右胳膊伤了,只能左手拿筷子,吃得慢,还不等他吃完,余津津就又偷偷闪了。

完全避开了冲突的可能。

没冲突,就没矛盾,没矛盾,余津津就轻松,实在没办法一直哄人。

要是揍人能解决问题,她倒可以一直揍人。

她非常像鬼头日脑的中年男,为逃避妻子想出的那些馊主意······

后来,她索性不回边家吃晚饭了,忙着下了班看房——

自从安家费到账,报社闲聊就没别的话题了。眼红快掩饰不了了——即使他们申请资格不过关。

当年轻女人手头有了别人知道的一笔钱,就有大把人来指导她怎么花。

她想,草,还是我想着怎么把它花了吧,省得你们坏D坏B惦记。

很快,有置业指导自动找上门,告诉余津津哪一个小区更适合花掉那笔安家费。

余津津不傻,但也跟着置业指导跑了好几天看房。

一看才知道,指定小区,格局不怎么好,而且几十年内不许商业交易。

还要贴一部分钱,才能支付完首付。但贷款利率比商品宅低。

也就是说,这笔钱,给了她,是要必须花出去,但又花得不怎么痛快。

有点像吃免费大餐,里面有个不知道是苍蝇还是豆豉的黑粒子。

一天看完房,很晚了,余津津看表,边家早就吃完了饭,她就随便找个快餐店,垫吧两口。

等提着包回到边家,边柏青少见得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微皱眉心。

他似乎也不理解现代热播剧里的各类情感。

客厅,通往别墅各个房间的必经之处,余津津无法装看不见,不得不打招呼。

几天冷淡下来,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点怪,招呼也带了微微的陌生。

大约,余津津感到某种不安——

爱情,得到了,有她不熟悉也解决不了的地方,很多时候不受控,不知道去向何方。

事业上,有钱了,却是提线木偶的感觉。

人生,没有尽如人意,看似光鲜的余津津,猛然间明白了那句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是光鲜,就会畅通无阻。

以为,爬到某个位置,会挥斥方遒。错了。

边柏青的视线从电视屏挪到余津津身上,看她有点无精打采:

“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很累吗?”

余津津想跟他撒娇;

想问他一路走来,是否也会质疑曾经的坚信;

大家描述的成功,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你青年才俊这样吗?

想和他随便谈谈什么······

与他要说的心里话,太多、太多,多到没有头绪。

不知道从哪一句说起,到嘴却是:

“还好。”

话说出口,她自己也觉得像敷衍。

“吃饭吧。在等你。”

他忽然。

余津津抬头诧异:

“你没吃吗?很晚了!”

她看表,快9点了。

肚子里的晚餐都消化一半了。

边柏青摇头:

“没有。在等你。”

他反应过来:

“你吃了?”

余津津立刻撒谎:

“没有。”

他扔了遥控器,起身,去了餐厅。

余津津接过边柏青端过的火腿粥,陪着他吃了一大碗。

睡觉前,她起身吐了。

边柏青听见了,替她开了洗手间的灯。

等余津津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边柏青皱着眉心:

“你吃过晚饭了?”

余津津甩甩洗脸水,点头:

“嗯。”

边柏青没好气扔她一条毛巾:

“这也撒谎,真没意思。”

躺在床上,又隔出条银河。

余津津心想,以后不会就这么过了吧?

上天:嗯。叫你个小妮子想抽我耳刮子,先抽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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