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1 / 1)

生了孩子的这个春节,秦暖涵带着荣荣在何家过。

除夕守夜后,何父何母都去休息了,何微云一心要把襁褓中的婴儿抱回金玉阁稀罕,苏忻羽“好心提醒”道:“孩子都睡熟了,别闹她了。”

秦暖涵笑了一下,“她半夜的时候哭闹,奶娘要喂奶的,你们会休息不好。”

何微云不在意,“我们除夕守岁呢!”

她这话也就说说而已,活了快十八年了没有守过一次完整的岁,最后在小婴儿的摇车旁昏昏欲睡,还是苏忻羽把她拦腰抱回金玉阁的。

正月里还下了次小雪,秦暖涵出了月子,整个人养的极好,脸蛋比之前丰盈圆润了几分,怕小孩子受了寒气,何母硬要留她到三月三再走。

可是总有人见不得何府一派其乐融融,元宵节秦暖涵都没敢出去乱逛,就怕碰到岳钦阳这个狗皮膏药牵扯不清,没想到元宵节一过,晦气就自己找上了门来。

因为乡试科考的缘故,苏忻羽特意提前了去京城书院的日子,就是要前去拜访几位名师,摸清这京城的基本局势。

何微云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也忧心忡忡,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府门一开,老管家正让人拿出一串鞭炮炸响,图个开门红的吉利,好嘛!差点被门口那乌泱泱一堆人吓出个毛病!

只见门口站着几队身披鳞甲的士兵,为首的是岳钦阳和他家老太太,看样子在门口等了有一会了,因为周围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何微云哟呵了一声,“岳大人这阵仗,来抄我何府的家?”

何一得了苏忻羽的眼色,回头去喊老爷夫人了。

岳钦阳苦涩出声,“岳某不敢。”

他虽领着兵,自己却不着盔甲,在这尚且寒冻的气节里只穿着薄薄一件长衫,容颜依旧俊朗却难掩憔悴,青色的胡茬和微乱的发丝让他不似从前的运筹帷幄,眼底猩红,双拳紧握。

看得出来这些时日应该过得并不算好,可何微云又不会心疼他,上下打量他一眼,“不抄家搞这么大阵仗?”

岳钦阳往前走了几步,“我……我是来接暖涵回家的。”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齐声道:“恭迎夫人回府!”

“停!停停停!”何微云终于不淡定了,她觉得岳钦阳疯了,在他们何府门口搞这么大阵仗,玩尬的是吧?

岳钦阳放低了态度,“暖涵已怄气多日了,我担心她的身体,还请何小姐通融一二。”

岳老太太心疼儿子,见状赶忙出声:“对啊微云,暖涵刚生产完,还是早点回府安顿下来,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何微云冷笑一声,正要出言嘲讽,就见那些士兵又要振臂高呼,“且慢!”

她终于知道岳钦阳这么兴师动众的原因了,冷眼扫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人们,何微云侧身让开了门口,“岳大人还是进府谈事吧,我们何府的门楣还不至于这么隆重。”

岳钦阳轻轻拱手,叫身后的人都散了,才和岳老太太进了何府。

守门的侍卫立刻重新拉上了府门,“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大清早的没自己的事做吗!”

几人回到前厅的时候,何父何母已经起来出来会客了。

民见官兵要行礼,何父腿脚不便坐在那里,何母心里膈应得很。

“岳大人和老夫人今日来府上所为何事哪?”其实何微云的小心眼多半是随了何母,碰上讨厌的人来府上连茶都不让给上的。

“打扰老爷和夫人了,我来府上是为了家妻。”岳钦阳规矩仪态都到位,若是之前何母定是欣赏的不得了,现在嘛……

“岳大人真是说笑,你自己没了妻子,关我何府的干女儿什么事啊?”

何母笑意盈盈,岳老太太听见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岳钦阳怔愣过后看向何父,后者端坐堂前,浅浅呷了一口茶后沉默着不说话。

何母啊了一声,“开个玩笑,岳大人不要介意。”

何微云接过话茬笑了笑,“岳大人今日来得巧,正好我也有事要求您,岳大人可得卖我个面子。”

岳钦阳拱手强撑笑意,“何小姐请讲。”

“暖涵的和离书,不知岳大人何时送来?”

此话一出,岳钦阳的笑意霎时僵在了脸上,岳老太太和善的面相也差点绷不住,“他们夫妻两的事,咱们这些外人也插不了手不是?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

“老夫人是外人,我们何府的人可不是!”何微云打断她的话,“您也别怪我不尊长辈,试问哪家的好媳妇,十月怀胎临产了才知道自己夫君养着外室和私生子,哪个好人家把孕妇留在腊月飞雪的深山里?”

“你们岳家不把暖涵当媳妇,我们何家是要拿她当女儿疼的!”何微云看到何父赞同的眼神,语气更硬了几分,“今日莫说你岳钦阳是五品指挥使,就是王公侯爵做了这等事,我何微云都是一样的话!”

岳钦阳看她把话说绝了,态度也强硬了起来,“我是不会同意和离的!”

大邺律文中,丈夫不同意和离,妻子是没有权利撰写和离书的。

“那就休了我!”

秦暖涵的声音传来,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她从花厅一侧走来,面容坚定。

岳钦阳看到她立马站起身,克制住自己想上前的步伐,眼眶微红,“暖涵……”

只可惜此时无人注意到他惺惺作态的深情,大家的目光都在亲暖涵的身上。何微云略有不满,秦暖涵为妻为媳都没有任何差错,凭什么被休?

“你既然不想和离,我也不强逼你。”秦暖涵直视面前这个她爱了三年多的男人,语气不容置喙,“夫妻恩情尚在,我念你诸多苦衷,你也放过我一次,今早休妻。”

岳钦阳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不可置信,她从前是多么刁蛮任性啊,在他面前永远古灵精怪、任性撒泼,秦暖涵虽出身商户,有些撒泼的性格最里藏的是不输文人的清高,岳钦阳一直知道。

他都知道,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用这疏离客气的态度对他。

“我更不会休妻的,暖涵。”岳钦阳缓缓摇头,“你这几天在府外太多天了,不如搬回来住?让我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岳大人可以回去照顾自己的孩子,与我无关。”秦暖涵冷声打断他。

岳钦阳的眼睛陡然一亮,他似乎是明白了秦暖涵心中的芥蒂,“我……暖涵你信我,我已经把他们母子俩送到庄子上了,你若是还在意,咱们把孩子也送走好吗?”

他的表情近似哀求,“我只要你,只要咱们的女儿。”

他的言下之意是要把自己的长子送走,岳老夫人的面色有几分微妙,但忍住了没说话。

何父何母本来铁了心要两人和离,看到岳钦阳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也有几分犹豫,人家毕竟是指挥使,官阶并不低,为了正妻和女儿能把长子送走,足见他迎秦暖涵回府的决心。

思索到这一点,他们都看向秦暖涵,后者却不为所动,目光不曾动摇半分,“要么和离,要么休妻,不只是我,我的孩子以后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何微云下意识赞同点头,苏忻羽看着她的侧脸有几分笑意。

岳钦阳闻言险些崩溃,颤抖着手想去攥住秦暖涵的衣角,却被她侧身躲过,“你我分离之后,你高娶贤妻、下抬美妾,我不会过问半分,各自相安。”

她太冷静了,娇俏的面庞如今安静祥和,说出的话却像冰锥一样狠狠刺入岳钦阳的心。

他闭了闭眼,眼眶中的泪水浸湿眼睫,这些时日他追悔莫及,恐慌和悔恨不间断地朝他涌来,夜里惊醒之时,他告诉自己要镇定,要冷静,他们夫妻情分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断送。

如今来寻,秦暖涵却清晰明白地让他滚,不留一丝情面,岳钦阳缓缓睁开眼,没有再去看秦暖涵,而是转向前方一直看戏的何父何母。

“本官对老爷夫人一向敬重,深知暖涵与二老的情分,多加恭敬。”岳钦阳声音透着冷气,岳老太太直觉他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

“可如今暖涵被你们二人囚于府中,我寻至此地,暖涵是我岳府的主母,本官的妻子,何老爷以为呢?”

他这话可真是不讲道理,秦暖涵的脸色霎时白了几分。

“主母不在府中,府内就没了主心骨,这一点想必夫人也清楚。这么些天了,本官不追究以往责任,但今日必须要接暖涵回府,西营骑卫已在府门……”

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岳钦阳的脸上,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想何家主还是会审时度势的。”

“你疯了!”秦暖涵刚才打他的手还微微发抖,“岳钦阳,你太奸诈了!”

她不答应回府就是何家囚禁她,还用骑卫威胁,岳钦阳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何父气结,怒火攻心甚至咳嗽了起来,“好!好得很!今日我就是不放人,你岳大指挥使派兵能踏平我何府不成?”

何母给何父顺着气,冷冷注视岳钦阳,岳钦阳漠然道:“何家主或可一世!”

太狂了!

秦暖涵身体还有些虚弱,一股腥甜涌上心头,竟直接昏了过去!

“暖涵!”岳钦阳伸手欲扶,苏忻羽却拽着秦暖涵的肩膀将人顺势推到了何微云怀里。

岳钦阳对上何家姑爷的眼神,两人眼中俱是冷凝。

“姑爷好身手。”

“不敢当。”

岳钦阳看向晕倒的秦暖涵和咬牙切齿盯着他的何微云,眼底竟有几分笑意,“何小姐,暖涵身体不适,还是让她与我回府吧。”

他说着就要伸手抱秦暖涵,何微云躲开他的手,冷声训斥,“你敢!”

这一声铿锵有力,把岳钦阳唬住了,何微云转头看了看盛怒的何父何母,府门外隐隐有马蹄踱步的声音。

“岳钦阳,你今天不只带不走秦暖涵,还必须留下和离书!”她直视面前这个伪君子的眼睛,恨不得冲上去拿马鞭甩烂他,语气更带有愤恨和逼迫。

“身为三品指挥使,玩忽职守,公器私用,皇城天子的规矩不会饶过你!暖涵是我爹娘的干女儿,自然也是我何家的女儿,你们和离的事宜我会禀明惠妃娘娘,按大邺律法处理!”

“至于岳大人今日登门,西营骑卫包围何府的事情,父亲也会请娘娘还我们一个公道。”何微云就是要搬出何微溪这尊大佛,岳钦阳以权压人,她何微云也会以权压人!

“岳大人若是在十日之内不签和离书,就只好等娘娘懿旨了。”

她倒也不会真的写信去给何微溪告状,为了不给娘娘添麻烦、让何微溪跟贱商儿子避嫌,何家的人真的是非常安分,可岳钦阳这般无耻行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秦暖涵陷进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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