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书院 > 女生耽美 > 同归余烬 >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1 / 1)

进城的车窗外,霞光橘红,余津津瞥见了,又想到余绍馨给自己剥橘子。

她忍着,咬烂了大拇指的指甲,喉管还是痉挛了。

车内压抑哭声连连。

边柏青搂她到怀,不说话,从她脑袋后伸手,狠狠给她摸了把眼睛。

余津津别扭着身子,不想叫他看见自己哭花的脸。

反正控制不住了,边柏青也听见了,余津津索性放声,哇哇大哭。

老谭偷偷递纸巾盒给边柏青。

边柏青不接,直接上手擦。

余津津醉了,加上求婚失败,朝边柏青发疯:

“你知道他们背后玩我,你还答应给他们牵线,卖破厂子,还给那个□□崽子安排到项目部,又给车!你和他们一样,算计我!他们从我身上得到的够多了!没我,他们睡大街去,连个房子都没有!”

边柏青也喝了很多,不耐烦了:

“就你,还同归于尽?拿点魄力好不好?余家所有人既然这么叫你伤心,你骂两句?还回巴掌?就解气了?太便宜他们!他们不是其他惹你的人,一脚踢开就完了。你现在跟着我,要学会选择你的对手,得有资格和你玩儿的才能做敌人!乒乓奥运冠军会和公园里热身的玩儿?今天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屁啊!老子认识他们是谁?!”

“既然瞧不上他们,为什么给工作给车?!”

“你给我听清了,那是看着你的面子。我才跟这种人说话。”

边柏青忍着怒气。

“把你打成那样,他们连个屁也不放,也不打个电话给你。这种人,叫家人?不过是拿你当血皿的蛆!就你弟?我给他机会,就他的毅力和智商,项目部给他出钱,他也考不出从业资格!还想往上?整天一块肥肉在他面前吊着,永远吃不到嘴!永远做头饿驴!今日朝你第一次下跪,他就永远跪着!”

余津津心里的怒火降了,还是流泪:

“余绍馨,叛我。”

边柏青见她降调,语气也很快努力缓和:

“也许人家从没站到你这边过,谈不上背叛不背叛。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好残酷。

“一厢情愿”刺激了余津津刚才求婚失败的羞恼记忆。

她沉默。

边柏青看余津津忽然的沉静,于心不忍,搂住她:

“你应该最在意妹妹吧?在意那么多年,她这一页,直接翻过去。她没有你弟那么莽,也没有你那么勇,有自己的生存手段和策略。一个工作机会,给谁不是给。”

他虽这么劝她,有更难接受的残酷没讲给她听——

余绍馨的小男友开了辆车堵天青集团的大门,车子崭新,不算值钱,价格在边柏青给余津津那包钱的支付范围内。

而余津津拿了那包钱,在虎视眈眈的家里,压根藏不住。

那家爱钱如命的人,决不会因为余津津有了那么多钱敢怠慢、打成那样,必然钱的去向,只有余绍馨最清楚。

边柏青当时扫了一眼年轻的小情侣和新车,女的看着慢,小心眼不少,男的是个软饭败类,没给他们好脸。

今天见到余氏夫妻,确信余绍馨是继承了她爸妈的各自算盘。蔫坏。

但面对悲恸的余津津,边柏青把对余绍馨的评价,美化了。

“你应该最在意妹妹吧?在意那么多年”是把剑,刺穿了余津津。

死边柏青,从没听过自己聊家人,一句话就挑到大动脉上。

余津津还在哭,但已是哭的惯性余音,倒气。

边柏青这才抽纸巾给她擦泪。

酒精被眼泪冲淡一部分,余津津肿着眼,觉得没脸。

“没办法见你家人了!还有,谭叔全程见证我丢人!”

老谭开车,不吭声。

边柏青见余津津这是缓过那口气了,对着怀里的人笑了,低柔为她开脱:

“羞耻心这么重?没事,你喝多了,又受了好长时间的刺激,是酒和别人的问题。因为我在,你朝我撒娇呢。”

又提高音调朝老谭:

“是不是,老谭?”

老谭转着方向盘:

“老板,我只会开车。开车时,耳朵、眼睛只关注路况。”

边柏青刮刮余津津的鼻尖,安慰:

“听,人家压根没注意。”

余津津又气又笑,边柏青有这么招人爱的魅力,肯为她花时间花心思,却让她存着求婚失败的恼。

她撒娇又撒气,从他怀里伏到他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

边柏青从小有对抗运动训练,抬起手,差点下意识就朝余津津脖子上砍去。

弓足劲的手掌,停在她脖子上方,攥成拳。

当着司机的面,边柏青不可能发出疼痛的声音,只好攥紧拳头,爆鼓着眼睛望向窗外。

忍着。

他可太透亮她为什么咬他了——

因为自己不婚。

余津津抬头看边柏青的时候,发现他面有愠色,眼底却有邪邪而得逞的笑。

她有点疑惑:

“你不疼?”

边柏青看着窗外:

“疼。”

“那你不叫不哭?”

“不能这车里两个人都哭。”

边柏青忽然没好气。

“我这是劳斯莱斯!又不是灵车!”

余津津哈哈笑了。

边柏青也笑了,但他很快收起笑容,一本正经:

“你今后不要再为那边的人哭了。你再因为他们哭,我——”

——我会心痛,别叫我不忍心。

但他却:

“——我不会再哄你了。”

余津津知道边柏青思维顺畅,一旦话有停顿,必是出现了思维上的转折。

她虽不知道他隐藏的那句具体是什么,但从语气猜着应该是不忍心差不多。

她拿肩头,噌噌他的肩头。

“为什么不哄我?你不耐烦吗?”

车窗外的天色蓝黑了,边柏青的眼仁很亮,顿了顿,才:

“谁重生前,都要经过那一遭痛。谁也替不了。”

“你也这样过吗?”

边柏青微笑,答:

“我的这个启发来自小时候在马场见过的一条蛇。它挂在外围的荆棘上,蜕皮。我看着不忍心,帮它把剩下的皮剥了。它死了。我伤心了很久,为它写了篇作文,还获奖了。”

就别想听见这玩意儿有嘴软的时候。

他手指点点她的胸针,逗她:

“你的樱桃胸针还是我那篇获奖作文的奖品呢。”

余津津翻个白眼,揪了胸针,扔在车厢:

“我不戴不值钱的,我收到第一件珠宝是镶钻珍珠,品味上去了,下不来了。”

下车前,草草收拾一番,去了边家宴。

在边柏青父母家。

一个高档别墅区的最中央,埋在低调的植被里。

院子里已经停了几辆车了,还是为边柏青预留了最好的停车位置。

老谭直接开到门厅廊下。

余津津本还嫌没化妆,不够正式。

边柏青无所谓,他还是穿着在樱桃园聚会时的POLO休闲:

“你不化妆的样子,沈会长和边董不是见过吗?”

“还有其他人啊。”

余津津心想,幸亏穿着像样的套装。

边柏青在前催她:

“其他人管他干嘛。”

草,他服谁?!

只极其小范围的邀请了几家子的主要成员参加,还都是长辈,其他哥姐子侄的都没请。

一进门,草了。

满屋衣冠,体体面面,人五人六。

男腕表,亮皮鞋,裤缝笔直。

女珠宝,全套装,妆容精致。

各色手提包摆了玄关一排。

余津津搭眼一瞧,最差的一款是香奈儿。

边柏青进门,那些人迎面严阵以待,打量着余津津。

还是边董和沈青渊出面,招呼大家随便坐。

他两口子穿的没那么正式,但休闲也被穿得一股老钱风。

余津津借着酒精,没有很怵。

边柏青已经随意坐在餐凳上,和一个亲戚聊起马场樱桃熟了,可以去了。

“我俩刚从那回来。”

几个女眷和和善善拉着余津津入座。

沈青渊只招呼了一句:

“坐。”

就招呼保姆赶紧上菜了。

反正,别指望她跟一般男友的妈一样。没有上次接触的话,会觉得她冷淡。

余津津不认人,吃了半天了,才知道旁边坐着的华贵妇人是边柏青的舅妈。

舅妈就比沈青渊注重珠宝佩戴,从头到脚的齐备,盘发上还别了钻石发卡,看着和胸针是一套。

老找余津津有一搭无一搭聊天。

余津津喝了一天,又被让酒,边柏青坐在差不多对面,被别人拉着聊天,隔着巨大半径的圆桌,顾不上她。

她就喝了。

舅靠着舅妈,他听见聊天,别过头,忽然朝余津津:

“你妈是不是在福庆街开麻将馆那个?”

余津津愣了一下,放下酒杯,见舅一直盯着自己,不听到回答不准备别头,才应了一声:

“是。”

舅忽然高声:

“你妈和她的麻将馆很出名嘛!闻名远扬!”

这绝不是什么好话。

余津津立刻脸色沉下。

边董和边柏青看过来。

父子俩眼神意味不明。

沈青渊还在和旁边的人说什么,压根听不见似的。

余津津不高兴,看着已经别过脑门的舅,回了一句这不友善的冒犯:

“那怎么了?”

他舅笑嘻嘻的,故作不接茬:

“没事,没事。就很出名呗。”

舅妈也意味深长的笑看余津津。

审视着她五官里有没有市井小民的市侩似的。

余津津脸色不好。

姑赶紧和边董聊养生,其他人也和边柏青喝酒,岔开了。

没人理会这边。

一直待在厨房的保姆及时救场:

“还有水果捞,桌上没地方放了,你们自助。”

余津津正不高兴,起身,躲去厨房。

厨房很大,绕进去,还有巨型的岛台。

里面有跟营业似的冰柜,是各种冰淇淋桶。

余津津进去,保姆招待她:

“岛台另一边有零食,有自制啫喱,喜欢什么,自己拿着吃。”

也不给她胡帮忙,推开厨房的另一扇门,拐进别的世界,消失了。

卧槽,边柏青家到底多大?好牛逼的空间。

余津津盯着保姆消失的方向,拉开冰柜门,挖冰淇淋球。

铲得费劲,加上她心情不好,摔了挖球器在桶里。

一天了,痛痛伤伤,情绪早已千疮百孔,好不容易边柏青哄了自己半天,又被傻屌舅嘲笑。

边董进来了。

他取了个碟子,也走到冰柜前,但是隔在另一端。

“别人计较你的出身,是因为要左右你的定力。下一步就是张嘴吃人。”

边董挖着冰淇淋,并不看余津津。

余津津站直,望着边柏青的爹。

冰柜里朝外的亮灯,黄亮亮的,照在他保养有佳的五官上,显得他挺拔削利,能看出边柏青影子的来源。

边董这个地位,说话不需要铺垫:

“柏青的舅靠出身,坐在这张桌子。你,靠自己,不管靠什么手段,也坐到了这张桌子。只要上了同一张桌子,就应该生出理所当然、平起平坐的气势。”

他挖完了冰淇淋球,放下勺子,抬头,犀利望着眼神难以置信却带着坚毅底色的余津津:

“你个光脚的,怎么还怕穿鞋的?”

草,这鼓励,直白又劲儿大。

边董端着碟子,走了。

冰柜前,余津津伫立很久。

边柏青的父母,和她所能想象的男方父母,都不一样。

余津津端着冰淇淋,回场。

边柏青他舅又犯贱,看都不看余津津:

“听说你有911开了?”

余津津喝口酒,其实也为了给自己壮胆,并不知道边董那些话,可以让自己横到什么程度。

她看了眼边柏青。

边柏青正专心致志吃边董挖的冰淇淋球,不给她眼神支持。

来时,交代过了。他不是絮叨人。

余津津朝舅笑了:

“对。”

舅:

“保时捷不算好,要一回东西了,怎么不要个好点的车?青青不给买?”

要一回?

妈的,说得像不再有未来似的。

又刺激想到求婚失败。

余津津念法律、做记者,嘴巴里嚼的没一口素的:

“我把911看作是emergency call的代称,在我心中有紧张刺激冒险的感觉。你听清了,我喜欢,我要,谁又嘴里放半个屁!”

最后一句,余津津已经管不住酒精浸过的嘴。

边柏青还在垂着眼神,不疾不徐,他妈的一勺、一勺吃他妈的冰淇淋。

舅也不生气,还是笑嘻嘻,拉满嘲讽值,摆明了高贵人就不和她一般见识:

“才买的,你可要仔细开。福庆街是老街,路况不好,容易剐蹭。最好套个罩子。”

余津津听了生气,用戏谑的语气笑着说:

“它坏了更好,推着走,更有感觉。裱糊罩子的是灵车。”

她醉得早已不知道——反正今晚好像从哪儿听过“灵车”这个词儿······

马勒戈壁的,满桌子没一个懂她的幽默的,没笑的!

只有舅妈笑眯眯,舅笑嘻嘻。

两口子的烤瓷牙,亮得和舅妈的钻石胸针似的。

余津津拍得筷子敲的碗碟叮当响,直勾勾盯着舅妈的胸针。

舅妈看见了,故意把胸针朝向余津津,大约宣势:

街里麻将馆出来的土丫头,眼馋吧?

他妈的边柏青还在他妈的一勺、一勺吃他妈的冰淇淋。

余津津:

“我有一种预感,911快坏了,马上换辆法拉利。他舅,还得是你给我换。”

舅笑嘻嘻的朝舅妈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两口子还边柏青他姥爷个逼的哈哈大笑。

舅妈掩着嘴,犯着贱,还要做老lady,朝沈青渊:

“你这没进门的编外儿媳真有意思,太——活泼。可能和家里敞开大门,开麻将馆有关系吧。”

舅笑也朝沈青渊笑嘻嘻:

“还是做记者的,嘴叭叭的。小妹,你要管管,上上规矩。”

沈青渊端起红酒杯子,不笑也不怒:

“哥,嫂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从不参与家务事。光协会和分司里的事就够我忙得了。”

舅:

“该管还是要管!她们街上出来的孩子不大懂咱们这种人家的规矩。这才吃顿饭就口气这么大。又不是进门媳妇。”

沈青渊口气不改:

“我回到家,就是想气氛和谐吃顿饭,只愿意看到笑脸,也从不管笑脸是不是装的。现在,我端起杯子,都摆出笑脸给我看,谁不装,就滚。”

边柏青第一个抬起杯子,朝沈青渊一碰。

不知道边柏青笑没笑,他老低着头看碟子里的冰淇淋,反正不能朝他妈垮个逼脸。

一呼百应,大家忙起身,都去敬沈青渊。

余津津当然笑,给自己解围了。

真不愧是提醒自己别光和她儿子日炮的怪女人。

余津津喝酒仰脖的时候,看到边董端着杯子朝沈青渊碰完,轻微地朝她这边扬了下杯子。

也许喝多了的错觉。

直到散席,全部都是笑脸。

还得是沈会长出马!

虽喝多了,但余津津脚步不散地站在廊下,拽拽胸针,朝边董和沈青渊鞠躬,上车。

体面结束宴会。

回程时,车窗上夜灯流光溢彩,非常醉,近似于误入琉璃星空,有种魔幻感。

失之桑榆、得之东隅,东边日出、西边雨。

——她趁临别拥抱时,揪了他舅妈的钻石胸针。

偷偷的。那老娘们儿不知道。

边柏青早瞅见了,不放半个屁。

妈的,游戏开始好玩了。

最新小说: 四合院,不要给我哇哇叫 清穿之四福晋养崽日常 青山巍巍 答应不爱你 当女配拥有美颜系统后 龙族:我的言灵每周刷新 领先人类一千年 末日苟活,种田养崽崽 凌步踏红尘 科技强国:国宝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