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私下失去边柏青的联系,连工作上,也没有了。

自媒体部搬去经开区办公,临走时,领导叫余津津接管了调走人员手头的活,她忙得透不过气。

办公楼上其他部门也在蚂蚁搬家,曾经辉煌风光的报社,搬走的那些人戏称这老地方为“老家”。

留守只剩下陈主任手下率领的一群不得志人员。

“新家”那边戏称他们为“老人。”

余津津还觉得挺贴切的。

边柏青估计早换新人了,她可不就是成为了“老人”。

那王八蛋欲望很强烈,肯定闲不住,也不光顾她的“老地方”了。

虽说整栋老楼上散发着没落的气息,但老虎不在,陈主任称起了大王。

无人制约陈主任,他每天到各楼层吆五喝六完了,就是上来找余津津谈心。

只有第一次,余津津还没摸到陈主任的放肆变化,理了他。

后来,他一张嘴,她就找借口逃出办公室。

陈主任有次喝了酒,拉着凳子,坐在正工作的余津津身后,掐了她的腰一把。

余津津正在锁眉汇总其他“老人”的考勤,头也不回,厌烦地甩了陈主任的双手,还以为他就此打住。

陈主任嘻嘻笑了,余津津才从电脑屏幕上的反光看到他在用非常下流的方式在她身后——

歪着身子,色眯眯的,从头到臀盯她一遍,居然还凑鼻到她头发旁,深深吸了一下。

余津津一下站起来,严肃警告:

“陈主任,你是领导,我敬你三分。除去工作关系,你要对我不客气,我对你也不客气。”

陈主任没想到看起来跟个精致娃娃似的余津津,变脸的时候会这么冷硬。

他愣了一下,尬笑:

“小余,你真不禁逗。”

余津津扔了鼠标:

“我可不认为这叫逗。”

陈主任脸上有点挂不住,走了几步,忽然倒回来,见办公室并没其他人,话语很放肆:

“小余,别觉得靠着姿色能和姓边的搞上什么。你坐过他的豪车,那也只是有钱人叫你摸摸边,你得到什么了?真有手段的,跟他搞过,起码能敲辆车到自己手里。”

这几天,余津津很想有人提一提边柏青,想知道他近况如何,情感上是否真的花哨,或者是出于联姻,尘埃落定了什么长的什么女儿。

可真有人提了,却是以他来羞辱自己,余津津脸色很难看:

“你喝多了,陈主任。我现在要办公,请你出去。”

陈主任苦口婆心:

“小余,我现在正当年,跟你嫂子很久没······小余,我一直对你另眼相看······”

余津津震惊非常,哭笑不得,她很想笑话陈主任的“老婆不理解我,我冷我寂寞”文学,但到嘴却是:

“傻X,闭嘴,你滚!”

酒精上头的陈主任诧异地望着余津津,张了好几次嘴,终于破口大吼:

“你个姓边的玩剩的,装什么好货色!他不过拿你当干净的鸡!哼,我知道你俩压根没那么近!我就知道!哼!”

说完,傻X、闭嘴、滚了。

余津津震愕在原地。

姓陈的,凭什么最后一句那么笃定?

什么叫他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一个来电。

把每一个来电都盼成边柏青,接连几天了,每一个,都不是他。

以为会是他,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没有张扬的9999后缀。

电话那头:

“余记者,你好,我是天青集团边总的秘书。”

啊!

跟他沾边的!他授意的!

余津津忍住激动,沉着嗓子:

“你好,我们见过,记得。请讲。”

“我在报社门口等你。有东西拿给你。”

什么东西?

原谅她的借口吗?

余津津冲出办公楼,却步履匀速走向大门。

免得他秘书回去汇报:她一听见你,就撒丫子来啦!

秘书站在一台普通的公务车前,拉开车门,请余津津上车。

上车前,余津津心想:

这就是得罪了边柏青的代价,找她的库里南直接降级为普车。

秘书在车上和余津津交接U盘,交代:

“这是天青宣发成稿。什么时候发,以什么方式发,等通知。”

余津津不解:

“你们有成稿?那我之前写的不用了?”

她心下一凉:边柏青连最后一丝联系也要抽走了······一切都朝着结束的方向加速了。

脸色差点沉在地上。

秘书宽慰余津津:

“因为插了集团里的业绩,有些数字比较敏感,不方便透露出去,需要内部各部门不断协调,来回改了很多次,如果要你接手,其实会增加你的工作量。”

出于为自己考虑?

余津津点了点头,不知道再接什么话。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像公布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分数,但不知道排名是好是坏。

秘书掏出红封递来。

余津津不明白:

“什么?”

秘书笑:

“餐补。您为我们集团的稿子奔波劳累了。”

结束的打赏?

是边柏青体面版的“傻X,闭嘴,你滚”吧?

余津津愕愕地望着秘书,摇了摇头,准备下车。

秘书拉住余津津,塞到她手里:

“每个到集团工作的,都有。上次拿了,这次不要推脱。”

余津津皱眉:

“我没拿过。这次也不会要。再见。”

轮到秘书疑惑了:

“请稍等。上次您去采访小边总,集团给过餐补,你没领到?”

余津津不明所以,摇摇头。

秘书思索了一下,她很精干,立刻找出排查思路:

“这样,我跟你对照一下,查一下是不是集团的失误。当时你去,我记得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余津津:

“我们报社陈主任。”

“具体姓名、职务。”

余津津报完,犹疑问:

“是他?吞了?”

秘书作出制止的手势:

“你误会了,我只是回去汇报。排查工作纰漏是管理层的事情。及时修正管理漏洞,这对我们很重要。没出结果前,我们不猜测。”

呵,边柏青身边的人,真是伶俐专业。

余津津不免回想起采访边柏青时,他在工作状态中的另一番模样。

因为财务盖偏了章,还记得他不签字。

秘书塞牢了余津津手里的红封:

“收好。你不拿着,就是我的工作失职。”

余津津只好收下,捏在手里,有一定的厚度。

下午才刚上班,边柏青秘书又来电了。

“余记者,下午几点有空?”

余津津脑袋懵懵:

“要看什么事,我现在留守老报社,工作安排相对自由,但琐事多,得有值班的。”

秘书:

“你有空的时候,去趟天辰制衣,选套衣服、鞋子、手包,明天集团邀请您湿地公园项目跟进报导。”

集团?是边柏青吧?

“······这要问我们领导吧?我是无法以个人名义······”

边柏青对余津津有松动的迹象,她激动,有点思维混乱:

“洞绣湖公园是你们在施工吗?”

“是。”

秘书:

“领导那里已经通知过了。提前告诉你,是为的提前做好准备,避免手忙脚乱。”

“那,上午的事,查出结果了吗?”

余津津不放过任何能和边柏青扯上关系的只言片语。

想通过蛛丝马迹,知道他在没有她的时空,做了些什么。

“不好意思。”

秘书立刻止住了话,意思是任何结果都不准备告诉余津津了。

余津津立刻知趣,不问了。

以为是他们集团内部出了管理纰漏,自己之前那份餐补被吞。

挂了电话,余津津站在窗子前,看到百叶窗割成的一条一条的阳光,在心底,当作拼图,拼来拼去,反反复复,都和边柏青有关。

心头一直念念那次采访,自己走的时候,他称呼自己“余记者”,她有一种身份上的被尊重。

他也是站在窗子前,目送自己出门······

余津津站在窗前,学当时边柏青目送她的站姿,仿佛他又用碧清的眸子看了自己一遍。

而这次,有点不同,是看她回来……

想起边柏青,余津津心里满满的触动,又想起好久不见,心里又空荡荡的。

像这百叶窗滤过的窗台,金光洒洒,显得丰盛满当,可仔细一看,是平坦的空无一物。

余津津在出现转机的下午,得到了某种光明的启示:

与他一起,要让自己眼睛只看到窗台上的金洒洒,不要细看那头的空。机会,不是时时都有。

只是不知道,好久不见,再见他,要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

又忽然想起,所谓的好久不见,其实也就几天,居然有种天涯海角的感觉。

才挂了边柏青秘书的电话,大老板就拨了余津津的短号,亲自交代她跟进洞绣湖湿地公园竣工事宜。

刚平静下去、不再沉溺在边柏青有关里的余津津,心里又被投了颗石子。

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像被打了个水漂,砰砰砸过去,心里咕咚咕咚的。

临近下班,余津津去了天辰制衣。

是家量身定制的小众服装店,也有少量的成衣和手包。

余津津说明来意,店长很热情,交代店员:

“拿余记者的衣服。”

立刻有人推了移动衣架出来,上面一排各式衣服。

这么多衣服,叫成我的衣服?

她们销售真会给人贴金。

余津津摸摸那些衣服:

“我只选一套衣服啦。”

“选一套明天穿着,其他的给你打包起来。”

??

余津津呆愣愣的笑:

“买不起。只选一套。”

店长抱着余津津的手臂哈哈大笑,朝店员:

“余记者真幽默。”

余津津真是理解不了自己所谓的幽默。

心想,你可别逮住天青的财主往死里撸。人家只说叫我选一件,你都让我都拿走,可是现在不用支付,回头人家不给你结账,你还要找我来!

店长手指扫一圈衣架:

“都是按照你的尺寸,量身定做。”

余津津懵,环视店里:

“我没来过,怎么量身?”

听见外厅动静的裁衣师出来了。

他戴着玳瑁眼镜,肩上挂着软尺,搭眼瞧了瞧余津津,咂嘴:

“待会儿给你量个正确尺寸,小边总还是把你说高了。”

擦!

裁衣师顿了顿,又说:

“腰也没他掐的那么细。”

擦!

店长哈哈圆承,拦断裁缝的话:

“你不懂!那叫情人的滤镜!”

噗……边柏青报的她的尺码。

可他的手掌无缝量她的腰,也不过才一晚。

余津津听得眩晕。

被惦念着,总是幸福的,还美化了自己,余津津忍着笑,进了试衣间。

换好衣服出来,她还是忍不住一脸的荡漾。

店长凑过来,热情地帮余津津抻抻衣角,偷偷的:

“别听这个老顽固的,他不会说话。你身材苗条极了,是边总不专业,他懂什么女人的尺寸,胡乱照着说,来店里,这么比量——”

余津津看着店长做手势。

店长作个掐腰的手势:

“边总就这样,一掐,跟老裁缝说‘她腰就这么点儿!’,又朝胸膛这么一比量‘身高到我这儿’,说抱起来轻飘飘的。真是的,边总都喜欢你这苗条,用得着老逼头子说三道四,你别往心里去。明儿他嘴上就长疔。”

多说点,多说点!他眼睛里的我原来是这样!

余津津使劲咬着嘴唇内里的肉,脸上通红地照镜子。

这个男人,还对我有兴趣!还好,还好!

边柏青不在,她对着镜子,描补出他站在她身后,以他在外人面前比照的动作,想象她身高到底打到他哪里,和自己记忆中有没有出入。

望着西装吞没的腰线,余津津捅进去,直到贴近腰,还真没边柏青朝人家比量的那么细。幸亏裁缝没听他的。

他记忆里的她的腰,太夸张了。

也许是和他精健的身材比,他觉得她细弱。

余津津使劲摸了摸腰,跟夜晚自己偷偷摸过的无数次一样,毫无感觉。

那块肉,离开边柏青的手,又跟死了一样,僵在身上。

裁缝在橱柜那边拉扣子盒,嘟嘟囔囔:

“边总那件衬衫上扣子了吗?”

里间的小工:

“没。他还没选!”

裁缝不高兴:

“他马上要穿了,你打电话问问!”

余津津想了想,走过去,大着胆子,拦了电话,去看边柏青等完工的衬衫,出来为他挑了小小的高尔夫球钮粒。

因为店里知道边柏青和余津津的关系,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

小小的高尔夫球钮粒,第二天,出现在了竣工仪式上的交接代表边柏青的袖口上。

而他的态度,全然不是她幻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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